第一章:在亂葬崗醒來
眼前一片濃霧,深處是一片白茫茫看不清盡頭的光。
蘇洛染努力想要掙紮著沉重劇痛的身體醒來,卻像是有一道鎖鏈把她牢牢困在了噩夢裏。
身體疼的近乎麻木,冰冷冷的雨密集地砸在身上,臉上,寒浸浸的風像是貫穿皮肉鑽進了骨頭裏似的,鑽心地疼痛一點點將她從夢魘中扯了出來。
蘇洛染皺著眉,努力掀開眼皮的一瞬間,有冰冷的雨迷了她的眼,下一秒,一滴灼熱的液體掉進了她的左眼,她猛地睜開眼。
“啊!”
麵前是一隻巨大的動物的臉,長長的吻大張著衝它吐舌頭,有灼熱的口水滴下來,順著雨水落在她冰冷的皮膚上,燙的嚇人。
那分明是一隻狼,銅鈴似的眼在漆黑的雨夜發出幽綠的光,蘇洛染看清楚的一瞬間本能地後退,肢體卻像是一灘爛泥,半天也動不得。
蘇洛染不敢置信地順著疼痛低下頭,這一看,她嚇得魂兒都沒了一半。
她的身體早已被啃的血肉模糊,白嫩的大腿血水連連,衣不蔽體,幾隻狼正貪婪地啃咬著,遠處似乎還有幾隻的動物聞著血腥味蠢蠢欲動。
“去!去!”蘇洛染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突然掙紮了那兩條早也不能稱之為腿的軀幹,隨手抓著爛泥和身邊的枯骨就扔過去,那幾隻狼吃了半天,以為這是個死人,並沒有防備,突然被這麽一通亂砸,竟也嚇得倒退了幾步,遠遠地盯著蘇洛染,伺機而動。
“滾!都給我滾!”蘇洛染不停地抓著東西砸過去,像是一停下,下一秒就會有狼撲過來繼續吃她的身體。
突然,一道閃電在不遠處劃過,把這漆黑的亂葬崗照的雪亮,一會兒,漸小的雨裏,蘇洛染身邊的大樹突然著了火,巨大的火苗已極快的速度包圍了一整棵百年老樹。
動物是最怕火的,狼群再饑餓也不敢多逗留,不甘心地看了看蘇洛染,便拖著蘇洛染身邊的幾具新鮮屍體走遠了。
蘇洛染死死盯著它們離去的身影,等確定它們真的走遠了,這才垮下身子借著火光看清周遭,原來她身邊到處都是死屍!
那些人死狀淒慘,身體或帶有血汙,或早已殘缺不全,蘇晚嚇得用手往後爬了幾步,這才看清,原來她之前一直坐在一具女人的屍體上!那女人臉上有長長的傷口,白肉外翻,嘴角是詭異的笑容,手裏竟然還抱著個嬰兒。
那嬰兒不知是死是活,蘇洛染已嚇得渾身酥軟,根本不敢細看,她努力用手爬著,好不容易爬到了那棵樹頂燃燒成一團火焰的古樹,支撐著站了起來,剛回頭,就撞到了一個人形物體。
“啊!”在這亂葬崗,半夜會出現的人形物體,除了鬼還能有什麽?
她不過是陪父親去參加一個酒會,莫名其妙就被繼母所生的妹妹推下了四樓陽台,一醒來,竟然出現在了這種古裝劇裏才會有的亂葬崗,先是被狼啃,現在又是撞到鬼!
而她這具被咬的形銷骨露的身體連逃跑都做不到,今天是天要亡她蘇洛染嗎?
巨大的驚恐下,蘇洛染的神經再也經受不住,一陣淒厲的喊叫聲後,人徹底軟倒下去,森白的腿骨發出一聲脆響。
那人一把攬住蘇洛染倒下的身體,扔了手裏古銅色的老竹紙傘,打橫抱起了她早已破敗不堪,輕的比紙傘還不如的身體。
“他們到底把你折磨成了什麽樣?但今日我救了你,此後你的命便是我的,除我一人,天下再沒人能傷你。”他的聲音華麗低沉,空靈得宛如笙簫,輕輕地便能飄進人心裏。
像是一個魔咒般,蘇洛染在昏迷中,都能感覺到一股巨大的氣場猛然束縛住自己,隔絕了外頭的煙雨,卻也無法輕易逃離。
男人抱著蘇洛染,正準備離開,突然看到那女屍懷中的嬰兒,衝身後正舉手為他撐傘的少年道,“鳳竹,把那孩子帶回去。”
“是,主子。”
那黑衣男人越過少年,抱著蘇洛染以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行走在雨夜裏。
雨水滑過他驚塵絕豔的麵容滴落在蘇洛染滿是血汙的臉上,寒風撩起他漆黑如墨的長發,宛如一縷若有似無的煙,似仙似鬼,很快消失在這片鷓鴣聲淒厲的亂葬崗。
一切又回歸到蘇洛染醒來之前,幾隻野狗從暗處一點點踱步而來,趕跑了一群剛飛下來覓食的烏鴉,呱呱地飛遠了。
蘇洛染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感覺起碼有一個世紀。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她陪父親去參加酒會,接著就被妹妹撞下了陽台,墜樓前,她看到一向溫柔乖巧的妹妹竟然對她露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怖笑容,眼神裏的那種惡毒,蘇洛染隻是想都覺得不寒而栗。
然後她還夢見了亂葬崗,一個看不清麵容的男人,期間,她的身體一直被巨大的疼痛纏繞著,像是有人把她的身體拆開又重組了一遍似的。
如果一定要用一種比喻,那就是,不打麻藥的整容加整形!
