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禍心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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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皮斯奈爾都在變著套路請求希斯曼改變想法,可是希斯曼不僅不予理睬,就連礦區傳來的激憤情緒也是不聞不問,每天隻管聽取它的進度匯報,然後就會把它趕走。
這天,皮斯奈爾又在希斯曼麵前碰了一鼻子灰,它垂頭喪氣的從議事廳出來,遠遠瞧見一隻精靈守衛急匆匆而來,它還未及發問,精靈守衛已經慌亂地開了口:“師,不好了,礦區出事了。”
“什麽事大驚小怪的?”
“有一處掌子麵的拱頂發生塌方,砸死了不少同族,現在礦工們正在聚集罷工。”
“罷工?這群家夥膽子越來越大了!”皮斯奈爾揮起軟足抽在精靈守衛的腦袋上,疼得那隻精靈捂著半邊臉委屈得不敢言語。
皮斯奈爾惱怒地斥問道:“現在有誰在處理這件事情?”
“回稟師,已經有兩位大臣趕到了現場,但是……但是……”
“但是什麽,快說!”
精靈守衛害怕再次被打,偷偷後退一些距離,這才說道:“但是……礦工們群情激憤,兩位大臣壓服不了它們,還被它們打破了頭,現在礦區已經亂成……亂成一鍋粥啦。”
“大膽!”皮斯奈爾頓時震怒:“速去傳令宿主衛隊集合,我就不信這群家夥還能翻天了!”
很快,百餘名宿主集結完畢,一幫人跟在皮斯奈爾身後,浩浩蕩蕩地直奔礦區。
礦區內彌漫的塵埃已然落定,現場氣氛卻依舊雜亂喧囂,慌亂穿梭的救援隊伍、聚集成堆的圍觀精靈比比皆是,還有一大群精靈擁堵在礦區出口,與守關的衛隊不斷發生摩擦,一種劍拔弩張的危機懸於一線之間,隨時都有可能燃爆。
皮斯奈爾的到來,令衝突雙方暫時克製下來。沒等皮斯奈爾下令,宿主衛隊已將那群鬧事的精靈包圍起來。兩名受傷的大臣如遇救星,狼狽地躲回皮斯奈爾身旁。
皮斯奈爾落在一名宿主頭頂,放聲怒問:“你們想造反嗎!”
被圍的精靈頓時鴉雀無聲,看熱鬧的精靈也嚇得盡量遠離。
皮斯奈爾怒目圓睜,目光從眾多精靈臉上逐一掃過:“說!誰帶的頭!”
眾精靈嚇得慢慢擠成一堆,有個別膽小的精靈企圖逃離,卻被宿主衛隊的毒針淩空射中,然後被當場砍殺,剩下的精靈再也不敢亂動,更加沒人敢於挺身而出。
“都不敢承認嗎!”皮斯奈爾剛準備下令將這群精靈盡數斬殺,眼光忽然被其中一隻精靈吸引,“巴庫?你出來!”
巴庫嚇得渾身一顫,但他不敢違抗,哆哆嗦嗦的從精靈堆中飛到皮斯奈爾跟前。
皮斯奈爾惡狠狠地說道:“我一直懷疑你帶回來的消息,這段時間忙得沒空審你,沒想到你居然敢聚眾鬧事!”
“我……我……沒有……”巴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說起話來更是吞吞吐吐。
“沒有?那你們在幹什麽?你難道不知道這是造反?”
“我們沒有造反……”巴庫剛剛抬頭,立刻迎上皮斯奈爾的凶光,嚇得他又縮回了頭。
皮斯奈爾冷笑一聲:“依我看,你就是那個帶頭鬧事的!”
“師,不是我……”
“少廢話!全都給我抓起來!”
百餘名宿主衛隊一擁而上,精靈們不敢反抗,全都束手就擒。
皮斯奈爾心事重重地返回主城,命人將巴庫提審到辦公室,麵對戰戰兢兢的巴庫,它冷酷地問道:“你知道造反的後果嗎?”
