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何必當初呢？
咖啡廳的燈光有些暗沉，映射在莫未央的臉上有些疏離和淡漠，表情平靜，背脊卻挺的直直的，如一尊塑像僵硬在那裏。
眼前這個男人將她從天堂拉下地獄。恨嗎？怎麽會不恨？本以為她是幸福的，但誰知幸福的背後卻是殘酷的現實，當年，他讓她愛的如癡如狂，卻摔的最痛。
莫未央想，她是不恨陸文昊的，恨一個人是需要很大的精力。一個人的心死了，怎麽還能恨的起來，況且，恨一個人需要將他記在心裏，若是做到遺忘，連恨都會吝嗇了，所以莫未央選擇不恨。
在愛情的世界裏，誰先付出了，誰注定了是個受害者。
莫未央當年幾乎將自己的所有奉獻了，無疑是一朵還未開放的花苞，就麵臨著枯萎。
“未央，我知道現在無論我說什麽，做什麽，你都認為我是在騙你，也都無法彌補你什麽，以前我不能說完全對你好，但是我是真的愛你。”陸文昊見莫未央不說話，也不逼迫，他知道自己曾經所犯下的錯誤，他是真心在懺悔。
離別五年，他每夜都在想她，想到之前對她的傷害，心總是會被撕扯的鮮血淋漓。
“陸文昊，別忘了當年是誰把我拉進地獄，現在說真的愛我？愛我就是對我欺騙，對我傷害嗎？你的愛我要不起。”莫未央直視陸文昊，明亮的眼眸中多半是譏諷，開口，說出的話卻將人逼入絕境。
是，陸文昊不是不愛，而是他的愛幾乎處於一種變態，扭曲。
陸文昊渾身一顫，緊抿著薄唇，輕輕閉上眼睛，遮掩眸中痛苦的神色，當年隻怪自己年輕氣盛，以為可以一手遮天，豈料紙終究是保不住火的。
莫未央冷眸看著陸文昊痛苦的神情，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幕幕的在腦海裏快速閃現，直戳莫未央的心口，心在滴血，卻依舊壓抑著那幾乎蔓延全身的痛楚。
痛苦嗎？痛，隻是痛到深處，心也就麻木了。
看著陸文昊充滿自責和痛苦的神情，莫未央忍不住揚了揚唇角，突然發現自己邪惡了，看著陸文昊因自責而痛苦著，她的心情竟然莫名其妙的覺得舒暢了許多，那是壓抑了五年無法紓解的痛，更是沒有人能夠體會，也無法體會。
又是一陣沉默，陸文昊臉色蒼白難看，微閉著雙眼，眼底的神色幾乎完全遮擋住，但是身體有微微的顫抖，是痛苦還是憤怒？
莫未央覺得兩人的談話是多餘的，根本沒有任何的必要，在傷害了一個人之後，再來彌補嗎？她沒有那麽豁達，也做不到心胸寬廣。她更無法去麵對一個曾經傷害過她的男人。
不愛了嗎？那麽曾經的堅持又算什麽呢？
是啊，若不是自己堅持一味的投進去，又怎麽會摔的這麽疼。自己當初曾信誓旦旦地說，無論刀山火海，後果她自己承擔，但是，這樣的後果是她無法承擔的，更是她始料不及的。
“未央，我不會開口讓你原諒我什麽，我隻求你，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一次能夠彌補你的機會，過去的，我做的過分，傷害了你，傷害了所有人，從現在開始，我會把所有的一切補償給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讓我們忘掉過去，重新開始。”
陸文昊睜開雙眼，再一次的注視著莫未央，仿佛下定了決心一般，低沉而堅定的聲音緩緩響起，眸光急切而濃烈，那種想要得到答案的樣子如同孩子急切想吃到糖果一樣。
想到莫未央身邊有另一個男人出現，他會嫉妒的發瘋發狂，若不是還僅存的一點理智，恐怕他真的會再次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莫未央冷笑的看著陸文昊，覺得她聽到了這個世界上無比好笑的事情。
再給他一次機會，那麽，誰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呢？
“未央，真的，我知道你也愛著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會好好對你，好好彌補你的。”陸文昊見莫未央依舊不說話，以為她再考慮，急忙抓住她的手，像個孩子一樣的無助，那雙失去色彩的眼眸再一次明亮了起來。
現在如此，何必當初呢？
陸文昊，是你太天真了，還是她太傻了，以為可以三言兩語就可以將曾經受到的傷害一筆勾銷嗎？
陸文昊，你就是活該。
莫未央沒有掙紮，眸光清澈，表情冷靜的有些嚇人。
“陸文昊，如果你能讓我的父母重新回到我身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不能，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莫未央緩緩站起身，聲音出乎預料的冷靜。
莫未央話音剛落，隻見陸文昊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僵硬，而抓著莫未央手腕的手，也無力的收回，臉上一片頹敗。
莫未央譏嘲地看了一眼陸文昊，拿著自己的包包走出咖啡廳，背脊挺的直直的，表情平靜，卻沒人能夠體會到她內心深處翻江倒海的感受。
走出咖啡廳，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街道兩旁燈火通明，星光璀璨，莫未央站在街道旁，回首，看到陸文昊依舊坐在那裏，垂著頭，整個人看上去異常的頹廢。
陸文昊，當初若能好好珍惜，現在又怎麽會是這番景象？
她要的不是全世界最好的，但卻是最真的。
而陸文昊給她的回憶裏隻是謊言和欺騙，不是不愛了，而是愛的太疲憊，她選擇放棄了，她曾經付出過真心，但是他卻沒有好好珍惜，現在想回頭已經晚了，而她更不會在原地依舊等著他回頭。
人生路還長，不會因為一些人將自己漫長的歲月消失殆盡。
原本，她以為，隻有她在愛與恨的邊緣中掙紮了五年，同樣的，陸文昊或許也在自責和內疚中煎熬五年，隻是，誰知道呢。
如果真的覺得愧疚和自責，身邊又怎麽會摟著別的女人呢。
一陣微風襲來，吹散了燥熱的氣息，吹散了沉重的心情，莫未央雙手插兜，眸光淡淡地再次看了一眼陸文昊坐著的地方，轉身，消失在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