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很多事是你我都無能為力的
穆景軼先開了口，語氣沒有先前那麽強硬“媽，爸，這麽晚了，你們怎麽還不休息。”很明顯，他不想提去檀山的事。
楊麗淑起身，又拉過穆景軼坐在她的另一邊。
水綠隻好放開了穆景軼的手，孤立的站在四人對麵。
穆景軼想起身卻被楊麗淑拉住“兒子，今天你不要開口說話了，我要她給我一個解釋。”她的手指向水綠“還不跪下。”
水綠低著頭，不敢去看穆景言看她的目光，她真的有錯嗎？她錯在了哪裏，楊麗淑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的在穆景言麵前羞辱自己，她咬牙最後還是跪了下來。
穆景軼看了一眼水綠，想去製止她，最後又不得不忍住，因為他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水綠隻會更受傷，他解釋道“是我帶她去的，不關她的事。”
說到此處，楊麗淑更是氣惱“兒子，你都二十六歲了，成天和她在一起像什麽樣子。”她看向另一旁的穆景言“兒子，那丫頭的手段你應該很清楚了，你弟弟這樣，你平時應該管管才是。”
穆景軼騰的站起身來“媽，你為什麽句句要針對水綠。”
聽到這裏，水綠的心如同被針紮了一般，令她疼痛不已，楊麗淑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這一刻有多麽很恨她，指甲鉗進肉裏，那種痛仿佛是有人拿刀在腕她的心，她有什麽手段，楊麗淑為什麽要一次又一次的穆景言麵前這樣汙蔑自己。
穆國林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語氣深沉“坐下。”
饒是穆景軼也愣了一愣。
穆國林再次開口“我會給你安排相親，過兩天你就去給我相親。”話語中盡顯威嚴，那是一種不容人拒絕的語氣。
水綠跪在地上，雙手搭在膝蓋上，她的唇抿成一條線，以前穆國林很少插手這些事，看來這次他們兩獨自去檀山觸到了兩老的底線了，她和小舅舅的確很親近，可是又有誰規定舅甥不能這樣親近了呢！或許在兩老看來是她耽誤了小舅舅。
穆景言一直在旁邊聽著，目光有一瞬落在水綠身上。
穆景軼吸了一口一氣，麵對穆國林時，聲音和語態都低了幾分“爸，你不能這樣。”
楊麗淑卻在這個時候說道“你都二十六了，整天和她在一起像什麽樣子，這話我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但這句話是我對你們最後的警示。”
穆景軼眉頭皺起“媽，你們一定要逼我嗎？”
水綠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難受，都是因為她，小舅舅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和自己的母親爭吵，她真的要這樣沉默的繼續下去嗎？
穆景言淡淡開口，對楊麗淑說道“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一句話既幫了穆景軼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穆國林看向穆景言，語氣中帶著溫怒“如果有人給他樹立了榜樣，他當然無所顧忌了。”
這一句話，水綠聽出了端倪，想來穆國林寺將上次視頻的事查清楚了，看來穆國林應該是非常生氣，這句話也明顯就是針對穆景言的，換作平日穆國林是不會這樣斥責穆景言的。”
穆景軼一愣，這些年，自己的父親還是第一次說這樣的話，他說道“爸，去檀山前我應該和你們打聲招呼的，以後我也會注意的。”他轉移著話題。
穆景言臉色陰炙，站起身來便要走。
楊麗淑立即拉住他“兒子，快坐下。”語氣中帶著些許勸慰。
穆國林一拍桌子，怒極道“讓他走。”
穆景軼走了過來，對水綠說道“你先上樓。”
楊麗淑恨恨的瞪著水綠說道“都是你這個掃巴星，我們穆家容不下你，你給我滾出去。”
穆景軼看向楊麗淑“媽，水綠是和我們有血緣關係的人，你不能這樣。”
楊麗淑走近幾步，指著水綠“兒子，你難道忘你的姐姐現在在哪裏了，要不是因為她我們現在早該一家團聚了。”
“媽，這是姐她自己的選擇，水綠是無辜的，她沒有錯。”
楊麗淑吸了一口氣，看著水綠“你父親身上流著卑賤的血，從始至終我們穆家都沒有承認過他，你也是一樣，我們穆家是不會認可你存在，如果你還有一點自尊心就從這裏走出去，以後不要再來禍害我們穆家。”
水綠委曲的淚終是落了下來，已經很多年沒有流淚，淚水對於她來說很多時候是多餘的，即使再委屈，即使再不甘，她都不會流淚，她不想離開穆家，她不想再也看不到那個人，她跪地移動著膝蓋，移到楊麗淑腳邊“外婆，對不起，對不起，請你原諒我。”水綠以為她永遠不會叫眼前這個人外婆，水綠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如此低聲下氣的去求一個人，水綠以為她此生都不會向一個自己恨的人去乞求，而今天，她卻全做了，而且還是在穆景言麵前，這對於她來說是那樣難堪。
