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地下獵手
凱文驚得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眼前的這個獵手,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渾身上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就連頭部也被遮掩著,隻留出了一雙緊閉的眼睛。
那身夜行衣本來就比較貼身,又被湖水濕透,便緊緊地貼在獵手的身上,把它的女性特征毫無保留地顯現出來。
可是,它怎麽會是一個女人?
凱文使勁揉了揉雙眼,在他看來,身材柔美的女人應該是溫柔嬌媚的,怎麽可能與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扯上關係?
就算凱文百般不願相信,眼前這個女人,確確實實就是地下通道中的殺手,因為在她的雙手前臂上,各佩戴著一件詭異的兵器,其中一件兵器已經出鞘,露出了三柄利刃。
凱文雖不知道這種兵器叫做什麽,但他已然能夠確認,第一起凶殺案中兩名商人的離奇死亡,就是拜這種兵器所賜。
這種怪異的兵器通過皮製的臂套固定在這個女人的前臂外側靠近手腕的位置,利刃的刀鞘是一個長方形的細長匣子,這個匣子固定在臂套上,整體長度約是前臂的三分之二。
在靠近腕部的地方,匣子的側端開著三個細窄的方孔,方孔的下方有一個機括牽出了三根結實的細索,細索的另一端聯著三枚指環,分別套在了女人的食指、中指和無名指上。
匣子中的利刃平時應當是縮回其中的,隻有當手掌握成了拳頭,它們才會被機括牽帶出來。若不是因為這女人溺水,她的手指已經彎曲得幾近拳頭,隻怕凱文也不敢如此肯定她的身份。
凱文生平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兵器,一見之下就忍不住暗中稱讚它的巧妙設計,尤其是那三柄利刃,它們越過手背微微向掌心方向彎曲著,就像野獸被加長的利爪,正因為如此,凱文更願意把這種不知名的兵器稱做“爪刃”,它近乎完美地與手臂結合著,可以隨著手臂的揮動自由輕快地發動進攻,用它的輕、快、利、準、狠給敵人以致命的打擊。
凱文覺得背脊上一陣陣地發涼,就是這種詭奇的武器奪走了多少無辜人的性命,讓多少戰友長眠於冰冷的地下。
凱文趕緊摘下它們放到了身後,這獵手非救不可,但凱文不敢確定她醒來之後會不會不問青紅皂白地突然發難,萬一真是如此,手無寸鐵精疲力竭的凱文隻怕不是她的對手,在她的亂刀之下,凱文隻怕會變成孤魂野鬼。
解除了這女人的武裝,凱文仍舊猶豫不決。
凱文從來沒有觸碰過女人,談過那麽多次所謂的戀愛,他連女孩子的手都不曾碰過。雖然他在心中幻想過各種美好的畫麵,也很渴望與心儀的姑娘牽手擁抱,但是當真需要發生接觸時,他卻沒有了膽量。
“這可不行!”