巴庫顫抖地望著皮斯奈爾,很想回答“知道”,可是他的嘴巴抖動得發不出聲音。
“你們這群家夥,還有你們的父母兄弟,包括有血緣關係的親屬,全都會因為你們的行為受到牽連。”
巴庫心中一陣劇顫,他拚盡最大努力,從哆嗦的嘴唇中擠出幾個字:“可是……可是我們……真的沒有……沒有造反。”
“不管你怎麽狡辯,總之,你們活不過明天。”
巴庫明知處境不妙,卻不知如何辯白:“師……我們……我們……”
皮斯奈爾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詭異:“我向來賞罰分明,之前你剿滅瓦奇人有功,先不論這件功勞是真是假,我今天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能說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我便放過你。”
巴庫心知機會難得,求生的渴望逐漸戰勝恐慌:“我們……我們隻是覺得……覺得……任務太重……根本不可能……完成。”
“我自然知道無法完成,不需要你們來操心!”
“可是……”
“你們就因為這個造反?”
“我們不是……造反……”
“聚眾鬧事,打傷前去調停的大臣,這不是造反是什麽!”皮斯奈爾忽然提高語調,嚇得巴庫渾身發顫,“告訴你,不管你們出於什麽目的,你們的行為已經觸犯了精靈族的大忌,你們就等著受死吧。”
“師……”
“你還有要說的嗎?”
巴庫難掩絕望,顫聲道:“師,能不能……能不能放過……放過我的父母?”
“哼!現在想起父母啦?之前打打殺殺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它們?”
“我以為……”
“你以為我會縱容你們?”
“可我們真的不是造反,我們是在為……為族人考慮……”
“你們為族人考慮?那不等於批評我沒有為族人考慮?”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
“師,我……您就真的……真的不憐憫族人嗎?”
巴庫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鬧事精靈的心聲,卻不料換來了一記耳光。
皮斯奈爾痛罵道:“精靈一族所麵臨的危難,你們這群家夥怎麽可能知道,我告訴你,在當前的局勢下,我寧願犧牲部分同族的性命,也要保住精靈一族延續下去。”
“可是……精靈族的危難不是來源於……來源於那些外族人麽?為什麽……不把他們趕走……”
“這等大事,你們懂個屁!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迷惑他們,然後尋找機會除掉他們,誰知我這般的忍辱負重,換來的卻是你們的造反,你說你們該不該死!”
皮斯奈爾的一番話令巴庫汗顏,且不論皮斯奈爾采用何種手段篡謀了塞布隆城,也不論它對瓦奇族如何凶殘暴虐,單就它的出發點而言,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精靈族的利益,相比來說,巴庫滿心隻想著幫助凱文、幫助瓦奇人,甚至參與鬧事也是為了與那些精靈打成一片,這種做法實則已把精靈族的利益棄於不顧。
巴庫矛盾之極,他捂著火辣辣的臉龐望著皮斯奈爾,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皮斯奈爾見時機成熟,長聲歎氣道:“我本不想殺你,但如果不殺,精靈一族必然混亂,所以……”
巴庫聽出一線生機,趕忙叫到:“師,求您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將功贖罪吧。”
“就算按期交出足量礦粉,也不足以抵消你們的死罪,除此之外,你還能將什麽功,贖什麽罪?”
巴庫腦門一熱,脫口說道:“我們想辦法殺了希斯曼,或者,設法把她趕出塞布隆。”
“哈哈。”皮斯奈爾一陣哀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憑你們幾個也想除掉希斯曼?我已為此困擾了數年,被你這麽一說,倒是如同兒戲一般。”
巴庫哪能顧及那麽多,現在隻要能保命,再大的難事也得扛下:“師,您就給一次機會吧,如果我們對付不了希斯曼,您再處置我們也不遲啊。”
“嗯,這倒也是……”皮斯奈爾沉吟片刻,“你們,真的能想出辦法?”
“多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是嗎?”皮斯奈爾盯住巴庫,冷諷道,“莫非,你是在爭取時間,然後再想辦法逃命吧?”
“我沒這麽想……”巴庫急於辯白,皮斯奈爾的眼神卻如針刺一般紮進他的身體。有那麽一瞬,他確實如皮斯奈爾所說,想鼓動精靈們倒戈,沒曾想被皮斯奈爾一語中的,他的窘迫難以掩藏,隻得趕緊請願,“師,我自知死罪難逃,但我不想連累父母,所以隻要您給我機會,我一定會好好珍惜,絕不敢有其他妄想。”
皮斯奈爾看似難以抉擇,遲疑了很長時間才說道:“好吧,我暫且信你一次,但我不能給你太多時間,三天,你和那群家夥老老實實想辦法,如果你們密謀逃跑,或者三天之內拿不出行之有效的方案,後果你應該知道。”
“三天啊?”
