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巧斷案(下)
葉寧看完狀紙,便道:“朱清,賽春花告你劫她錢財又對她有意輕薄,你可有何話說?”
“回青天大老爺,草民冤枉啊。草民從未對這位姑娘有任何不軌的行為。”
“你放屁,你搶了老娘的銀兩,還想還想……”
葉寧執起驚堂木猛地一拍,打斷道:“本官審案,豈容你多舌,若再擅自插嘴,休怪本官先定你個藐視公堂之罪。”
被葉寧嚴厲的眸光一刺,賽春花頓時識趣地閉上嘴巴。
葉寧嚴肅道:“朱清,你且將昨晚的遭遇細細說來。”
“回大人。昨晚我家娘子得了風寒,高燒不斷,我便去了藥店抓藥。返回的途中在一條小巷裏被人打暈,醒來時就看到這位姑娘撕扯著我,說我搶了她的銀子,還要還要輕薄於她。”
葉寧略略點頭,然後視線投向賽春花,冷然道:“賽春花,你將昨晚的情形說給本官聽聽。”
“回大人,昨晚民女回家路過一條偏僻的巷子時,他便突然闖到我跟前,威脅我交出銀兩,還有輕薄我。”賽春花惺惺作態地抹了抹眼角,然後指向其餘三人道,“昨晚的情形張四等人都親眼瞧見,大人不信,可問他們。”
“大人,草民真的是冤枉的啊!”一看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指向他,朱清頓時慌亂起來。
葉寧示以眼神打斷他,向賽春花開口道:“朱清搶了你多少銀子?”
“回大人,一百兩銀子。”
葉寧沉默片刻,不知在想著什麽,眼裏竟有了幾分冷酷的譏誚,不易察覺。
她沉聲道:“那一百兩現下何在?”
“回大人,民女帶來了。”
差役從賽春花手上接過銀子呈給了葉寧。繼而賽春花得意地朝朱清一瞥,人證物證俱在,頓覺自己占了天大的理一般。
葉寧玩味地掂量著手中的一百兩銀子,沉吟複沉吟才道:“朱清、賽春花你二人分別靠何營生?
朱清先道:“草民一介秀才,以賣字畫養家糊口。”
賽春花不假思索道:“民女在家種幾畝薄田。”
冷凝的眸光掃向作證的四人,嘲弄地牽動唇角道:“你們四人都可親眼看到朱清行凶?”
“回大人,我們都看仔細了。”
葉寧不理,眸光轉向賽春花,譏誚出口道:“賽春花,一百兩可不是小數,隻靠種幾畝薄田就能有一百兩?況且一百兩隨身攜帶你要作何用途?”
公堂之上的她,周身上下盡是淡然冷清,卻還帶著孤高的英氣,讓人覺得不可逼視。賽春花被葉寧咄咄逼人的氣勢所懾,頓時有些語無倫次。一旁落座的蘇子謙和楚天羽皆是看得唇角含了一抹淺淡的笑意。沒想到葉寧審起案來,有板有眼,官威十足。衙門口圍觀的百姓頓時唏噓不已,直誇今科的狀元公明察秋毫。
葉寧乍然變了臉色,怒道:“賽春花,這些銀子根本不是你的。你欺瞞本宮,該當何罪?”
賽春花頓時嚇白了臉,葉寧繼續道:“你可知道這銀子是何人所有?”
賽春花呆愣,公堂上所有的人皆默契十足地看向葉寧,他們都很想知道這一百兩銀子到底是誰的。
“本官昨個在朱清的攤子上買了幾幅字畫,這一百兩銀子便是本官給他的字畫錢。”
一語既出,衙門口頓時引起一陣騷動。蘇子謙和楚天羽皺了皺眉,兩人不約而同地望向葉寧。這樣的借口太過牽強。眾所周知,當今狀元爺才情出眾,試問他又怎會花錢去買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書生字畫?
“大人。”朱清驚愕出口,眼裏滿是不解。
葉寧直接忽略掉蘇子謙和楚天羽投過來的探詢目光,轉頭對近身差役道:“把這些銀子拿下去還給朱清。”
差役領命走上前將那一百兩銀子交到朱清手上。朱清頓時愣住,怎麽辦?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葉寧這樣的判處,頓時讓賽春花的臉色由白變綠,內心的不甘終於上升到極點,再不去顧及身處公堂之上。她一起身,便撲到朱清麵前,搶過銀子掄拳邊打,“叫你搶我銀子,叫你搶我銀子,你個死書生。”
手無縛雞之力的朱清毫無反擊能力,隻能用手護住頭部。下一刻,本是作證的四人竟然也起身上前與賽春花爭奪那一百兩銀子。整個公堂上頓時雞飛狗跳,亂作一團。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公堂上的眾人。
“啪”驚堂木重重一敲,葉寧怒聲喝道:“賽春花,瞧你力大無窮,而朱自清手無縛雞之力,如何是你對手,他又如何對你劫財劫色?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誣陷他人,糊弄本官,不將西池國的律法放在眼裏!還有你四人,助紂為虐,來人呀,將這五人分別重打四十大板!”
說完,將火簽拋到地上。
方才各種猜疑的眾人頓時心中一片雪亮。原來狀元公剛剛是為了促成實力懸殊的一架,這樣誰是誰非昭然若揭。這時衙門口便掀起一陣讚歎如潮的議論,大多是說“狀元爺是文曲星下凡”,“辦案秉公嚴明,堪稱青天”一類。
楚天羽深邃如夜的眸子,定定將她凝望,仿佛要看穿她的靈魂。蘇子謙則眉目間的沉思若清晨遊弋的薄薄霧靄,帶了幾分感慨的意外。這個葉寧總是劍走偏鋒,出人意料。她到底有著怎樣的一顆七竅玲瓏心,仿佛世間就沒有她解不開的難題,這個人當真如神祗般叫人深深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