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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拱手相讓

  浪船的夥計急匆匆地敲開了普裏蘭德的房門,說是有船主專程找到了酒館之中,詢問前些天那幫水手的下落。夥計得意地告訴普裏蘭德,他已經想辦法穩住了那個船主,而且也為普裏蘭德牽好了線,就等著普裏蘭德前去談判了。


  普裏蘭德心知肚明,卻偏偏裝出了一副驚訝和驚喜的模樣,興衝衝地跟著夥計來到了船主麵前。


  船主的神色捉摸不定,呆在酒桌旁也是坐立不安。普裏蘭德暗自好笑,一屁股坐在他的對麵,開門見山地問道:“聽說閣下的船想要轉手?”


  船主“嗯”了一聲,伸直了手掌拍在桌麵上:“閑話不說,五百金幣,少一分免談。”


  普裏蘭德驚道:“這麽貴?不知閣下的船是哪一艘呢?”


  “藍色森林號,就是停靠在諾迪雅碼頭上最大的那艘商船。”


  “藍色森林號?這艘船我留意過,確實很不錯,不過我剛才遠遠地看見有一群海鷗在圍攻它,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那隻是一個意外。”船主有些窘迫,他刻意隱藏卻又無法解釋這種奇怪的現象。


  普裏蘭德笑著搖頭站了起來:“對不起,這艘船我不敢要。”


  “藍色森林號在大海中航行了不到三年,大小故障從來沒有出過,海鷗的事隻是意外,隻是意外!”船主竭力辯解著,他見普裏蘭德已經沒有了興趣,急著喊道,“四百五十金幣,這個價格已經很低了。”


  普裏蘭德轉過身來,認真地看著船主道:“海鷗撞帆,非沉即翻,我這個行外人都曉得的俗語,船長閣下不會不知道吧?閣下現在急於轉讓,想必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可不敢冒被詛咒的風險,告辭。”


  “四百!四百怎麽樣?”船主想拉住普裏蘭德的手臂,卻抓了一個空,他的身體因之失去了平衡,隻能雙手撐向桌上才勉強沒有失態,“在這個港口,像藍色森林號這樣的船,隻怕用四百個金幣永遠買不到。”


  普裏蘭德冷笑一聲:“雖然我不懂航海,但是一艘船到底值多少錢我還是心裏有數的,閣下的這艘船,造價不會高出三百,如果在幾個小時以前,我很樂意用三百枚金幣買下它,但是它明顯遭到了詛咒,隻怕兩百個金幣也沒人敢要了。”


  “閣下明顯是在落井下石。”船主終於壓製不住憤怒的表情,“三百金幣!如果閣下還想還價,恕我不再奉陪,我就不信找不到識貨的買家。”


  “哈哈!”普裏蘭德蔑笑道,“閣下以為識貨的買家會忽略船家最大的忌諱嗎?”


  “你……你想幹什麽?”


  “閣下大可放心,這件事情完全不需要我做宣傳,用不了半個小時,諾迪雅沿岸一帶就會傳得家喻戶曉,我相信你要找的那幫蘭林德島水手也會有所耳聞。以他們的德性,我不認為他們會接受超過兩百枚金幣的價碼。”


  船主沉默了良久,雙眼中流露出萬般無奈的神色,他對這場談判已經徹底失去了信心,他隻想趕緊拿到錢,雖說虧損巨大,但總不至於血本無歸,至少還有機會回家後再造新船:“聽閣下的意思,閣下願意出兩百枚金幣?”


  “算是吧。”


  “好!成交!”船主不願再糾纏下去,他擔心普裏蘭德變卦,手忙腳亂地從箱子中翻出了船契,換取了滿滿一袋金幣,然後搖頭歎氣地黯然離開。


  離開城堡之前,賽琳娜大致尋思過可能麵對的狀況,她特意支取了兩百五十枚金幣,除去必要的開支,花上兩百枚金幣買船已經是最大的限額,所以她也顧不上船主的感受,用如此這般的討價還價,上演了一出不會讓旁人產生過多質疑的談判好戲。


  普裏蘭德還想讓船主把羅盤和海圖一並留下,可是遭到了船主的斷然拒絕,他隻能掏出五枚金幣塞給夥計,其中兩枚是承諾支付的傭金,剩餘的三枚,他請夥計幫著購買了一些航海的必要工具,還在浪船酒店門口張貼出一份海報,高調宣稱“藍色森林號”易主,即刻開始高薪招聘船員。


