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夜探賭場
賽琳娜擔心那群人不會善罷甘休,便隨意選擇了一個不同的方向策馬而去。她的眼中雖有暗夜之瞳,但是草原上夜色正濃,她的視線能分辨出地麵的形狀,卻分辨不出落腳之處是堅土還是泥澤,那匹馬更是盲從的在鞭策下撒腿狂奔。
馬不停蹄地跑出幾裏地後,賽琳娜剛想拉住馬頭,突然間馬匹的前蹄閃失,馬頭朝前栽倒,強大的慣性把馬背上的賽琳娜掀飛出去,一直飛到三四米開外,重重地摔進一片水澤之中。
水澤中滿是稀軟的泥漿,賽琳娜摔在其中並未受到多大的傷害,隻是她的身體很快就被泥漿包裹,一點一點向下沉去。她驚得慌了神,本能的手腳並用,可是在她的掙紮之下,她的身體沉陷得更加厲害,她的雙腳如同被鉛封一般無法動彈,她的雙手卻始終沒有找到可以借力的地方。
身後傳來了馬兒的哀鳴,賽琳娜扭頭看去,隻見高大的馬匹隻剩下了半截脖子尚且露在水麵,這種情景令她更加駭然,她試圖張口呼救,可是一口泥水湧進了她的嘴巴,嗆得她差點窒息,她自知再也無法脫身,隻得念動咒語,傳送回了雷納多的城堡。
為了防止被人盜用傳送徽記潛入城堡,雷納多特意將傳送點設定在一個大鐵籠子當中,構建鐵籠的鐵棍粗實而密集,憑借人力幾乎不可能對其造成一絲一毫的撼動。
這個鐵籠子安放在一間寬大的房間中,有一隊武士全天候的值守於此,鐵籠的大門隻有當班的武士頭領才能打開。
賽琳娜傳送得非常狼狽,不僅渾身的衣物被泥漿浸染,臉龐上沾滿泥水,而且頭發被泥漿揉捏成一團亂麻,就連出現在鐵籠之中都是趴倒的姿勢。她的這副狼狽模樣驚呆了守衛,他們立刻向雷納多進行了匯報。
雷納多聽說賽琳娜出現了意外,顧不上穿戴整齊,急急忙忙地趕到了傳送點,當他看見賽琳娜的一副落魄樣子,竟然失聲笑了起來:“賽琳娜,你這是想給本座一個驚喜嗎?”
賽琳娜把垂落的頭發束到了腦後,單膝跪在雷納多麵前請罪道:“殿下,屬下為了躲避一幫賞金獵人的滋擾,騎馬誤入了沼澤之中,萬般無奈之下才傳送回來,驚擾了殿下,還請殿下治罪。”
“哦?”雷納多一聽便來了興致,他問道,“是誰這麽大膽,竟然敢找你的麻煩?以本座看來,他們多半是色膽包天不想活了吧。”
賽琳娜不願回答關於“色膽包天”的問題,她隻是“嗯”了一聲,算是對雷納多猜測的肯定,然後回答道:“據他們的頭領說,他們是來自蘭林德島的賞金獵人,也是衝著幻城而去的。”
“什麽?蘭林德島?”雷納多疑惑地看著賽琳娜,半天之後才問道,“你確定沒有聽錯?”
“屬下聽得清清楚楚,他們還說從那個島到諾迪雅需要十多天的時間。”
“嗯……”雷納多沉吟片刻道,“他們都長什麽模樣?”
賽琳娜便把那群人的裝扮特征大概地描述了一番,雷納多聽完,冷笑了一聲,對賽琳娜說道:“賽琳娜,你趕緊去把這身泥巴處理幹淨,然後盡快找到那群人的下落,偷偷地打探一番,如果你能挖出他們的幕後,本座這條斷臂的事情就跟你一筆勾銷。”
“屬下領命!但是殿下,那幻城之事是否……”
“沒關係,你盯緊那幫家夥即可,幻城的任務暫且放一放。”
“遵命!”賽琳娜告退之後迅速梳洗完畢,找到城堡的管家領取了一筆可觀的金幣,然後頂著夜色再次穿越地下通道返回了舊都市。
此時夜已深沉,旅店老板剛安排夥計收拾完淩亂的大廳,正在櫃台後的躺椅上小憩,賽琳娜在台麵上連續敲打了幾下,他才猛然醒了過來。當他看清賽琳娜的麵容,驚喜得從躺椅上蹦了起來,一隻手雖然還在揉搓著惺惺的睡眼,但是語氣中全然沒有了睡意:“喲,姑娘,你這是怎麽啦?怎麽又回來了?”
