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破難題
龍椅上的楚天羽唇角浮出一絲誌在必得的笑意,目光凝向葉寧,聲音淡淡道:“葉愛卿可數清楚了?”
楚天羽說完,所有人都將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葉寧,迫不及待地想聽到她的答案。而葉寧並不開口說話,隻是將那顆七彩琉璃珠交給李隆盛,再由李隆盛呈還給楚天羽。她神色淡然,仿若無事,人們既看不出她的失落,亦看不出她的欣喜,這葉寧將自己的情緒隱藏得滴水不漏。就連楚天羽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雖然他料定葉寧答不上了,可他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些不安。
見葉寧還不開口說話,楚天羽頓時有些得意地笑道:“葉愛卿既然說不出來,也不必難過。你可以重新挑其他東西作為賞賜。”
一聽葉寧答不上來,百官中有人歡喜有人憂,他們可是押了許多的身家行當呢。輸不起啊!葉寧依舊是淡淡的表情,心裏卻笑罵楚天羽自以為是。她會不知道答案,也太小看她了吧。
看葉寧還未抬頭說話,楚天羽這次是篤定葉寧不知道答案了,當下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深,“葉愛卿想要其他什麽賞賜?”
人群中開始對葉寧還抱有一絲希望的大臣,聽到皇上再次詢問的聲音,他們的心是徹底涼透了。
“皇上可有將麒麟令牌為微臣準備好了?”淡淡的口氣波瀾不驚,卻帶著令人無法忽視的自信。
隻這一句話,瞬間讓殿內安靜下來。靜,太靜了,靜得都能聽到百官的心跳聲。所有人就在這突如其來的靜謐中驚得張大了嘴巴。就連龍椅上的楚天羽也是失儀地險些咬掉舌頭。
“皇上,微臣的話,您沒有聽清嗎?”葉寧薄唇微勾,略帶諷刺地口吻頓時讓楚天羽不悅地皺了皺眉。
“如果葉愛卿能正確回答出七彩琉璃珠上有多少個孔,麒麟令牌自然會賞賜給你。君無戲言。”楚天羽淡淡笑著,心裏卻是腹誹,這個女人真是死鴨子嘴硬,明明不知道答案,還不承認。小心待會丟人丟到家。
“七彩琉璃珠上小孔的數目,皇上應該知道吧?”葉寧望了眼高高在上的楚天羽,似是無意地說。
“我當然知道。”楚天羽眉心微動,很快勾唇一笑。這個女人到底想說什麽。
“皇上,若是微臣恰好回答對了,而隻有皇上一人知道答案,恐怕到時難免落人閑話,說皇上包庇微臣。”葉寧雙眸微抬,淡淡地說道,心裏卻在腹誹,我是信不過你楚天羽才這樣說的。
“那依愛卿之見呢。”楚天羽忍住怒火,微眯了眯雙眼,心裏卻恨得抓狂,這個女人明明就是怕自己暗箱操作,竟然還找這麽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是氣人!
唇角含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皇上,不如這樣吧。皇上用朱筆將珠子上的小孔數目寫下來折起來,微臣用墨筆寫下來折起,然後兩張紙當著百官的麵展開,這樣便去了皇上包庇微臣的嫌疑。”
“皇上,葉尚書說得有道理。”
“葉尚書說得法子很好啊!”
“的確是個好辦法。”
看著底下的百官個個讚同葉寧的法子,他也隻能同意了。本來,他考慮如果葉寧萬一碰巧說對了數目,自己就偏說個和她不一樣的,反正沒有別人知道這小孔的真實數目,自己怎麽說都行。可是,沒想到這女人竟把他的後招也拆了。
楚天羽略一遲疑,半帶輕笑道:“那就依愛卿所言即是。”
於是內侍向葉寧呈上文房四寶,葉寧寫好之後折起來。那邊的楚天羽也已經完成。李隆盛將楚天羽和葉寧各自寫好的折起的紙箋放在托盤讓一個內侍盛著,然後他把兩張紙當著百官的麵展開,當這兩張各自寫了數字的紙箋展現在所有人的眼前時,殿內頓時靜得隻剩下一陣陣的抽氣聲。
此刻,雪白的紙箋上,一紅一黑都寫著同一個數字:“一百零九”。所有人在震驚之餘,都不由疑惑,葉尚書是怎麽知道珠子上的小孔數目的。他們都見過那珠子的,上麵的小孔根本不是人為能數清的,難道葉尚書會讀心術不成?
楚天羽久久怔愣不已。這也是他此刻疑惑不解的,他絕對相信小孔的數目絕對沒有人泄露,而說是葉寧碰巧瞎猜的也不太可能。可是她到底是怎麽知道答案的?難道真是一個孔一個孔數出來的嗎?他把玩著手裏的那顆七彩琉璃珠,隱隱地聞到一股清甜的味道,卻未在意,終於壓不住心中的好奇,疑惑道:“愛卿是怎麽知道小孔數目的?”
