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驚鴻舞
此刻的蕭菱兒看著楚天羽眸底的那抹嗜血暴虐，嚇得身子不由微微抖了抖，然後暗咬銀牙，豁出性命般說道:“傳聞葉尚書過目不忘，心思靈巧。方才又看了幾位千金表演的胡旋舞，相信整個舞步、身法葉大人也已經熟記於胸了。不如就請葉大人換上女裝上台也跳一支胡旋舞吧。”
此言一出，西池國的各位大臣差點兒就要磕掉了下巴。一個男人，即便長得再俊美，那也是個男人。皇後是嫌西池國不夠丟人，現在再叫一個男人上去搔首弄姿，增加笑料？這皇後今天大腦沒有發熱吧？
此刻玉椅上的慕容俊秋也是驚得一張朱唇合攏不上。心裏不由暗自驚疑。那些貨真價實的才女都敗下陣來，現在指望一個娘娘腔就能奪魁替西池國挽回顏麵？這皇後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與此同時，龍椅上的楚天羽右掌緊緊扣住龍椅，恨恨瞪了蕭菱兒一眼，聲音小得隻有蕭菱兒一人聽到，“皇後，你好日子過慣了是不是？”
蕭菱兒心裏猛地一顫，麵色有些慘白，但還是強穩住心神，對楚天羽投去一抹稍安勿躁的眼神。台下的蕤親王和蘇子謙也是眸含怒火暗暗凝向蕭菱兒。
蕭菱兒調整了下呼吸，臉了含了一縷澹靜優雅的笑意，“相信各位和本宮一樣隻見過美女起舞，卻是沒見過美男男扮女裝跳舞是何等的風情。各位難道不想見識一番嗎？”蕭菱兒頓了頓，果然許多人態已經被蕭菱兒誘導得有些蠢蠢欲動，於是她繼續加了把猛料，“當然葉尚書是男子，即便待會跳得不好，也是情理當中的。如果葉尚書真不會跳胡旋舞，上台隨便跳跳也可以的。這美人啊，就是什麽都不做往那一站也是極美的呢。相信各位也都很期待葉尚書換上女裝是什麽樣子呢。”
此言一出，眾人倒沒有剛才的激烈情緒了。有些官員的眼神已經色溜溜地往葉寧身上打轉，可是礙於自己的官階比人家低，所以也不敢開口提出說讓葉寧寧換裝表演。
“看來西池國是真沒女子了，還得找個男人扮女人跳舞。”慕容俊秋又使出了他的毒舌，繼而眸波閃動，心思另轉，“不過，本王子也很期待葉尚書精美絕倫的舞蹈呢。”慕容俊秋也很目睹一下葉寧換回女裝的樣子，而且若是台上東施效顰，那對方丟人丟到家，也算是替自己報仇了。
方才蕭菱兒那麽一說，楚天羽也有一絲動搖。那日葉寧女裝的扮相很美，到現在他都回味無窮呢。更何況他還沒見過她跳舞呢。都說跳舞時的女子是最美的，他還真是有些期待葉寧跳舞時的樣子呢。而且以她那般的能耐，即便跳不出胡旋舞那般的繁複，跳跳一般的舞蹈也絕對沒問題的。所以根本不用擔心她會不會出醜。現在天狼太子也說話了，如果不同意確實有些不妥。
從蕭菱兒發話，葉寧便一直隱忍著，這個蕭菱兒說話真是不打草稿，她到底是從哪裏聽說自己過目不忘的？根本就是她在瞎編亂造。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惡了。此刻的葉寧心裏浮出一絲怒氣，抬眼求助地望向龍椅上的楚天羽時，發現他淡淡的表情故意不與她對視。然後她轉眼，連蕤親王也是低下了頭。
她心中頓時一陣懊惱，這些人竟然也巴不得她上台表演！她真是遇人不淑，這個時候竟沒一個出來維護她的。其實此刻的她不知道，那邊的蘇子謙也是內心期待她的表演。
察言觀色，看楚天羽沒有反對的意思，蕭菱兒的臉上頓時浮出一絲得逞的笑意，“既然皇上不反對，天狼太子遠道是客，又滿心期待，那就有勞葉尚書表演了。”蕭菱兒撫了撫手指上一顆碩大無比的紅寶石戒指，望向葉寧時一臉的和睦。她已經深刻剖析了男人的心裏，對一個女人越有興趣，便越想窺視她不為人知的一麵。楚天羽沒見過葉寧跳舞，所以她才篤定她提出來的這個要求，皇上最後一定不會拒絕。不過，恐怕結果要讓皇上失望了。
葉寧正危襟坐，臉色是一貫的淡漠，看剛才那幾人轉那個圈挺複雜的，萬一她跳得不好，會不會被蕭菱兒借題發揮？