  隨後,普裏蘭德和賽琳娜登上了藍色森林號,把船隻的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翻查了一遍,他們發現這艘船確實很大,除了擁有寬敞的貨倉之外,還有數十間錯綜複雜的艙房以及各種配套設施。


  普裏蘭德在船長臥房的衣櫃中偶然發現了一個不起眼的機關,能夠打開偽裝成衣櫃背板的房門,房門後是一間密室,透過密室的窗戶,可以確定這個位置處於船尾。密室的窗戶跟其他艙房的窗戶混在一起,如果沒有船隻的平麵布局圖,隻怕沒有人會注意到這個密室的存在。


  密室中空間雖然不大,但是沙發、床、桌椅一應俱全,甚至還有直排大海的廁所。


  普裏蘭德很快猜到此處應當是船主金屋藏嬌的所在,賽琳娜的注意力卻不在此,她隻覺得有了這間密室,她和普裏蘭德就能藏身其中不露聲色地跟蹤那幫家夥,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摸清他們的來龍去脈。


  賽琳娜請普裏蘭德返回浪船酒館,買來了一大堆生活必須的食物和飲水,藏進了密室之中,還找來了一名木匠,把衣櫃中的機關改裝得更加隱秘,並且加裝了一套鎖具,隻要在密室中反鎖上,從外麵就不能打開機關,除非采用暴力進行破壞。


  準備工作完成之後,天色也慢慢暗了下來。


  普裏蘭德雖然有些疲倦,但他興致不減,草草吃下一頓晚飯之後,他又開始清理甲板上的死鳥。就在此時,棧橋上傳來的腳步聲,七八名水手模樣的外鄉人正快步朝藍色森林號走來。


  那群人徑直登上了甲板,在船舷旁站成了一線,其中一名隊長模樣的人環抱著雙臂,不客氣地衝著普裏蘭德問道:“你就是這艘船的船長?”


  普裏蘭德把手中的海鷗拋進了海中,拍著手上的灰塵反問:“你們是什麽人?”


  有人在那名隊長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隊長微微搖了搖頭,繼續對普裏蘭德說道:“聽說你們在招聘船員?我們幾個曾經是烏索爾號的船員,航海經驗豐富,無奈船隻被這裏的駐軍征用,一仗下來影子都看不見了。我們幾個買不到船也租不到船,隻好先找點事做,離開這個鬼地方再說。”


  “你們是一起的?”普裏蘭德基本上能猜出隊長身旁那人說了什麽,他並不擔心這些人是否會突然發難,畢竟現在碼頭上還有人來往,他們就算有意殺人越貨,也不會選擇這個時機動手,所以他隻需要表現得渾然不知,就足以應付過去。


  “沒錯。”


  “那就真對不起啦,我隻能對各位說抱歉,我不能雇傭你們。”


  “為什麽?”隊長顯得有些意外,他的雙臂鬆動了一下,但立刻又恢複了原狀。


  “你們的事,我有所耳聞,對於各位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是我朋友再三告誡我不要聘用互相熟知的船員,免得船員們團結起來,我一個人製服不了。”


  “這艘船,就你一個人?”隊長從普裏蘭德的話中聽出了一些端倪,但他並不知道普裏蘭德故意拋出這個信息,就是為了誘使他們上鉤。


  “原本我還有一名大副,但是在買船的時候我們產生了分歧,他堅決反對我買下這條不吉利的船,我沒聽他的,他一生氣就丟下我跑了。”


  “這條船確實不吉利,但是我們幾個大風大浪見得多了,不信這一套,所以除了我們,你也許再也雇傭不到其他的船員了。”


  “不!”普裏蘭德堅決地搖著頭說,“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會雇傭你們,除非你們其中某一位願意留下,我會表示歡迎的。”


  “怎麽可能?我們這些人合作這麽多年,怎麽可能隻留下一個?”


