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奪走
在眾人期盼的眼神中,蕤親王將那隻香囊裏的東西全都取了出來,可惜裏麵除了一些幹枯的花瓣和香料外,並沒有任何耳墜。玉嬈一見之下立刻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滿麵難掩失望的神色,其他四人方才看玉嬈那般的信誓旦旦,此刻看不到耳墜也頓感奇怪。
此刻的玉嬈眼神飄渺,心緒極亂,大腦飛速地運轉著想搞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明明是自己將耳墜親自放進她的香囊的,怎麽會沒有了呢?難道耳墜自己會跑了不成?
“玉嬈,你是不是該給我個說法?”葉寧上前幾步,居高臨下地睥睨著玉嬈,語氣淡淡卻讓人無從反駁。
“啊——”玉嬈驚恐地抖了抖身子,這個女人讓自己給她什麽說法?為什麽自己會有一種跌進陷阱的感覺?
“既然你說耳墜在我的香囊,如今又沒有搜到,難保不是你故意陷害我。所以為了證實你的清白,所以,就將你腰間的香囊取下來,檢查一下吧。”葉寧眸光淡淡掃向玉嬈腰間懸掛的一個粉色香囊,一臉的理所當然。
聞言,玉嬈頭皮發麻,看向葉寧的眸光帶了難以言說的恐懼,仿佛是看到了遊走在黑暗邊緣的地獄之神,臉色也是由白轉青,渾身隻覺像跌進了冰窟般寒冷。
“玉嬈莫不是心虛不敢取下來吧?”葉寧鳳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玉嬈聽此,渾身一僵,大腦在飛速地思考。方才自己放耳墜絕對地小心隱秘才對,她應該沒有發現才對。自己的香囊肯定不會有,為什麽自己還要心虛,真是沒有道理啊!
“玉嬈,還不拿上來。”蕤親王聲音冷凝地開口,聽得玉嬈的心頭又是一顫。
眼下自己要是不交上香囊,便坐實了栽贓嫁禍的罪名,交上去耳墜未必就在香囊裏。念此,玉嬈咬了咬牙,手指發顫地從腰間取下香囊,雙手捧著交給蕤親王。
一瞬間除了葉寧,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住那隻香囊,屏氣凝神。對跪在地上的幾人而言,此刻這隻香囊無疑決定著她們的命運,是去是禮物,是生是死,此刻她們是真真後悔為難眼前這個可怕的女人了。早知道事情會鬧到如此不可收拾地地步,,她們是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了。可惜現在已經為時已晚了,她們隻能暗自祈禱這隻香囊裏沒有她們恐懼看到的東西。
蕤親王將香囊裏麵的東西一股鬧地倒在手心,跪在地上的五人瞬間驚恐得臉部都要扭曲了。隻見此刻在蕤親王手心上的正有一個耳墜,是貓眼銀珠耳墜,和此刻玉嬈右耳上的耳墜一模一樣。如今這隻耳墜在玉嬈自己的香囊裏找到的,豈不是賊喊捉賊。而此刻,另她們更驚疑的是從香囊裏還倒出一顆圓潤清透的南海珍珠,那顆珍珠碩大無比,發出溫潤柔和的光芒,一看就價值不菲。一個丫鬟的身份怎麽會有如此珍貴的珠子?
葉寧見此珠子,立刻訝然出口,“啊,我的珠子怎麽會在這裏?”
