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我沒有
看著穆景軼遠去的背影,水綠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許多東西一旦過去便會成為回憶,想到這裏,水綠的心竟多了幾分動容,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她都想靜靜地呆在穆景軼身邊,假裝做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穆景軼仍會寵著她,不讓任何人傷害她欺負她,她可以安心的生活,不必擔心會餓肚子,也不會害怕沒有嗬護,如果可以,她寧願這一切沒有任何改變。
想了許久,她勒勒的回頭,卻見穆景言正站在門口,她呆了呆又很快低下頭去,如今的身份,她已經不能,也再沒有勇氣去直視穆景言了。
穆景言見她一個人發怔,拿著杯子從她身邊經過,神情依舊淡然且平靜。
水綠的心又是一緊“不要喝咖啡。”一句話脫口而出。
穆景言腳步一頓,他側頭看向水綠。
水綠感受到他的目光,雙手抓住衣擺繼續說道“對身體不好。”
穆景言微愣,隨後他淡淡一笑,將杯子遞到她麵前說道“送到房間來。”
水綠的聲線微顫,她接過水杯,帶著幾分試探“喝牛奶還是…。”
他果斷的打斷了水綠的話“咖啡。”
水綠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她差點忘了眼前這個男人是多麽的傲然,他又怎麽會為了自己的一句話而改變呢!即便那隻是杯咖啡。
水綠拿著杯子下樓,她輕籲了一口氣才開始煮咖啡,咖啡的香味漸漸在廚房彌散開了。
她俯身在櫃子裏找方糖,猶記得上次她也是這樣俯身低頭找著方糖,一抬眼就看見了穆景言,前一刻還是淡然平靜,突然看見自己時喝到嘴裏的咖啡差點噴出來,想到穆景言當時驚訝的表情水綠當時覺得好笑,沒有想到穆景言也會有那麽可愛的一麵,如今想來,她卻是想哭,才過了不到一個月她們之間的身份已經斷絕了她所有的念想,連想他都成一種罪惡。
煮好咖啡,水綠深吸了一口氣才敲響了穆景言房間的門。
“進來。”語氣淡然中帶著幾分疲憊。
門沒有鎖,水綠推門進去,這是她第二次來到這個房間,這些年這個房間於她而言是那般神秘,現在她身處其中更像是一場夢,如果這真的是夢那麽她寧可自己永遠不要醒來。
水綠慢慢走近,越靠近穆景言她的心越忐忑。
當水綠走到他身邊時,穆景言仍是一副恍若未覺的模樣,一頁一頁的翻閱著他手中的資料。
水綠將咖啡放到了桌角,她看著穆景言那副有條不穩的模樣,那顆原本紊亂的心也漸漸的平複下來,進來前她下過過千百次的情景,進來後麵對這樣的情景她仍是那般失落。
見穆景言麵前堆了不少資料,她提步準備離開,在心裏她不斷的嘲笑自己,她習慣去想象,想象在穆景言的心裏始終有一個角落是關於她的,她每次都期待著,而穆景言每次都要用他的冷漠來提醒她、敲醒她。
穆景言合上手中的資料問道"這就是你想要的。"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更像是一個肯定句。
聽見聲音,水綠先是一怔,隨即止住了腳步,她沒有轉身,而在短暫的沉默過後她才說道"我沒有。"她無力的辯解著,聲音細碎,顯示不出絲毫的底氣。
穆景言身子往後一仰,靠坐在椅背上,他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轉過來。"
他的聲音傳來,習慣了發號是令,習慣了吩咐別人,現在的口吻更像是命令。
聞言水綠不由的一愣,過了兩秒她才緩慢的轉過身來,她低著頭,不知道為什麽,在穆景言麵前她永遠都是那樣沒有底氣,這輩子她做過最有勇氣的事便是那晚在花南別墅裏她跳進遊泳池的那一幕,可惜她輸了,這輩子她恐怕再也提不起那樣的勇氣再來一次,即便是這種時候她也想要退縮。
穆景言淡淡的看向眼前這個怯弱的女孩,他繼續說道“我不希望以後有類似的傳言出現。”
水綠身子僵了僵,她和穆景軼的關係是舅侄,外界的流言蜚語足對穆氏企業,對穆家,對穆景軼造成嚴重的打擊,她記得自己曾經對穆景言說過那句話“我和小舅舅在一起不會影響到任何人。”經曆了那麽多事她始終不願承認自己和小舅舅在一起會影響到別人,是自己太天真了還是穆景軼對她來說太過重要了,重要到她不願意去承認,不願意去麵對事實,水綠無奈的垂下眼簾,她聲音很小,很輕“如果給您造成了麻煩,我很抱歉。”