“葉尚書，既然天狼太子滿心期待，你就上去跳支舞。”蕭菱兒淡淡地掃了葉寧一眼，唇角劃過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葉寧依然微垂著頭，沒有吭聲，仿佛她已經嚇得不知如何自處了。
此刻，司徒靜也淡漠看葉寧，冷聲道：“所有人都想看看葉尚書的才藝。如果今日尚書大人不答應的話，恐怕有失我們西池的待客之道。”
司徒靜說話的時候，兩雙眼睛可是如刀子般剜向葉寧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太可惡了。一個男人而已，竟然長得這麽俊美，連皇上、蕤親王、蘇將軍，還有這個天狼太子都頻頻地注視他，完全將她這個如花似玉的千金小姐視而不見了。她剛才可是轉了十個圈呢。沒想到這些美男的注意力還是沒有放到她身上。都是這個美得不像話的男人害得。所以，她現在一定要讓他待會醜態百出，讓他上台丟盡顏麵。
葉寧唇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這個司徒靜是個什麽東西，她老子的官職現在都沒她高，她算是哪根蔥，敢如此張狂。要不是礙於場合，她真想像拍蒼蠅那樣拍死司徒靜。
楚天羽一雙清淡的墨眸微微掠過眾人，最終在葉寧臉上停下，隻是看著她，卻緘默不言。便在這時，蕭菱兒霍地站起身，一雙美目瞪得很圓，眉心是一點妖豔的紅梅花鈿，整個人看起來豔麗無比，鳳儀讓人不敢逼視。
“葉尚書，難道你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拂本宮的意？”蕭菱兒明顯動怒了，剛才是她提出來讓對方上台表演的，如果葉寧不上場，她身為皇後的麵子全丟盡了。
司徒靜連忙跟著插嘴，唯恐天下不亂，她好看戲，“葉大人眼裏也太沒把皇後當回事了。”
龍椅上的楚天羽手指已經捏成蔥白，上麵骨節哢哢作響，再等一下，說不定他會將兩個愛嚼舌頭的聒噪女人一拳打飛！
“皇後不必如此動氣，微臣表演就是。”正在這時，一陣清冷的聲音從玉椅上傳來，眾人驚訝望去，見正是葉尚書。
說完，葉寧陡然站起身來，眼底蘊藏著淺淺的暗芒，目光如炬，神情泰然自若，說話的聲音不慍不火，不惱不怒，平穩鎮定。
這兩個女人都想看她醜態百出嗎？好，很好！那她可要好好準備，就讓她們拭目以待了。葉寧冷然步出玉椅，一步步走下玉階，然後隨著幾個宮女下去梳妝打扮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方才領著葉寧的幾個宮女回來了，眾人頓時迫不及待地張望，幾個宮女閃到一邊，立即露出一個美若天仙的人兒。他們幾乎已經不敢相信那就是他們西池國年輕的尚書大人。
此刻美人著一件瑩白似雪的長紗裙，珍珠白的寬絲帶淡淡綰起烏黑飄逸的及腰長發，卻散發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氣質。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著細細一縷銀流蘇，精致的玉顏上施有一層薄薄的粉黛，未有過多的修飾，卻絲毫不失傾國傾城的姿色。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一顰一笑動人心魂，寐含春水臉如凝脂，白色茉莉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腰間的綠色金線勾勒出完美的姿態。
四周立刻爆發出眾人的驚歎聲和仰慕聲，三個美男子坐在原地凝著葉寧不知在想什麽。慕容俊秋是第一次見到葉寧色女裝裝束，也是癡呆得睜大了眼睛。蕭菱兒、司徒靜則瞪紅了眼珠子，恨不得將葉寧那張完美的臉蛋撕下來。
蓮步輕移，緩緩走到台上，同時幾個內侍太監照葉寧的吩咐，搬來兩頂金鼓放在兩側。在眾人的一片驚歎聲中，葉寧將右足輕輕一提，將足底的白色繡鞋輕輕脫下，露出一雙白如輕瓷的玉足。