  “那我隻能請各位離開了。”


  “要不這樣,你把這艘船賣給我們,你再去買別的船,也許就能雇到合適的人選了。”


  “不賣。”普裏蘭德神色堅定,那名隊長看不出可趁之機,不免有些悻悻:“我出一百枚金幣,這可是一個非常好的價錢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普裏蘭德暗笑,表麵上卻是波瀾不驚:“對不起,就算你出四百金幣,我也不賣。”


  “那好吧。”隊長的語氣中略微透露出了怒意和無奈,“你是船主,我們無法勉強,但是醜話說在前頭,既然你看不上我們,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你再回過頭來求我們,隻怕不會再有任何機會了。”


  “諸位請吧。”普裏蘭德聽出了隊長這句話中的威脅意味,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種種跡象表明,從禁忌之地出來的那幫人,深夜就會抵達諾迪雅,如果他們發現船隻丟失,免不了會對這些水手倍加責難,所以,水手們一定會趕在他們回來之前弄到一艘船,藍色森林號便會毫無懸念地成為他們最好的目標。


  幾名水手見普裏蘭德擺出了送客的架勢,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岸上,不過他們並沒有放棄對藍色森林號的歪念,當夜色慢慢深沉,碼頭上隻剩下浪花拍岸時,他們換上了夜行的黑衣,佩著短劍和匕首偷偷摸上了船。


  普裏蘭德和賽琳娜呆在密室之中,對這群水手的一舉一動掌握得一清二楚。水手們一上船就分頭搜查船上的每一個角落,船長的艙房是他們搜查的重點,所幸密室隱藏得很好,他們至始至終都沒有任何發現。


  很快,水手們匯集到一起,眾人對船上空無一人深表詫異,有人隨即給出了一個解釋:“那家夥一定是不敢一個人呆在船上,跑到城裏找樂子去了。”這個解釋得到了大多數水手的讚同,一群人強壓著嗓門哄笑起來。


  隊長打斷了大家的臆想:“別鬧了,全都動起來,升帆起錨,趁著船主還沒有回來,先把船弄出去再說。”


  水手們一哄而散,熟練地找到了屬於各自的崗位。隊長在船舷旁攔住了一名水手,命令他即刻返回旅店,把胡子剃了,用一個新的身份重新住下來,一直等到禁忌之地的隊伍返回,再把隊伍帶到諾迪雅以南的海礁一帶登船。


  那水手應諾了一聲便下船離開,其他水手一頓忙活之後,藍色森林號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碼頭,像幽靈一般隱沒在黑暗之中。


  賽琳娜和普裏蘭德明白這些水手的用意,好不容易到手的船,絕不能再出現在諾迪雅的碼頭,但是又不能斷了與大部隊之間的聯絡,所以才會留下聯絡人,再另外尋找碰頭的地點。隻是這些水手沒想到大部隊會在今天晚上返回,否則的話,他們一定會提前解決船隻的麻煩。


  與水手們相反,賽琳娜和普裏蘭德已是成竹在胸,在船沒有停下來之前,他們已經沒有其他事可做。他們曾試圖從水手們的交談中聽出一些線索,但是海麵空曠,水手們又在甲板上行船,他們的聲音傳到密室已經微如遊絲,毫無價值可言。


  普裏蘭德往眼中滴入了“暗夜之瞳”,然後把新買的海圖和羅盤放在了桌上,雖說他事前仔細請教過羅盤和海圖的使用方法,但到了實際操作時,才發現在海圖上確定船隻的位置,絕非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普裏蘭德擺弄了好一陣子,終於歎著氣扔下了羅盤,倒在了沙發上。賽琳娜不敢與他通過語言交流,隻能在紙上寫下幾個字,安慰他不用為此煩心,並勸他早點休息,免得到了半夜那幫人登船時,沒有更多的精力監視他們。


  勞累了一天,普裏蘭德確實有些疲倦了,他衝賽琳娜歉意地笑了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賽琳娜躺在床上,望著窗戶外麵黝黑的夜空,心緒卻久久無法平靜。


  諾迪雅對於賽琳娜來說,本來隻應該是一個陌生的地方,但是因為凱文,這個陌生的所在突然之間被賦予了另外一層意思。


  在這一天當中,她無數次地閃過念頭,想要去往凱文的家中,或者到警備團走上一遭,為的隻是看一眼凱文的身影,確認一下失去混沌原石的他是否依然安好,她的心在無限地向他接近,可是她的身體卻被藍色森林號載著離他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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