穆景軼睜大了眼睛，拉起水綠，他抓著水綠的雙肩，吼道“你這是在幹什麽，到底是在幹什麽，誰允許你這樣了，是誰允許了。”
水綠仰著頭看他，眼眶裏的淚再次落了下來，她抓著穆景軼的手求道“小舅舅，我不想離開這裏。”
眼淚滴在穆景軼的手背上，灼傷了他的皮膚，穆景軼側頭呼了一口氣，似在忍耐，好一會他才看向楊麗淑“媽，姐姐將水綠托付給我們，如果她回來，水綠不在穆家，你有沒有想過姐姐的感受。”
那一刻，水綠緊緊的看著穆景軼，小舅舅，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真隻是一個一個養女時，你還會這樣幫我嗎？那時是不是會恨我，恨我的欺騙呢！
穆國林重重的吸了一口起氣，看了一眼在場的人，一句話沒有說沉著臉便走了。
楊麗淑胸口起伏得厲害，最後看了穆景軼一眼“你想留她在穆家就去相親，不要再惹你爸不高興了。”說完她有走向穆景言“你是我最引以為傲的兒子，我相信你的判斷力。”
這一次穆景軼再沒有反駁，而是沉默著。
最後一句話，水綠卻聽得真切，判斷力，判斷什麽，判斷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嗎？她無數次的問自己楊麗淑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
從小失去雙親是她願意嗎？小姨卷走家中剩餘的錢財，欺騙她，最後將她丟在貧民窟是她願意的嗎？在貧民窟挨餓受凍苦苦掙紮了八年是她願意的嗎？為什麽楊麗淑還要在她有如此多缺憾的人生上還要踩她，踐踏她的自尊，她不過是一個還未成年的女孩，究竟是什麽讓自己淪為了她眼中十惡不赦的罪人了呢！
楊麗淑走後，水綠癱軟在穆景軼懷裏。
穆景言看了一眼水綠，對穆景軼道“帶她上去休息吧！”第一次他覺得自己多話了。
穆景軼一心在水綠身上“嗯。”了一聲便帶著水綠上了樓。
穆景言回到房間，扯了車領帶，不知道為什麽，他一直回想著水綠跪在地上的情景，想到這裏，內心一片煩躁。
次日清晨，水綠六點就起床收拾了一下，昨晚她一晚沒有睡，麵色蒼白，一個個走在去公交車站的路上，冬天悄然而過，初春的早晨卻也格外清冷，水綠愣愣的站在公交站牌前等車，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來。
上午連習鋼琴，下午練舞，一天時間很快過去，當初穆景軼說，這兩樣很能提升女生的氣質，所以她學了，學了這麽些年，這一刻她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學，如今想想，應該是穆景軼喜歡所以她才學的。
從舞蹈室出來，她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接到穆景軼的電話，水綠苦笑一聲，朝下一站書店走去，或許她應該和黎瑟談談。
透過櫥窗，水綠看見了依舊坐在裏麵的黎瑟，幾日不見，她瘦了不少，也蒼白了不少，可以想象這幾天她過得很不好。
黎瑟見水綠進來，先是一怔。
水綠看向她“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吧！”
黎瑟站起身來，牽強的扯出一抹微笑“水綠，如果…是因為他，我想你不該找我。”
水綠猶豫了一下“黎瑟，如果你還愛著他，就跟我來。”
黎瑟抿唇低眉，內心很糾結，最後卻還是跟著水綠出去了。”
兩個人坐在一家生意不怎麽好的咖啡廳裏，這裏的環境很幽靜。
水綠看著黎瑟“你瘦了，是因為我的小舅舅嗎？”
黎瑟低頭抿了口咖啡，她一笑答非所問“這裏的咖啡真的很難喝。”
水綠的手一動，她說道“我不知道你和小舅舅之間發生了什麽，又是為什麽分手。”水綠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但我知道，你依然愛著他，所以，你不能放棄小舅舅。”
黎瑟一笑，卻很蒼涼“水綠，很多事是你我都無能為力的。”
水綠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小舅舅他要去相親了，我知道他不願意，與其如此，我希望那個站在小舅舅身邊的人是你。”
黎瑟有瞬間的震驚，隨即她伸手，拿著勺子攪動動著麵前的咖啡，卻不看水綠“他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改變。”最後黎瑟抬起頭來看著水綠“當然，不包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