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的島
剝離人群和喧囂,街道兩側的景物被細雨籠罩得隻剩如霧般的輪廓,不遠處停著一輛華貴的黑色賓利,四周空無一人,顯得格外壓抑。
駱天翔一言不發地跟在阮知洲身後,心裏的一把悶火越燒越旺,又無處發泄,隻得泄憤似地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就送到這裏吧,”阮知洲終於放慢腳步,抬起右手,背對著駱天翔動了動手指,“再會。”
“你小子!”駱天翔咬牙切齒地怒罵了一聲,突然衝上去攥住他的衣領,發狠道,“努力了這麽久,一定要回來,知道嗎!”
阮知洲被他衝撞得往後退了兩小步,烏黑的發梢被雨水打濕,臉有一半隱沒在黑暗裏,顯得晦澀不清,許久,才揮開他的手,笑道“用你說。”
“混蛋,我身價很高的,下次再讓我大老遠跑來陪你演什麽狗屁流氓……”駱天翔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個從賓利駕駛位走下來的男人,嘴裏念念有詞,看似不經意地活動了下手腕,竟突然掄起拳頭往阮知洲臉上砸,“訛得你傾家蕩產信不信!”
“嘶!”阮知洲微微後仰,用腰腹力量穩住身體重心,吃痛地揉了揉下頜角,隨後不肯吃虧地衝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下手真是不輕啊,你丫想揍老子很多年了吧!”
駱天翔手忙腳亂地抵擋他的進攻,黑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一本正經地說著,“嘖,這不按您的要求演呢嗎!”
寧鈞沒想到他們會動手,緊急撐開一把巨大的黑傘,跑過來,橫插在他們中間,拽住阮知洲的胳膊,卸掉他大部分蠻力,嚴肅道“小少爺,董事長還等著呢。”
阮知洲厭惡地盯著他抓著自己的手,臉色瞬間沉黯下來,低吼了一聲,“滾開!”
“抱歉,是我逾越了。”寧鈞表情一僵,迅速鬆開了手,恭敬地保持著剛好能替他撐到傘的距離。
駱天翔琢磨著戲演得差不多了,便得意地衝阮知洲吹了聲口哨,眼睛眯得隻剩一條縫,“小子,爺爺我下次再教你做人!”
阮知洲對此並不理會,放任他離開,注意力自然而然地過渡到眼前這個人身上,低頭看著黑乎乎的地麵,故作輕鬆地問道“外公終於願意見我了?”
“小少爺這是說的什麽話,您和董事長永遠是血混著血、心連著心的。”寧鈞心中微澀,除了安撫,無話可說。他跟了老爺子一輩子,小洲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孩子,命苦啊……
“寧特助果然巧舌如簧,從不肯正麵回答我的問題。”阮知洲冷笑了一聲,漠然轉身,往車子的方向走。
聞言,寧鈞隻是用力握了握傘柄,快步走上前去幫他拉開車門。他從不介意這個孩子的冷嘲熱諷,這或許是他唯一能發泄的方式。
車子開出城區,速度才明顯提起來,經過一個收費站後,隱隱有幾輛黑色的奔馳向他們靠攏,最後形成一個全方位的保護圈。
阮知洲沉默地看著窗外,細碎的雨珠悄無聲息地鋪了滿天,漸行漸遠的霓虹在夜色裏迷離成一片繾綣的氤氳,車窗隔離掉外界的風雨和嘈雜,獨留一片令人心灰意冷的寂靜。
寧鈞通過後視鏡不放心地打量了他兩眼,暗自歎了口氣,才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駕駛上。
車隊很快下了高速,隨後盤山而上,開進一條長滿樹木的長車道。傍晚的山林籠罩在一片灰蒙之中,雨水和濕氣模糊了車窗,留下一幀幀朦朧的光影。不久,視線重新變得明朗,穿過茂密的叢林,突現一座占地麵積極廣的莊園。
莊園四周圍著高高的石牆和大鐵門,其內多數建築還保持著上個世紀的風格,中間是一座巨大的古堡,巍峨悅目,排場很大,碩大的門牌上鐫刻著四個大字,“百悅公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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