一語既出,所有人立刻看向她,眼尖之人便發現她腰間懸掛的玉玨上用珍珠作點綴的兩邊數目不對稱,顯然是少了一顆。這下,跪在地上的人頓時驚得如泥胎木偶。這顆南海珍珠怎麽會在玉嬈的香囊裏?有腦子的都知道珍珠自己不會跑,自然是被人放進去的。
聯係剛才玉嬈一口咬定耳墜在這個女人的香囊裏,而檢查無果後,對方又反過來要求檢查玉嬈的香囊,結果卻發現了耳墜和珍珠。不難判斷,自然是這個女人將玉嬈反栽贓了。瞬間,幾人都覺得後背涼嗖嗖的。她們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柔柔弱弱、美得像天仙一般的女子竟是心計深沉,令人防不勝防。
而且此女子太過聰慧,她將一顆如此昂貴的南海珍珠放在對方的香囊裏,這不是在譏諷對方,自己有如此珍貴的珠子,會看上你的一顆頗耳墜?這是赤裸裸的諷刺,也是在向別人反映自己的清白,這個女子聰慧得讓人害怕。
此刻的玉嬈已經完完全全地癱軟在地。她是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如此縝密的計劃就被這個女人輕易地識破了,而且一招反栽贓徹徹底底地將自己還擊地百口莫辯。這個女人太狠,太強,太聰明,自己和這個女人鬥簡直是自尋死路。可惜如今意識到已經晚矣。
其實葉寧一直留意著玉嬈的動靜。所以玉嬈摘耳墜的動作自然被她捕捉到了。當玉嬈趁撞擊自己時將耳墜放進香囊,她隻假裝不知,與此同時她也快速地將自己玉玨上的一顆珍珠摘下來,等她單手扶起玉嬈時,趁這個空擋,她將香囊裏的耳墜和珍珠一同放進了玉嬈的香囊裏,同樣做得神不知鬼不覺。
蕤親王負手望了眼神色淡淡的葉寧,眸光淡掃跪在地上的幾人,深如寒潭,凜烈銳利,聲音也帶了幾分陰鷙,“你們一個個好大的膽子,君玉姑娘是本王帶進府來的貴客,你們是向天借了膽了,栽贓陷害的本事倒是學會了。玉嬈杖責三十,趕出王府,其他三人杖責三十,留在王府察看。”
跪在地上的幾人瞬間驚嚇得冷汗濕了衣襟,王爺還從未責罰過下人呢,這次竟然就是三十杖,幾個人頓時身子已經發軟了,看來這次王爺是氣到極點了,同時也從側麵反映了一個問題,那就是王爺對眼前的這個女子十分的重視。
其餘四人隻是杖責十三不用趕出府,因此心裏還能好受些,而玉嬈乍然一聽自己被杖責還要趕出府,差點兒就暈死過去了。隻覺耳中轟然,如被焦雷所劈。她一向自恃清高,認定她遲早是要爬上王爺床的,儼然將自己當成了這個王府的女主人,如今見到王爺對她竟是如此冷酷絕情,立刻匍匐向前抓住蕤親王的腳踝,聲嘶力竭地哭喊求饒。誰知蕤親王隻神情寡淡地望了她一眼,便連一個眼角也不給她她。
“以後見到君玉姑娘,如見本王,若你們以後對君玉姑娘再生出什麽壞心思,卻怪本王對你們不客氣。”他目光頓時一利,握緊的拳頭青筋暴起,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那番話。言畢,他以眼神示意,不遠處的幾個家丁過來將跪在地上的五人全拖走了。
這時他眉宇間的戾氣才慢慢消散,再看向葉寧時臉上已恢複了往日的溫潤如玉。兩人無事,便在花園裏的小徑間隨意漫走。
“王府如此刁奴,讓你見笑了。”蕤親王勾起一抹苦笑,略帶歉疚地說道。
葉寧淡淡一笑,搖了搖頭,然後歪頭目不轉睛地盯著蕤親王的俊臉看。
“怎麽了?我的臉很髒嗎?”被葉寧一直盯著看,蕤親王頓覺有些不自在。
“不是,我隻是很奇怪你剛才怎麽那麽凶狠,和你平時的溫雅太不一樣了。”葉寧調皮地吐吐舌頭,一雙烏亮的眸子說不盡的靈動。
蕤親王望之有些怔然,旋即淺淺而笑,嘴角有著一絲不易覺察的苦澀,他的聲音淡淡如清澗細泉般潺潺流動,“我對自己說過,以後不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更何況是我府上的人難為你呢。叫我怎麽能不生氣。”
蕤親王一番真摯無比的聲音如甘甜的山泉一般緩緩地流進葉寧的心田,她覺得心口暖暖的。鼻息間還能聞到淡淡的芳草香還有花園的花香。她閉眼深吸了一口含著香味的空氣,貪婪地想將它們全都吞進肺腑裏,此刻她感覺心情很好,渾身也無比的舒坦。
一想到剛才自己將耳墜和珍珠故意放進玉嬈的香囊裏,怎麽說玉嬈都是王府的人,自己似乎怎麽都沒給蕤親王的麵子。估計剛才陷害玉嬈的時候,蕤親王可都全看到了。她有些忐忑,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蕤親王心目中是怎樣的一個人。
於是她驟然停下步子,蕤親王也停下來不解地看著她。“剛才我故意將耳墜和珍珠放回玉嬈的香囊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
說出來,葉寧不覺訝然失笑。她一直奉行的是以牙還牙,睚眥必報,也從不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方才是玉嬈陷害她在前,自己也不過是正當防衛,化被動為主動而已。此刻怎麽會在乎蕤親王的看法呢。
蕤親王想了想,卻是沉吟半晌,狹長的睫毛擋住墨玉般的眸子讓人難以窺明其神色。葉寧幾乎要失望了,他的聲音在耳畔輕輕響起,像吹拂著花瓣輕輕飛舞的暖風,帶著無限憐惜,“我隻是怕你不夠壞,怕你被別人欺負而吃虧。”
心頭驀地震動一下,葉寧麵上隻含笑,語氣帶了幾分調侃,“原來一向溫潤文雅的蕤親王也會說甜言蜜語。”
蕤親王揚了揚唇,啞然失笑,隨即一抹傷感在眉宇間淡淡流轉。如果這算甜言蜜語的話,他願意天天對她說,可惜他的時間不多了。
“你比你那個皇弟可愛多了。你的皇弟就隻知道算計人,又霸道又腹黑。”葉寧嘟了嘟唇,那個楚天羽就是隻狐狸,哪次說得話好聽,全是設計,更別說說什麽甜言蜜語了。
看著葉寧此刻表現出女子的嬌嗔,蕤親王忽而心中一動,“哦?你對皇弟意見很大嘛。”
“可不是!當官的那陣整天被奴役,被算計幫他出點子。結果還被他的愛妃害得差點兒去閻王殿。”雖然祭天宴後,楚天羽將蕭菱兒遣去了冷宮,但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次或許和蕭菱兒無關,多半是那個慧妃搗得鬼。現在自己不方便進宮了,否則一定讓那個慧妃好看!