穆景言挑眉,他將椅子轉向辦公桌方向“出去吧!”聲音幹脆利落。
水綠慢慢的抬眼看向穆景言三分之一的側麵,她常期許自己在他心裏會占據著一個小小的角落,而他在麵對自己時的神情卻總能讓她感覺到穆景言的冷漠,如今他們的身份更是讓這份冷漠化為了冰點,深深的刺痛著那顆還在為他躍動的那顆炙熱的心。
水綠轉身便要離開,卻忽聽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腳下也是一痛。
穆景言拿著資料的手也是一顫,側頭看向被自己打翻在地的咖啡杯。
水綠看見碎得一地的咖啡杯,她下意識的看向穆景言,急切的問道“你怎麽樣了。”一句話脫口而出,更多的是一種關切。
穆景言低頭看向水綠,此時她的腳跟正有鮮紅的血跡滲了出來,那咖啡杯的碎片還零零散的落在她腳邊,房間裏一陣陣濃鬱的咖啡味彌散開來。
水綠沒有得到答案她走近一步欲蹲下替穆景言檢查。
穆景言卻乎的拉住了她的手臂。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合時宜,她倒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被穆景言抓住的地方也是一片熾熱。
穆景言鬆開手“沒事。”他表情仍舊冷淡。
水綠直起身子,她咬著下唇“我叫人進來收拾。”水綠走了一步才感覺到腳一下又是一陣刺痛。
穆景言又看了一眼她腳上的傷,那血液已經染紅了她的鞋襪,他手指一動說道“等一下。”
水綠看向穆景言。
穆景言也看向水綠,兩人對視間穆景言說道“醫藥箱在櫃子裏。”
水綠一震,她沒有想到穆景言會說這句話,是在關心她嗎?又或是他對一個陌生人施舍,水綠咽了咽喉嚨,她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即便是施舍她也甘之如飴。
見水綠半天都沒有反應,而那血還在不斷的外滲,很是刺眼,他起身從容的將水綠抱了起來,抱起她時穆景言自己也是一驚,這個女孩還是那樣瘦弱,那樣輕。
忽的,水綠隻感覺一陣天旋地轉,鼻尖傳來專屬於穆景言的薄荷香氣,她反應過來後心便是一緊。
穆景言將她抱到了沙發上,轉身又去拿醫藥箱。
離開了他的懷抱,水綠的雙手卻用力的握成了小拳,以緩解此刻她的緊張。
穆景言拿來醫藥箱坐到了水綠身邊。
水綠的唇也是抿得緊緊的,見穆景言要替她上藥水,她忙說到“我自己可以。”
穆景言卻不理會水綠的話,隻是蹲下身來用消毒水替水綠擦拭。
水綠頓時受寵若驚“不要。”她想將腿縮回來,這樣一個如嫡般的男人,她怎麽能讓他彎下腰替自己清洗傷口呢!
穆景言拿著消毒水看向水綠,他目光淺淡“如果不想變成瘸子就不要動。”
“我…不能讓您替我做這些。”水綠彎腰在醫藥箱裏拿出紗布和藥水,很熟練的將腳包好。
穆景言也放下了藥水,他站起身來打量著水綠。
水綠也站了起來,向他鞠了一恭後說道“謝謝您,我已經沒事了。”
穆景言雙手插袋站在水綠麵前。
水綠要走,見他沒有要讓開的意思,水綠說道“我該回去了。”
穆景言依舊站著沒有動。
水綠更是不敢看他,她重複的說道“我該回了。”一聲比一聲低。
穆景言輕吸了一口氣,將目光從水綠身上移開,他提步朝書桌走去,邊走邊說道“早點休息。”
水綠又是一震,她看向穆景言的背影,他們是舅侄,她曾經對穆景言說自己愛他,她曾丟下尊嚴去引誘他,如今她還能聽到這四個字她是不是應該慶幸了。
回到房間,水綠屈腿坐在床上,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踝,伸手摸了摸受傷的部位,心中卻漾起了絲絲清甜之感,穆景言的每一個神情都值得她用一輩子去醞釀去珍藏。
她起身走到了素描架麵前坐下,拿起素描筆,腦海回想起穆景言替她擦拭傷口時的模樣, 如果那一刻就是永恒,那麽她會用一支筆,一張紙將那一刻定格,成為一幅永恒的名畫。
過來許久,水綠終於放下了素描筆,畫裏她坐在沙發上,穆景言蹲在她麵前時的場景栩栩如生,這是她第一次將自己和穆景言繪進同一幅畫裏。
水綠慢慢起身,她一瘸一拐的走到床前的櫃子前,拿出鑰匙打開了最底下的一個抽屜將剛完成的素描放了進去。
這個櫃子就像是她的心,她將所有的秘密都在上了鎖,而穆景言就是鑰匙,隻有因為他,她才會將心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