凱文使勁晃了晃腦袋,他的心猿意馬已經耽擱了一兩分鍾,他很清楚再延誤下去,這獵手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凱文挖空心思地尋找各種理由,免得總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提醒著自己趕緊動手救人,可是每次把手伸出去,他還是忍不住想到了那些刻意回避的情節。
無奈之下,他索性扯掉了獵手包裹著的頭巾,他想著這女人既然如此凶殘,一定有著一張凶神惡煞般的臉,隻要看著那種凶惡的麵容,他確信心中就不會再產生邪念了。
可是凱文失算了。
隨著頭巾被扯開,這女人的一頭烏黑長發從頭巾中傾泄而出,一張秀美的臉龐在黑發的襯托下忽然出現在凱文的眼前。
這女人分明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她那純淨的臉龐上幾乎看不到任何瑕疵,就連彎彎的眉毛和長長的睫毛都被那一片晶瑩的純白融化。
她那挺拔而不失曲線的鼻子、小巧而不缺性感的嘴唇,還有那尖細而不乏圓滑的下巴讓這種白淨更加錯落有致玲瓏剔透,加上那一輪在發絲中若隱若現的耳線,更加讓人遐想無限。
唯一的遺憾,就是那緊閉的雙眸讓這種美麗失去了靈氣,沒有血色的雙唇讓這種美麗失去了活力。
凱文看著她呆呆地出神,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一個姑娘,而且還是一個如此年輕美麗的姑娘。
她就這麽靜靜地躺著,一動也不動,把最完美的曲線和最嬌好的麵容毫不保留地展現出來,不會害羞不會躲藏也毫無做作。這樣的姑娘,有哪個男人見了不會為之心動,何況是一個情竇初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
凱文情不自禁伸出一隻手掌,可是這隻手剛一伸出去就立刻縮了回來,猶豫一下後又再次試探著伸了出去,如此來回往複了好幾次,卻始終不敢真正觸碰到那姑娘的身體。
此時的凱文,除了能感覺到渾身的顫抖、狂亂的心跳和粗魯的呼吸,其他的,已經被完全摒棄在他的世界之外。
他已經不知道究竟在想什麽,究竟在幹什麽,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在他的內心深處,正在經曆著一場撼天動地的戰鬥,他手上的動作正是這場戰爭的縮影,他也不會想到,他的手是否去觸摸那個姑娘,決定的將是他人生命運的走向,畢竟,正義與邪惡,往往就隻在這一念之中。
這一念的瞬間,凱文卻好似纏鬥了數年。
這個姑娘的美麗,就如同她手上的爪刃,對男人有著致命的殺傷力,足以令人迷失自我忘卻塵世。
但是,不管她擁有怎樣的美貌,在她光豔的外表之下,竟有著一副毒蛇般凶狠的心腸,她是敵人,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劊子手,是一個視人性命如草芥的魔鬼。
在戰場上把敵人殺死,那是榮耀的光芒,最起碼也保留著對敵人的尊重,但如果趁人之危做出令人不齒肮髒齷齪的事情,那不僅是對自己的侮辱,也是把靈魂出賣給了魔鬼,更是對聖潔的玷汙!
凱文終於把手收了回來,他扭頭把目光投向遠方的樹林和山巒,借著蒼翠的綠意和幽遠的青山衝淡心中的衝動。
時間在他的躁動和抗爭中又悄然過去了兩分鍾,那姑娘純白的麵龐上隱隱出現了烏黑的影子,凱文知道再拖延下去,她就真的回天無術了。凱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跪回姑娘的身邊,摘下了她胸前戴著的蝴蝶胸花,盡最大的努力去回憶救人的手法和動作,終於認認真真地開始救人。
“我是在救人!救她是為了破案!”
凱文的眼神刻意回避著,可是他又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混蛋!”凱文突然抽回右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記耳光,火辣辣的疼痛令他瞬時冷靜下來。凱文終於找到了一種可以克製衝動的方法,借著這來之不易的平靜,他再次鼓起勇氣,規規矩矩地把救人的動作完整地做下去。
雖然說,正也好邪也罷,凱文終歸觸碰到了姑娘的身體,但是兩者的本質卻有著天壤之別,一種是邪惡一種卻是坦蕩。
隻不過,凱文在救人的過程中,心中的正邪從來就沒有停止過交鋒,短短的幾分鍾救治,好似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直到姑娘突然噴出一口湖水,蜷縮在地上開始劇烈地咳嗽時,凱文心裏的戰爭仍未平息。來自姑娘身上的每一絲感受,讓他癡迷,讓他沉醉,也讓他心隨意動久久無法平靜。
那種感覺,像是一顆種子,悄然飄進凱文的心裏,在某個不經意的角落中沉落下來,偷偷地生根發芽,一種微妙的感覺,一絲奇異的變化,伴隨著這顆種子不知不覺地改變著他,隻是此刻的他,並不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