當疼痛一點點消散,蘇洛染疲憊地睜開眼,滿目的古色古香,奢靡地讓她以為自己還在夢裏,可眨了好幾次眼,這一切都沒有變樣。
“不是吧?”蘇洛染瞪大眼,腦袋轉了一圈,頸椎骨發出僵化的哢哢聲,隻覺得胸前胸前一涼,她一低頭……
“靠!是誰扒了我的衣服?”她竟然一絲不掛地坐在一個大浴桶裏,帶著一股濃烈藥香味的水一直蓋到了她鎖骨以下五公分,溝壑微露,白的跟兩團山東大饅頭似的,在水下若隱若現,引人遐想。
蘇晚皺眉,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有這麽誘.人的身材啊,之前雖然不小,可也隻有B啊,這,起碼有C 了吧?
睡了一夜,把胸都給睡大了?
蘇晚不敢置信地伸手摸了摸,軟綿綿的,滑的跟布丁似的。
“這手……”她緩緩抬起手。
眼前的手柔若無骨,白皙滑膩,仿佛從來沒有見過陽光,沒幹過一點活似的,連細紋都看不見一丁點,簡直是自帶PS柔光。
“不是吧?”蘇洛染突然感覺不大對勁了,她伸手一摸臉。“這眼睛……這鼻子……還有……”蘇洛染瞪著漂浮在水麵上,長的足以用來上吊的頭發……“這頭發……”
蘇洛染一下子爬出浴桶,連衣服都來不及找,滿房間地開始找鏡子,最後好不容易在內室找了一麵巨大的落地銅鏡。
鏡子裏的女子麵容妖嬈絕美,身形窈窕,增一分嫌肥,減一分偏瘦,腰若束素,肢如白藕,胸前的酥白隨著蘇晚的動作微微顫動,紅櫻嬌嫩在長及大腿的黑發間欲現還羞。
蘇洛染的手開始有些顫抖,抖如篩糠似的抬起,摸了摸臉,鏡裏的人正做著相同的動作,麵上亦是驚恐萬分。
“次奧!”蘇洛染伸著摸著那麵冰涼的銅鏡,看著裏頭微微擰曲的畫麵,忍不住爆了粗。
她環顧四周,準備找個什麽東西把這麵騙人的鏡子給砸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把太師椅,她跑過去彎腰想搬起來砸,無奈太重。“靠!這什麽材質啊?弄個三合板的就差不多了。”
她又用了用力,椅子微微騰空,她一高興,正準備搬過去砸,外頭突然有了動靜,她趕緊豎起耳朵聽。
“主子,我們已經替小姐梳洗幹淨,主子吩咐的藥我們也已經倒進了浴桶裏。”是一個嬌滴滴的小女孩聲音,聽著不過十三四歲,蘇洛染隔著門窗都能聽見裏頭的恭敬。
“下去吧。”
男人?還一口的古風腔?聲線不錯啊。
蘇洛染平時也常混跡於YY,玩配音的時候經常聽到這種古風腔,要換了平時,蘇洛染肯定會跑出去看一看那人的顏值,可現在……
她仍彎著腰,手裏抱著太師椅,扭頭看著鏡子裏不堪入目的畫麵,眼一瞪,趕緊閃到浴桶旁的屏風後。
她剛扯了屏風上的衣物套上身,衣帶都沒來得及係,門就開了。
慶幸著鬆了口氣,蘇洛染趕緊從五顏六色的腰帶裏隨便抽了條係上,又拿了件較厚的罩衫穿上,掩了掩,一邊聽著外頭人的踱步聲越來越近。
蘇洛染屏住呼吸,兩隻手一左一右緊緊地扯著一條厚實的刺繡腰帶,隻要那人圖謀不軌,她就立刻把他勒死。
蘇洛染主修商管,但平時的業餘愛好就是泡在圖書館看兵法兵書,跟著老教授修複殘缺的古代兵陣圖,偶爾陪師兄們練練散打,一般的小嘍囉也不是她的對手,所以她也沒什麽害怕的。
隻是那人似乎並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腳步聲在三米外就停了,最後便是遠遠的倒水聲和瓷器碰撞的聲音。
蘇洛染估摸了一下剛才看到的地形,那個方位,似乎是茶桌。
等了好一會兒,蘇洛染貓著腰的動作已經近乎僵硬,隻覺得腳都麻了,那個人卻一點多餘的動靜都沒有。
“靠!”蘇洛染在心裏暗罵了一聲。
下一秒,便聽到古風腔再次開口,“屏風後麵並沒有椅子,不如你過來喝杯茶,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