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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虛實有道

  為了證明與賽琳娜交好,凱文確實費去不少口舌,從賽琳娜的相貌裝束一直說到脾氣性格,並佐以一些冒險故事,總算讓包括禿頭在內的四人信了大半,聊起事情來也就少了許多隔閡。


  凱文趁機打聽賽琳娜的行蹤,萊恩斯等人把經過大致說了,並告訴凱文他們返回之後賽琳娜便杳無音信,想必應該是獨自離開啦。


  凱文的一點小心思總算得以消解,他便轉移話題詢問安德魯篡位的細節,可惜萊恩斯等人對此知之甚少,數番問答之後便再難挖出新的內容,凱文有意帶引,很自然地將話題牽扯到卡爾身上。


  說到加森殉職,凱文禁不住哀歎:“真不敢想像卡爾和艾米麗得知噩耗後會是怎樣的悲傷……”


  大家雖與卡爾兄妹不熟,但是因為賽琳娜和凱文,他們此時竟也感同身受。萊恩斯跟著感傷:“是啊,這種事不管放在誰身上都難以承受,卻又不得不麵對,如今隻能希望加森的榮耀可以慰藉他們的心靈。”


  科林立刻進行反駁:“榮耀?在安德魯的王朝,那些殉難者能有什麽榮耀可言?”


  “噓……”亞岱爾輕聲示警,卻被禿頭阻止:“有什麽盡管說,這裏窮鄉僻壤的沒有耳朵,凱文先生又是我信得過的人,用不著擔心。”


  凱文點頭致謝:“卡爾和艾米麗與我親如兄妹,我要在他們知道這些事情之前了解更多細節,還要替他們報仇!”


  這句話立刻引起大家共鳴,科林率先說道:“對!不僅要為卡爾兄妹的父親報仇,還要為所有殉難者報仇!”


  “對!”“對!”大家義憤填膺,對安德魯的怨恨表現得淋漓盡致。


  等到大家情緒稍平,凱文接著提問:“卡爾兄妹的母親呢,有誰知道她的下落?”


  萊恩斯垂目低言:“安德魯得手之後,德裏克的親隨盡皆被殺,但是安德魯並沒有就此收手,他又派人搜羅這些人的家眷,但凡被抓者很難活下來……”


  “這麽說……”


  “唉,隻怕是凶多吉少啊。”


  “可憐的卡爾,可憐的艾米麗……”


  大家陷入一種悲傷的沉寂中,偶爾一聲低歎也似樹林初醒的呼吸。


  還是禿頭輕咳一聲打破寧靜:“我聽說,有人僥幸逃過此劫……”


  “真的?”


  “隻是聽說,沒有真憑實據的。”


  凱文剛剛燃起的希望很快就被潑上一盆冷水,原本抓住禿頭胳膊的手臂也慢慢垂落下來。禿頭有些不忍,寬慰道:“我可以去打探一下,興許能找到線索。”


  萊恩斯等人也道:“我們現在雖然不方便在城中露麵,但我們也能幫著尋找一些消息。”


  凱文急忙抱拳:“非常感謝!等找到線索,我再重謝!”說著就要掏取金幣,誰料被禿頭一把拉住:“這單生意,我們不要金幣,你正在做的事情已經是最好的酬勞。”


  眾人點頭,凱文感慨萬分,一個擁抱恰如其分地表達出此時的複雜心情。


  在回城的路上,凱文忽然想起一個遺漏的問題:“歐利是安德魯的人?”


  “應該算吧,要不然,他也活不到現在。”


  凱文點頭,又詳細詢問歐利的外貌,巴庫得知後驚道:“他一定就是前些天晚上的那個法師!”


  凱文表示讚同,心想不管是挖掘安德魯政變的細節,還是探求落穹和塔木塔的隱秘,這個歐利都是不二人選,說不定還能從他身上找到卡爾兄妹母親的線索,因此與歐利博弈的想法變得更加強烈。


  回到酒館時已是天光大亮,凱文拉上窗簾美美地睡了一覺,直到日薄西山才悠哉出門。摩科族的美食令他和巴庫流連忘返,待到腹中鼓鼓,已是月上西樓。


  這一回,巴庫謹慎許多,接連探訪幾名哨兵之後,終於確信歐利就是那個法師,並將他的習慣喜好一並記下。


  歐利的住處離安德魯的寢殿不遠,所以那日才能如此迅速的趕到現場。巴庫在兩處往返數趟,總算把周圍的守衛情況摸清,唯獨不見安德魯和歐利出現。巴庫有些按捺不住,索性飛出宮牆找到凱文,把了解到的情況全都講述一遍。


  凱文提醒道:“看來那些守衛對歐利很是忌憚啊,說明他確有一些本事,你可千萬小心謹慎,切不可莽撞行事。要不這樣吧,你先睡一會養足精神,等到黎明前再去探他。”


  巴庫卻道:“我現在睡不著呀,我待會找個地方守著他,多看看他的行為舉止,遇事也好多一點把握。”


  凱文不再勸阻,巴庫重返宮苑剛選好一個位置隱藏,就聽見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隻見安德魯氣衝衝的走在前頭,歐利和一眾守衛緊跟其後。


  安德魯徑直闖進寢殿一屁股坐下,極不耐煩地衝跟進來的眾人嚷道:“滾!全都滾!”