“哦?還有什麽呢?”蕤親王壓下心頭的淡淡失落,饒有興味地問道。
“還有就是我和他老說不到一起,一見麵就想吵,就想針鋒相對。還有……”葉寧說到一半卻是不說了。臉上出現一抹可疑的紅色。
“還有什麽?”蕤親王隻埋頭緩緩走著,並未去注意旁邊異樣的葉寧。
“哦,沒有什麽。”其實葉寧很想說這幾天晚上她老做夢會夢到楚天羽那一張妖孽臉。
蕤親王走了幾步,霍然頓住身形,抬眸對著眼前的葉寧笑道:“人家都說不是冤家不對頭。或許你已經喜歡上了皇弟,隻是後知後覺沒有發現而已。”
如果真是這樣,他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也就放心了。他看得出皇弟是真心喜歡上她了,以後必然會真心待她,有皇弟以後照顧她、保護她,自己還有什麽擔心的呢。
“你說我喜歡楚天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話被反問出口,連她自己都震驚了好一跳。她急忙地否定,反倒有些欲蓋彌彰。此刻的葉寧覺得自己被楚天羽無緣無故地攪亂了心湖,立刻又在心中將其咒罵了無數遍。
蕤親王依舊緩緩地向前走,他依舊保持著穩定的笑意,隻有他自己才能感覺得到,心底有抹不易被人察覺的惆悵劃過。他立刻又在心裏反複地說服自己,這不是你正想希望看到的嗎?你如今已經是將死之人,還能保護得了她多久?你若再對她無法自拔,就會害了她的。一個是你在世間唯一的親人,一個是你今生唯一喜歡過的女子,你應該用最陽光的心態去祈禱他們,去祝福他們才對。那樣你離開的一天才會心安。
良久,等自己的心情完全平複下來,葉寧抬頭看到前麵身形有些蕭索的蕤親王,突然鼻尖酸澀,胸中悶脹。她不由在想,眼前的這個男子,飽受了多年的病痛折磨,幾乎所有的生氣都被打壓了甚至對生已經不報有任何希望了。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找到了可以令自己保命的藥丸,這該是何等值得狂喜的事情。那個時候他肯定對自己今後的健康生活充滿了無限的向往和憧憬,甚至是繪製了一幅完美的藍圖。可是有一天他卻將自己保命的藥丸給了別人,而最後他不得不在疼痛中孤獨地離開這個世界。他將藥丸給了別人,可他到底又得到了什麽?他這樣做究竟值得嗎?
一瞬間心中的酸澀和歉疚如奔騰不息的洪水決堤般在她心中撞擊,她攥緊手,情不自禁地喊道:“蕤親王,我們成親吧。讓我做你的王妃好嗎?”
“啊——”心緒惆悵的蕤親王正自埋頭漫走,驟然聽到葉寧的話語,直接呆愣在原地,猶如木雕泥塑一般。
然後他便猝不及防地被葉寧樓住,她的雙臂攀上她的雙肩,墊起腳尖直接吻住他的唇。在觸碰到那美味的櫻唇時,他的身子不由一震,然後理智在一瞬間飛崩離析,不由得生澀地給予回應。
於是,唇與唇廝磨,舌與舌糾纏,呼吸與心跳同一頻率。花園裏,百花齊放,此刻儼然變成了這甜蜜的兩人的布景。高大的櫻花樹傲然挺立。一陣愜意的微風拂過,粉潤如玉的雪櫻花瓣輕盈飄落,晶瑩如雪,細細碎碎,猶如美麗的蝴蝶般,因甜蜜的兩人而翩躚起舞。一切美麗得恍惚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