“我遇到了一點麻煩事情,想找老板打聽一些事情。”
“姑娘有事盡管說。”旅店老板預感到金幣在衝他招手,他笑盈盈地從櫃台後轉了出來,把賽琳娜讓到廳中,又吩咐夥計取一些食物和酒水過來。
賽琳娜落座後問道:“我想請問老板,在舊都市有沒有那種傭兵或者賞金獵人經常出沒的地方?”
“有。”旅店老板猜不透賽琳娜的用意,“在舊都市東北麵,有一間賭場,去那裏的人基本上都是本地一些靠受雇吃飯的混混。”
“隻有貝瑪特人?”
“是啊。姑娘莫非是想找外來的傭兵?”
賽琳娜點了點頭,端起夥計送來的水酒喝了一口。旅店老板一直盯著賽琳娜,越來越覺得這件事情有大大的油水可撈:“不知道姑娘是否留意到,在去往草原的山路上有一個岔路口?”
“我知道那個岔路口。”
“其中的一條岔路通往山中的一條峽穀,在那裏有一處被稱為禁忌之地的自由灣,有很多外來的傭兵,還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惡人暴徒聚集在那個地方。”
“禁忌之地?自由灣?”賽琳娜對這兩個名詞有些疑惑,“既然稱做禁忌之地,怎麽又變成自由灣了?”
“姑娘有所不知,那個地方戒備森嚴易守難攻,據說是由一支前帝國叛逃軍隊建立起來的,專門為從事不法勾當的人提供庇護,並收取高額的費用。那個地方一般人進不去,但是進去之後,隻要不殺人放火,隻要你有足夠的錢,你完全可以為所欲為。”
“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姑娘用不著大驚小怪,這樣的地方絕對不止這一處,隻是……”旅店老板說到這裏,終於忍不住問道,“隻是不知道姑娘打聽這些為了什麽?有沒有小店可以幫得上的地方?”
賽琳娜想了想,便將遭遇那幫歹人的經過略作修改地講述了一遍,然後說道:“雖然我傷了他們幾個人逃了出來,但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落在了他們手中,我得想辦法找到他們的下落,然後把東西搶回來。”
“姑娘竟然能從十幾各彪形大漢的手中逃脫,不僅毫發無損,還能傷了對方幾個人,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那是我運氣好,他們喝了酒,天色又黑,所以他們才會措不及防。”
“不管怎麽說,你人沒事就好啊。”
賽琳娜心知旅店老板話語中恭維和虛假的成分居多,但是這種關心聽起來並不刺耳,相反還有一些溫暖的感覺,她又是感謝了一番,然後問道:“老板,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姑娘請說。”
“你能不能派夥計們四處打聽一下,尤其是那些診療所,看看有沒有那夥人的消息。”
“小事一樁,等天一亮,我就安排夥計們出去轉轉。”
“那就多謝了。”賽琳娜掏出兩枚金幣塞進了旅店老板的手裏,“這點錢你先拿著,就當是夥計們的跑腿費吧。”
“這怎麽好意思……”旅店老板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暗自掂了掂手中的金幣,滿臉堆起了笑意,“姑娘,你這是太客氣了,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就是,不用每次都這麽破費的。”
賽琳娜又客氣地感謝了幾句,起身準備告辭,旅店老板驚道:“姑娘,這麽晚了,你準備去哪?小店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客房,你就在這裏休息一晚吧。”
“老板有心了,我準備去賭場看看,房間麻煩先幫我留著吧。”
“也好,不過……那種地方,你一個人去不合適吧,要不要喊上兩個夥計跟著你?”