一語問出,所有人也都連忙豎起耳朵,他們也很想知道是怎麽回事。此刻因為好奇,他們早將賭注的事忘到九霄雲外了。
葉寧淡淡莞爾,“回皇上,是螞蟻告訴微臣的。”
“螞蟻?葉尚書說笑了吧?”
“對呀,螞蟻又不會說話,怎麽告訴你?”
“葉尚書,快告訴我們吧,不要開玩笑了。”
所有人都認為葉寧所說的不過是一句玩笑話而已,龍椅上的楚天羽沒有出聲,隻是在認真思索著她說的話。
“各位大人,本官沒有開玩笑,說的是事實。”她眸波微轉,淡淡說道,“如果給每一隻小螞蟻都綁上一根絲線,然後將珠子在蜂蜜水裏泡一下取出,因為珠子是鏤空的,螞蟻就會在各個小孔鑽進鑽出,到時隻要保證每一個孔有一根絲線,再數一下總共有多少根絲線,小孔的數目自然就出來了。”
聞言,楚天羽頓時豁然,原來他聞到珠子上的清香就是蜂蜜的味道。果然是個極妙刁鑽的法子。這樣的辦法也隻有她想得出來。唉,君無戲言,看來麒麟令牌隻能賞給她了。不過,想要借麒麟令牌讓他放棄,嗬,女人可別天真了。
殿內的百官對葉寧連連恭維,有說她是西池國第一聰明人的,有說她是諸葛再生,有說她是星宿下凡,葉寧卻沒有興致聽他們說這些有的沒的,此刻的她心思全放在麒麟令牌上。直到內侍太監將麒麟令牌送到她前麵,她才笑容蕩漾地拿起那塊麒麟令牌。隻見整塊令牌用黃金打造,上麵一隻麒麟吞吐天地,令牌中央三個用繁體書寫的“麒麟令”,字跡霸氣淩然,透發著一股攝人心魄的氣息。整塊令牌製作精美,古樸之中蘊含著一股大氣,令人心生敬畏。
那些官員此刻看著葉寧手上金燦燦的令牌時,才突然想到他們的賭注,於是贏者開心,輸者隻恨沒有自己選擇相信葉寧,於是暗暗下定決心若有下次這類的賭注,相信選擇葉寧必能贏。
而武官行列中那個一貫清俊溫雅的男子,自始至終都是淡淡的表情,他已經刻意不去注意那個人。廣袖下的手卻緊緊握著,骨節青白,像是強忍著某種呼之欲出的衝動一般。他覺得好累好累。龍椅上的男子看到他如此神色,並不想要放過他。
楚天羽把玩著手指上的白玉扳指,嘴角噙了一抹幽深的笑意,“各位愛卿,在此宣布一件喜事。欽天監査得下月二十八便是黃道吉日,特意將蘇將軍的表妹青櫻姑娘賜婚於他,吉日成婚,良緣天定。在此祝賀一對新人喜結連理。”
此話一出,滿朝百官立刻恭喜之辭不斷。皇上賜婚,這簡直是天大的恩澤啊!皇恩浩蕩,沒想到蘇將軍年紀輕輕便得皇上如此厚愛,相信今後也是一番錦繡前程。於是,更加賣命地逢迎恭賀蘇子謙的花燭之喜了。而賜婚的個中玄機,蘇子謙卻是清楚不過了。
此刻他的臉色有些青白不定,連整個身子都有些微微發抖,廣袖下的拳頭握得更緊,他的眼底有隱藏的漫天憤恨,可是此時此刻,這裏是西池國的朝堂,不是他的國家烏蒙,為了計劃,為了活命,他隻能忍,隻能痛苦咽進肚,笑臉迎於人。不過,他絕不會讓楚天羽的陰謀得逞。
“似乎蘇愛卿對這場婚禮有些不滿意額。”不鹹不淡的話從楚天羽嘴中溢出,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竟然有人敢對皇上欽賜的姻緣不滿?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對皇上如此不敬。看此人真是不想活了。
有些人已經替蘇子謙捏上了一把冷汗,而有些人卻帶了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皇上多慮了,微臣並未對皇上的賜婚有任何的不滿之處,隻是近人臣有些身體不舒服而已。”蘇子謙垂首不卑不亢道,心裏卻已經徹底恨上這個楚天羽了。
如今已是月中,到下月二十八也就隻有四十三天了!這個楚天羽著實可惡,明知道他的一片心意,卻偏要以李帶桃,如今見他痛苦不夠,還要如此在他心口上撒鹽,令他難看嗎?他發誓,總有一天他要將楚天羽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盡數討回來。
“沒有就好。做皇上就怕委屈了臣子。既然愛卿身體不舒服,那就讓太醫替你診治一番吧。”
滿朝百官聽到皆是一臉愕然,一個科榜出身的將軍而已,竟能勞動皇上讓太醫替他診治,這命也太好了吧!先有個葉寧就算了,如今又冒出個蘇子謙,真讓他們心裏嫉妒難平啊。
“多謝皇上關心,微臣已經服了藥,不礙事了。”蘇子謙彬彬有禮地回答道,臉上是一副無比恭敬、飽含謝意的表情,可見他亦是能忍之人。
