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何為江湖
緩步走上前去，林韻白假裝四處瀏覽的樣子並未引起沈琦蓉注意，她依舊在跟侍者商量著什麽。
其實這也不奇怪，因為此時的她還不是後世那個移花宮魔女，也沒有經曆過鐵血江湖路，對陌生人少一些防備也屬正常。
離得近了，林韻白總算聽清了她在跟侍者商量的事情。
“沈姑娘，能夠煉製通脈丹的藥師，就算是在整個臨安城也找不出幾個，本閣收取的價錢雖然高，可也是物有所值，您應該慎重考慮一下。”
從兩人交談中林韻白了解到，沈琦蓉此時應該是在尋求能夠煉製通脈丹的藥師，而且看樣子進展並不是很順利。
既然侍女已經明確指出聚寶閣可以滿足她的需求，那她還為此猶豫的原因就隻有一個，那就是買不起。
通脈丹雖然僅僅是四品丹藥，但也不是什麽藥師都可煉製，想要獲得它，就隻能花大價錢請求高等級的藥師出手才可以。
聚寶閣自然會培養這種程度的藥師，甚至可能還不止一個，可惜請求他們出手的價格是非常昂貴的，這點林韻白早有體會，所以沈琦蓉此時會如此為難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明白了。”沒有多說什麽，沈琦蓉轉身就準備離去，可就在這時，一旁傳來的自語聲卻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
出聲的自然就是林韻白，而他口中說出的赫然正是通脈丹所需要的丹方，早就做過了解的沈琦蓉很清楚這點。
默默注視著麵色淡然的林韻白，沈琦蓉沒有搶先開口，因為她知道，對方此舉一定有所圖謀，自己如果急切的開口詢問，隻會增加獲取丹藥的難度。
聚寶閣內，初次見麵的兩人就這樣沉默對視起來，沈琦蓉心有顧忌不想主動開口，殊不知林韻白也是一樣。
想要成功將沈魔女收服，絕不是靠一時的小恩小惠可以辦到，人，隻有處於真正絕望之際，才會放棄一切的尊嚴底線……前世的他早已見過太多這種事情。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林韻白此時並不急於進一步接觸她，隻要能夠確切知道沈琦蓉目前身在臨安城，那他不論之後做什麽打算都要輕鬆許多。
心有底氣的林韻白，終究還是比沈琦蓉沉得住氣，這點從後者漸漸發生變化的臉色就可以看出。
終於，沈琦蓉忍不住開口了：“你，可以煉製通脈丹？”
看著沈琦蓉那不僅沒有凶狠之色，反而還顯得有些怯弱的麵容，林韻白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確實可以煉製這枚丹藥。
他沒有說以自己目前的藥師等級，可能還無法完成四品丹藥的煉製，因為隻要這樣說了，沈琦蓉絕對會第一時間轉頭離去，為了達成目的的林韻白才不會這樣做。
更何況，這也不算欺騙沈琦蓉，就算他自己無法煉製，也可以利用“貢獻值”請求血衣樓的藥師出手，作為一個殺手組織，藥師一定是必備的角色。
見林韻白點頭，沈琦蓉沒有流露出高興之意，而是聲音清冷開口道：“說出你的要求。”
“你需要利用通脈丹去救什麽人，他對你很重要嗎？”林韻白微笑著問了一句，可惜看樣子，沈琦蓉並沒有回答他的意思。
“.……你能為我做什麽，或者說，幫助你可以給我帶來什麽好處？”瞧著沈琦蓉沒有閑聊的意圖，林韻白隻好將這個問題重新拋給了她。
因為這樣做的話，隨著她不斷在心中盤問自己，底線也會越降越低，最終不管林韻白提出什麽要求，她都很可能會選擇接受。
低頭沉吟了數秒，沈琦蓉突然抬起頭，直視著林韻白雙眼說道：“殺人，我可以為你殺人。”
“很好。”林韻白默默點頭，然後悄然豎起三個手指，舉到了沈琦蓉眼前晃了晃。
“三年，幫我殺三年人，我就可以為你煉製通脈丹。”
“三年？！”沈琦蓉聞言下意識皺了皺眉，這讓她原本就有些怯弱的麵容，更是顯得楚楚可憐。
看著現在的沈琦蓉，恐怕任誰都不會想到，日後的她會成為一個雙手沾滿血腥的魔女，不過這也正是林韻白看中她的一點，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個世界的殘酷。
榮耀江湖，從來都不是一個“合家歡”的世界，在這裏，殺戮才是永恒的主題，隻要踏入這個江湖，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他林韻白做不到，沈琦蓉亦是不能。
前世種種早已證明了這點，想要使自己心無恐懼，唯有掌握力量這一條途徑，而沈琦蓉，就是林韻白所看中的“力量”。
……
望著沈琦蓉一言不發離去的背影，林韻白也笑著走出了聚寶閣。
她沒有接受賣命三年的條件，這本就沒有出乎林韻白的預料，鼎鼎大名的移花魔女如果這麽容易就會屈服，她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隻有等到她真正絕望，到那時才是將其收到麾下的最好時機。
因為根據前世揭露的一些情報來看，沈琦蓉最終很大概率沒有獲得通脈丹，至於她為何會出手將某個大家族殺的雞犬不留，據林韻白猜測，應該是跟通脈丹有關。
稍微想了想，林韻白轉身朝著血衣樓的方向走去，為了能夠掌握更加確切的消息，他準備耗費“貢獻值”來動用血衣樓的情報能力。
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關於沈琦蓉的消息，居然會來得如此之簡單。
……
望著手中的刺殺令，林韻白隱藏在鬥篷下的嘴角微不可查的抽搐了幾下。
理由很簡單，因為這張刺殺令上描繪的，赫然正是沈琦蓉的樣子。
“殺死沈琦蓉及其家人、目標實力在暗勁五重至八重之間，建議多人一起行動。”
除了目標人物的基本描述外，這張刺殺令上還有一條附加條款，那就是將目標家中一張地契帶回。
看到這裏，林韻白總算明白，為何先前沈琦蓉會如此的有恃無恐。
恐怕她真正的打算是準備將土地賣掉，利用換取的金錢雇傭聚寶閣藥師，來為其煉製通脈丹，這樣的話，她就不用接受林韻白那賣命三年的條件了。
可惜的是，此時的沈琦蓉還不明白何為江湖險惡，一個獨身女子，就算實力強大，也不足以擋住他人窺視的目光。
林韻白甚至敢斷言，發布這張刺殺令的雇主，很大概率就是沈琦蓉土地的買家。
在那些大家族看來，如果可以通過刺殺的方式來節省一大筆銀兩，那又怎麽會老老實實的進行所謂公平交易呢。
因為公平，從來都是相對的。
當收獲遠遠高於風險時，殺個把人對於那些人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罷了，沒人會跟你講什麽公理。
這，就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