接著，葉寧光著白如玉的蓮足走到兩頂金鼓麵前，冗長飄渺的水袖飄然撒出，猶如仙子乘風欲去般，竟有種說不盡的美感。眾人均疑惑的看著她，不知道她要表演什麽。葉寧輕吸一口氣，冷冷睨視台下眾人，她要告訴他們，她不屑於跳別人跳過的舞蹈。
倏地，水袖再次翻飛，抽出五尺餘長。這次竟如有了生命一般直直飛向兩頂金鼓，繼而大鼓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驚得台下眾人將懶散的身子直立起來。鼓聲震人，使人跟著激昂興奮。葉寧一個驚鴻轉身，光足半跪前傾，一時輕風拂來，將她一頭垂墜下來的頭發吹得翩翩飛舞，差點兒淹沒一身雪白的她。
再然後，雲袖輕擺招蝶舞，纖腰慢擰飄絲絛。驟然間，水袖如波浪般起伏翻飛，那金鼓立即發出振聾發聵的聲音。她擊鼓，不是用鼓槌，而是用水袖。鼓聲強勁有力，聲音漸漸變大。若有若無的笑容始終蕩漾在臉上。又清雅如同夏日荷花，動人的旋轉著，連裙擺都蕩漾成一朵風中芙蕖，那長長的黑發在風中淩亂。那鼓聲更是氣勢恢宏、震人心魄。
接著，她水袖擊在金鼓上的速度快慢不定，忽而如流水般疾速，忽而如流雲般慢挪，忽而如雨點般輕快，忽而如擊石般堅健。柔中帶剛，剛中帶柔，富有野性的淩亂美。台下眾人早已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兩條水袖便能打出如此動聽的鼓聲，意境還如此剛強，她真是千古第一人。從來都見的是鼓槌捶鼓，還沒見過用水袖的。
連蕭菱兒都驚訝得張開嘴巴，嘴巴可能咽下一隻雞蛋。那個葉寧怎麽會有如此能耐？怎麽會打出如此有節奏的鼓來？在眾人還沉浸在鼓聲中合不攏嘴的時候，葉寧迅速起身，足尖輕點，如飛雁般的將身子斜傾。
一襲雪白的紗衣隨風飛舞，紛飛的青絲光滑如綢，她輕提裙裾，將頭顱昂揚，似孔雀般迎風昂然，左手食指與中指並攏，微微顫動，像孔雀在啄食。柔美的音樂也隨之響起，女子舞姿輕提裙裾繞場轉動，接著彎腰跪地，頭朝後仰去。那雪色的裙裾，則呈圓形的形狀鋪展開來，醉態翩然。
葉寧兩臂靈動彎曲，似波浪般輕輕彎繞，像碧湖裏蕩起的漣漪。接著，她輕扭細腰，輕仰玉頸，將雙手交叉在頭頂，細細環繞。美如蓮藕的右足輕輕勾起，手臂似一汪靈動的清泉，有一種攝人心魄的美。
慢舞完後，璃月將步子加快，身子輕靈的攸地一轉，足尖輕點地，雪白衣袖翩然垂瀉，如是一道飛瀉的瀑布。眾人定晴一看，這不是剛才胡旋舞裏高難度的旋轉跳躍？葉寧臉上露出個淡然的輕笑，目光瑩然，左手輕輕地收展，右手輕提素白裙裾。
突然，在眾人驚奇的表情中，葉寧右手輕勾，右足往右上方飛躍跳躍，繞著台子開始轉圈，一圈、二圈……三圈之後，她將速度加快，快得令人看不清她的足尖究竟在哪。四圈、五圈、六圈、七圈、八圈……場上女子快速轉圈飛躍，如一隻精靈的夜鶯，舞步靈動飄逸，舞姿精妙絕倫，透著飛揚的活力。旋轉、旋轉，絲綢在風中獵獵作響竟出奇的與樂章相似。舞蹈卻似在山澗，又如翩翩舞蝶，如仙子一般。從指間流露出來的美麗，就連頭發也飄舞起來，也忘情的舞蹈好似忘記了身邊的人。
素白如雪的衣袂如漣漪般一圈圈蕩漾開來。九圈、十圈、十一圈……長裙瑩白恍惚得如一片雲朵。此刻的她，仿佛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一般。
在眾人數到三十圈的時候，音樂驟然停息，停下舞步，身體劃出一個奇異的弧度。像盛放的蓮花。風拂過旁邊的櫻花樹，落下一片片粉紅的花瓣。飄落在白色的舞裙，點綴出一片片緋紅，清雅，妖媚得出奇。
台下的人激動得全都站起身來，激烈的給她拍掌，個個眼裏皆是驚歎和羨慕。
而此刻蕭菱兒氣憤地坐在鳳椅上，眼角布滿青筋，一雙利爪狠狠抓住玉椅，手指上的藍寶石戒指閃閃發光，很是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