  歐利轉身揮手,守衛們識趣地躬身退出,歐利則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安德魯兀自生著悶氣,忽然抬腳將身旁的凳子踹翻,嘴裏罵道:“給臉不要臉,非要髒了本王的手!”


  歐利杵在那裏半天才擠出一句:“人都已經死了,您就別氣啦。”


  巴庫聽得心驚,好奇他們說的究竟是誰,不由從屋簷下探出半個身子。隻聽安德魯怒道:“不行,不能就這麽便宜了她,你明天派人去把她一家老小全部抓來。”


  “這……”


  “怎麽!你敢抗命!”


  “屬下不敢,隻不過……”


  “你再敢為那個賤女人多說一句,本王連你一起殺啦!”


  巴庫看不到歐利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在渾身哆嗦,說出來的話也有咬牙切齒的味道:“屬下,遵命!”


  “那賤女人掃興,你更掃興!”


  歐利躬身請退:“那……屬下告退。”


  “等等,你去把那些巫女找來,陪本王喝酒消氣。”


  歐利應了一聲悶悶退出。沒過多久,幾名濃妝豔抹的女子妖冶而來,歐利目睹她們進入屋內,一種厭惡的神情由心而發。當屋內傳來陣陣不堪入耳的聲音,他施法設好屏障後憤然離去。


  巴庫怕被發現,一直忍著沒有挪動位置,直到歐利的身影被夜色吞沒,他才悄悄飛到早已預選好的位置。


  歐利屋內沒有旁人,火燭也不充足,僅夠隱隱分辨人物和擺設的方位。歐利此時正躺在床上,雙臂枕在腦後,不知是在犯困還是靜思。


  巴庫不敢輕舉妄動,在藏身處足足等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傳來有節奏的輕微鼾聲,他才鑽進屋內,輕輕落在床鋪旁邊。


  歐利顯然已經熟睡,巴庫慢慢爬上床頭,輕探軟足伸向歐利的腦側。巴庫當時有些竊喜,心說不管你如何老辣,最終還是得任人宰割。


  眼看軟足就要貼上,忽然一道微光閃過,巴庫的軟足如同遭受電擊,一陣強烈的震顫感覺瞬時傳遍全身,他的身體隨即被彈飛,好在一副窗簾接住他,否則這一下足夠讓他殘廢或者喪命。


  巴庫驚魂未定,歐利已然醒來,嚇得他趕緊藏在窗簾後麵。


  歐利一躍而起,眼光在室內掃過,又拿起法杖往角落裏試探,窗簾後麵自是不會放過,好在巴庫身體不大,能夠隨著窗簾擺動,而歐利一心認為有人潛入,心理目標差異之下,也就不會想到窗簾後竟然附著一隻精靈。


  確信室內無人後,歐利開門出去,門外的守衛趕忙過來行禮。在得知並未發現可疑之人後,歐利遲疑地重新返回屋內。


  趁著這個間隙,巴庫有驚無險地成功逃脫,很快回到凱文身邊:“好險!那個法師竟然有護體法術,我差點就死在他手上啦。”


  凱文了解完全過程,連聲安慰:“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巴庫又道:“那個安德魯確實不成體統,不僅荒淫無度還草菅人命。”


  “這種人不會有好下場的!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歐利倒是有點意思,你確信他對安德魯存有反感?”


  “不能確認,這隻是我的感覺,做不得數的。”


  “沒關係,我們試試便知。”


  “怎麽試?”


  “這個我得好好想想……現在先回去睡覺,明天再說。”


  然而,次日清晨天才放亮,就有一隊士兵將酒館圍得水泄不通,他們不由分說衝進屋內,將凱文擒住直接帶往皇宮。


  凱文沒有反抗,如今的他不僅有翅膀傍身,還能隨心施放攻擊型法術,再加上有巴庫暗中相助,他完全沒必要擔心,反而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他被帶進一處偏殿,正中端坐一人,看其相貌與巴庫描述的歐利極為相似。


  歐利示意士兵們撤到左右,然後開口問話:“你從哪裏來?”


  這句話說得綿中帶剛,配上那副冷峻的神情,讓凱文深覺不好對付:“諾迪雅。”


  “來這裏幹什麽?”


  “遊玩,有問題嗎?還是說,摩科族不準外族人進入?”


  “這裏輪不到你發問,你隻管回答,來這裏幹什麽?”


  “不是說了嗎,遊玩!”


  有士兵欲上前教訓凱文,卻被歐利製止:“如果你隻是一名遊客,我們摩科族表示歡迎,但我怎麽聽人說,你對一些事情特別感興趣,完全超出了正常遊客的範圍?”


  “你是說落穹和塔木塔嗎?”