賽琳娜覺得旅店老板提醒得有些道理,但她謝絕了旅店老板的好意,隻是向他借來了一件鬥篷披上,遮住了滿頭的秀發,又用一條粗布蒙住了臉,然後獨自一人趕往了賭場。
雖說時至半夜,但是賭場中仍然燈火通明熱鬧喧天。門口兩名壯漢沒見過賽琳娜這種體型的客人,伸手攔住了她。賽琳娜也不說話,掏出錢袋在手中掂了掂,金幣的撞擊聲讓壯漢的臉上頓時掛滿了笑容,他們讓開門戶放賽琳娜通過。
賭場內烏煙瘴氣,四張賭桌前擠滿了賭徒,大聲吆喝著大小,另一邊的吧台旁,十幾名壯漢喝得正酣,還有幾個穿著暴露的女子在人群中穿梭,幾乎沒有人注意到賽琳娜的存在。
賽琳娜朝場內掃視了一圈,發現這裏大多數人的穿著打扮都與貝瑪特人無異,其中麵目猙獰的人居多,但也不乏眉清目秀之人,隻是沒有見著留有大胡子的。
她不願去招惹那些喝酒的人,便圍著四張賭桌轉了兩圈,她見一個麵相和善的賭徒旁剛餘出了一個空檔,趕忙擠了過去。
賽琳娜不會賭博,她看身旁的賭徒將麵前的銀幣朝台中推出了幾枚,便也學著樣子扔了一枚金幣進去。當莊的賭徒也不言語,見錢發牌,在賽琳娜麵前也發了兩張。
一圈賭徒頓時熱鬧起來,有人拿起兩張牌慢慢搓開著,有人埋著頭在桌麵上偷偷掀起紙牌的一角,口裏無不念叨怪叫著。莊家用一根棍子挨個敲打著賭徒們所下的賭注,有的賭徒大喊著“再來”,莊家便繼續給他發出紙牌,直到賭徒搖頭為止。
賽琳娜見莊家的棍子已經點到了自己的賭注上,慌忙裝模作樣地拿起紙牌。她的兩張牌分別是一張紅心九和一張梅花三,算起來隻有十二點,已經是很小的牌麵了,但她不知道其中的規矩,更沒有賭徒那種贏錢的心思,她隻不過是想借著賭博的過程,融入到這個環境當中,所以她衝莊家搖了搖頭。
莊家點完了所有的賭注之後便宣布開牌,莊家的牌麵是十七點,立時引來了賭徒們興奮的大喊和無奈的詛咒。
賽琳娜學著別人的樣子將兩張牌扔在台麵上,卻引來身後觀眾的一片惋惜。賽琳娜見莊家用棍子把她麵前的金幣撈了過去,心知剛才這一局已經輸了,但她並不在乎,又朝著台麵上扔出了一枚金幣。
她的舉動引起了身旁那個賭徒的注意,他側過頭看了一眼,卻隻能看見賽琳娜露出的一雙眼睛,他翹起嘴角笑著搖了搖頭,抓起了麵前的紙牌投入地鑽研起來。
賽琳娜隨意地取過紙牌,是一張黑桃五和一張梅花三,加起來是八點。按理說,她完全還可以要牌,就算是拿到最大的十一點,牌麵也不會爆出,但是她隻是把牌扣在了台上,衝著莊家搖頭示意。
開牌之後,賽琳娜自然是輸了,但是她的牌麵引得更多的觀眾指手畫腳,很多人在她身後竊竊私語,搞不明白她這種賭法究竟是為了什麽。
她身旁的那個賭徒也不時地瞟過來,見她這樣稀裏糊塗地連輸三四局之後,他再也忍不住,低聲問了一句:“你不會?”
“嗯。”賽琳娜壓低嗓門回應了一聲,那人聽出了她的女聲,雙眼之中流露出更加驚訝的神色,他見賽琳娜又扔了一枚金幣出去,便偷偷問道:“你出手這麽大方,又不會賭博,你到這裏來有事?”
賽琳娜輕輕點頭,那人撇了一下嘴:“這一把我幫你看看。”說著,不等賽琳娜同意,伸手把她麵前的紙牌拿了起來,看完之後又放回了原處,笑道,“這把可能有機會。”
賽琳娜便懶得再看,等莊家宣布開牌時,她把紙牌扔進台中,才發現自己手中的牌麵是一張方塊女王和一張紅心六,十六點的牌麵還是輸給了莊家的十九點。
那賭徒低聲罵了一句:“今天真邪門!”把手中紙牌扔進了台中。他見賽琳娜又準備向台中投錢,忙出手製止:“我請你喝一杯吧,有些事情說不定能談談。”
賽琳娜求之不得,點頭之後便跟著那人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那人要女服務生送來兩杯葡萄酒,然後端起酒杯敬了賽琳娜一下,開門見山地問道:“尋仇?還是盯梢情敵?”
“我在找一夥人。”賽琳娜暗中好笑,看來在這幫人眼裏,一個女人到這裏來找人幫忙,不是為了強出頭就是為了懲治出軌的丈夫。
“尋人?好說,他們有什麽特征?”
“我隻是想問問,最近幾天這裏有沒有來過一幫戴頭盔穿毛皮、長著大胡子的賞金獵人?”
“戴頭盔?穿毛皮?大胡子?沒見過。”那人搖了搖頭,“看在你是女人的份上,這條情報免費贈送。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在一天之內打聽到這群人的下落,隻要他們曾經在舊都市出現過,不過,這是需要收費的,一口價,十枚金幣。”
賽琳娜聞言,將杯中的酒一口喝掉,掏出一枚金幣扔在桌上:“這是那條情報和酒的錢,多謝你的好意,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