“那就好。既然蘇愛卿身體不適,就特準你在府中休養五日。要不然身體受損,到時力不從心新娘子可是會不高興的。”
此話一出,百官微微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他們平日冷若冰霜的皇上還有如此幽默風趣的一麵。而蘇子謙的臉就不怎麽好看了,臉色變幻不定,簡直像個了染缸一樣。
即便滿腹憤恨,他還不得不笑臉迎人,“多謝皇上關懷。”
百官中的葉寧當下再不想看到這兩人一來一往的做戲。另外,雖然心裏通透明了,可是聽到蘇子謙好事將近,她還是有些不自已的心會痛,她垂首躬身,聲音平靜無波,“皇上,微臣南下剛剛回來,還未調整過來,有些疲乏,若無其他事情,恕微臣先去了。”
“額?既然愛卿乏了,就先去養心殿歇息吧。”說著,晶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唇角含了一縷似有似無的笑意,“不過葉愛卿這個時間走,好像不合適吧。不知內情的人恐怕還以為你因蘇將軍的婚事不高興呢?”難為蘇子謙的這場戲就是做給她看的,她要走了還有什麽意思。
話語既出,頓時殿內擊起千層浪。養心殿那可是皇上的寢宮,除了妃嬪侍寢,他們還沒聽過有臣子在養心殿歇息的?這葉尚書的臉麵也太大了吧。可是皇上又說什麽葉尚書不滿蘇將軍的婚事?這又怎麽回事?難道葉尚書也喜歡蘇將軍的表妹,不過沒聽過這樣的小道消息啊,反倒是葉尚書之前和蘇將軍走得很近,不過現在他們好像都不說話了,真是怪異。難道是葉尚書提早得知蘇將軍要成親了,所以因愛生恨,兩人關係急劇惡化。到如今這般的形同陌路。這樣一想,好像所有的怪異都解釋通了。傾刻間所有人都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原來他們的尚書大人和蘇將軍有基情。這可絕對是個震撼人心的八卦消息。兩個絕世美男在一起相親相愛的畫麵應該也很賞心悅目呢。
而此刻的葉寧絕對想不到那些官員插上想象的翅膀,天馬行空地替她和蘇子謙描繪了一副基情四射的畫麵。否則,她絕對會氣得七竅生煙。這時的她隻是在心裏一味地咒罵楚天羽。養心殿!又是養心殿!這個男人整天就知道用養心殿來威脅她!他種馬種遍了三宮六院還不夠,還想染指她?這男人的精力真不是一般的好呢。簡直一肚子的壞水。下次要是再敢侵犯她,自己就讓他拉肚子拉到虛脫。
方才,楚天羽的話說完,蘇子謙的心頭也跟著突兀地跳了幾下。一瞬間他也要以為她是受不了自己要成婚的消息才借故離朝的,於是他滿心期望地凝向她,卻發現她至始至終都沒有轉頭給他一個眼神,反倒她似怒似嗔地定定望著上麵的楚天羽。這兩人在他看來儼然是一對鬧性子的歡喜冤家。
而他,不過是個被她遺棄了的多餘人而已。他冷眼旁觀著兩人,心口的位置隻剩下一片空洞,他的心全跑到了她那裏,而她的心又給了誰?
那日從金鑾殿保住老命的董丞相回府後,立即派人秘密打探,才得知了事情的真相。敢情是楚天羽想從他身上下手調查內奸一事,因為自己還有利用價值才沒有收拾他。驚慌之餘,他細細分析了自己的處境。如果的他再不是權傾朝野統領半邊天的權貴。那幾個南方官員呈上了物證,即便他們死了,皇上也是可以名正言順處死他的。
如今的他就像是身後絕症的人,這次救他的人就像給他服了克製病情的毒藥,隻能暫時的苟延殘喘。所以,在西池已經沒有他的立錐之地了,眼下他隻能投奔烏蒙的宓妃了,隻有這樣做他才有生還的可能。當下他拿定主意,卻也不敢立即行動。楚天羽這樣放了他,必然已經安插人手將他盯上了。所以等到此事漸漸平息下來後,他才秘密進行活動。可惜,楚天羽一直派人從未鬆懈地注意著相府的一舉一動,即便是隻蒼蠅飛出去,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他還是輕視了了對手的可怕。
那日拿到麒麟令牌後,楚天羽念葉寧回京不久,特準她休息三日。休息的第一日,宮中便往她的府中送來大批金銀賞賜,孰不知她是中了楚天羽的賞賜炮彈。吃人家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她不得不接下楚天羽交給她的任務。五日後,天狼國的太子慕容俊秋要來西池國挑選一名才女和親,以締兩國邦交友好之情。於是葉寧便很光榮地充當了此次和親的執禮大臣,負責天狼國太子的接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