  歐利皺了皺眉頭,衝一側的士兵使出一個眼色,那士兵倒轉劍柄在凱文後背狠砸一下,疼得凱文咧嘴直呼。歐利這才繼續說道:“不要提問,最後一次警告你!”


  “不提問我怎麽知道你要問什麽!”


  歐利顯得不怎麽耐煩:“你四處調查落穹和塔木塔的隱秘,有什麽目的?”


  “就是一個好奇,沒有目的。”


  “看來,我需要再給你一個警告,你如果不如實回答問題,同樣的後果!”


  “確實就是好奇,我就想看看傳說中的塔木塔究竟長成什麽模樣。”


  “猖狂!愚昧無知的外族混蛋竟敢踩在摩科先祖的傷痛上大放厥詞!”


  凱文一愣,從這個角度而言,剛才所言確實有不妥之處:“不好意思,我並沒有對摩科先祖有半點不敬,隻是聽人說起塔木塔的傳說,就想親眼瞧瞧,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大法師原諒。”


  歐利也是一愣:“你認識我?”


  凱文似乎意識到說錯了話:“不……不認識……”


  歐利慢慢站起身,圍著凱文轉了一圈:“不認識?你又怎麽知道我的身份?”


  “你的裝束,對,就是你這副打扮,名眼人都能看出你跟其他人不同。”


  歐利輕哼一聲不置可否,而是接著問道:“這幾天,你收買到什麽有用的消息?”


  “還真沒有……除了民間都知道的那些傳聞。”


  “所以,你就打起了宮牆內的主意?”


  “這我哪敢啊。”


  “少跟我裝瘋賣傻,我問你,前天晚上到昨天早晨,你去哪裏了?”


  “啊?”凱文暗暗心驚,臉上卻是一副氣氛不已的神情,“你怎麽知道的?”


  歐利正待發怒,凱文緊接著控訴:“我一直以為摩科人正直善良不會騙人,誰知道照樣少不了坑蒙拐騙之徒。”


  “少廢話,說,這兩天你都幹什麽去啦?”


  “別著急,我說。”凱文腦中飛轉,一個故事隨口而出,“前天傍晚,有個人特地到黑森林酒館找我,說他是遠郊的獵戶,最近剛捕獲一頭稀有野獸,但那野獸是什麽,他就是不肯告訴我,他隻說那野獸在我們那邊可以賣出大價錢,而他隻需要兩枚金幣,而且看貨給錢。我一想這買賣不錯,你也知道我為了開場子買消息幾乎花散光所有錢財,有這麽一條路子挽回一點損失我沒理由拒絕呀,所以我就跟著他去了,可誰知那人就是一個騙子,他把我誆到荒郊野外就想對我動手,好在我還有兩下子,他打不過就跑啦,但我不認識路啊,沒辦法,我就隻能一路找一路問,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


  歐利聽完麵無表情,良久才說:“故事編得不錯,但是前天晚上大雨,你會毫無戒心地跟一個陌生人走夜路?”


  “我怎麽會不擔心啊,我若是沒戒心早就著了他的道啦!我跟你說啊,既然你是摩科族的頭麵人物,這些事情你就得好好管一管,不要壞了一族人的名聲……”


  “住口!”歐利終於惱了,“我現在懷疑你夜闖皇宮,蓄意謀害皇室重臣、蓄意幹涉摩科內政,依照摩科族律法,將判你終身監禁。”


  “什麽?你憑什麽定我的罪?再說啦,你有什麽證據證明我犯了罪?”


  士兵聞言抽劍邁上兩步,卻聽歐利喝道:“夠了!”嚇得他們愣在當場不知是進還是退。


  歐利咬牙道:“我已經認定,你在酒館開場子買消息隻是一個幌子,你的真實目的是招兵買馬收買人心,類似於禿頭那種賞金獵人都是你的招募對象,而你消失的兩天,我敢斷定一定是去見一些懷有異心的叛徒,就像萊恩斯之流。並且,皇宮兩次遭受夜襲,一次是你剛到之時,一次就是昨天,如此的時間巧合,隻能證明你在想方設法打探皇宮虛實,密謀製造事端。”


  凱文不得不佩服歐利對事情的分析推理能力,也對他掌控局勢的手段敬畏三分,但這些並不是凱文此行的目的,他覺得既然歐利與安德魯之間存在嫌隙,那就有可能找到突破口。


  對視著歐利嚴厲的眼神,凱文忽然笑了:“按照你的分析,我確實罪不可恕,但這一切僅僅隻是你的分析和猜測,別的不論,你說我夜闖皇宮,有誰看到?更何況,皇宮之中戒備森嚴,我一個普通人都能來去自由,這不是打所有護衛的臉麽?”


  歐利反譏道:“你確實牙尖嘴利,但任憑你怎麽說,我不可能讓這種隱患放任自流。”


  凱文覺得此時試探再恰當不過,便道:“你防微杜漸是你的職責所在,但我不服,充其量,你隻能放逐我,就像當初放逐卡爾兄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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