“怎麽,嫌多麽?那兩天如何?”
“不,不!”巴庫拚命地搖晃軟足,“三天,三天!”
皮斯奈爾忽然沉下臉道:“我要活捉希斯曼,她死了或者跑了,再或者,你們的行動失敗了,你們的結局都是死。”
“活捉……”
“你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我已經給出了最大限度的容忍,如果你們沒有把握完成任務,大可什麽也不做,好好享受生命中的最後三天,也未嚐不可。”
“我明白了……”巴庫知道再無餘地,不管怎麽說,多活三天總比立刻赴死強上百倍,隻是他仍然放心不下一件事情,“師,那我的父母……”
“你放心,三天之內你的父母會安然無恙,而且它們也不會知道發生過什麽,但是三天之後,它們的死活就看你的表現了。”說到這裏,皮斯奈爾再無耐心與巴庫纏磨下去,它命衛兵將巴庫帶回牢房,而它獨自飛往議事廳,向希斯曼匯報了礦難的情況。
不出所料,希斯曼並不在乎精靈的死傷,也沒有絲毫延長交貨時間或者減少交貨數量的意思。皮斯奈爾磨破嘴皮說盡好話也是徒勞,它隻得悻悻的回到辦公室,把書桌上的典籍和擺設全部掀翻在地,嚇得衛兵們躲得遠遠的,誰也不敢靠近半步。
皮斯奈爾發泄完後,頹然跌坐於書桌上,目光癡呆地望向一排排書櫃。書櫃間彌漫著稀鬆的塵埃,遊走著冷清的光線,像在摹畫希斯曼的身影,又似在演繹希斯曼的冷漠無情。
皮斯奈爾恨不得飛上前去將她撕得粉碎,可是……可是……
它甩起軟足重重抽打在桌麵上,鑽心的疼痛令它渾身顫抖,可它並不在乎,因為隻有在這種痛苦之中,它才能給心中的傷痛尋找一點安慰,才能從無邊的折磨中勉強找回自我。
它多希望巴庫能夠想出辦法,它對巴庫的種種威逼利誘無非就是想達成所願,可它也知道這是一種奢求,以巴庫和那群礦工的能力,想出辦法的可能性根本就是微乎其微,但它還是這麽做了,它無非是想給自己多一個念想……
三天後的深夜,皮斯奈爾命手下帶來了巴庫,它謹慎地支開了所有守衛,可它還沒有開口訊問,門外忽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書房大門被粗魯的撞開,一名宿主喘著粗氣跪倒在它的麵前:“師,希斯曼殿下傳您立刻前去見她。”
“什麽?”皮斯奈爾暗自心驚,“難道希斯曼這麽快就有所察覺啦?”
皮斯奈爾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會,絕對不會!巴庫和那群鬧事分子一直都被嚴加看管,就連我的親隨都不知道此事,何況希斯曼對此並無興趣,這幾天也沒有打聽過監牢的事情,按理說她不可能知道此事,可她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通傳,難道僅僅隻是巧合?”
皮斯奈爾偷偷告誡手下:“你馬上把巴庫帶回牢房,找一間單獨的牢房關起來,你必須時刻守在它身邊,直到我命令你離開,明白嗎?”
那名手下要走,又被皮斯奈爾攔住:“另外,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隻要希斯曼踏進牢監獄的大門,你就立刻殺掉巴庫,絕對不能遲疑。”
那名手下領命離開,皮斯奈爾這才穩住心神,跟著報信的宿主趕往希斯曼的住處。
希斯曼見著皮斯奈爾,隻說了一句:“走,跟本座去監獄。”說著,抬腿便朝外走,驚得皮斯奈爾的心髒都快從嗓子眼裏蹦將出來。
它一路忐忑地跟在希斯曼的身後,設想著各種對策,直到希斯曼站在監獄門口喊道:“凱文,既然回來了,為什麽不來見本座,卻跑到這裏來了?”它才知道,希斯曼並不是為了揭穿它的老底,而是在捉拿突然出現的凱文。
皮斯奈爾那顆高懸的心總算放了下去,但它隨即又擔心起來,萬一希斯曼不問青紅皂白的硬闖監獄,那巴庫豈不死得有些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