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情定翊坤
“綰綰”朱翊鈞趕過來的時候隻是向小宮女揮了揮手,示意她走開,甚至連看都沒有仔細看上一眼。
鄭綰就坐在那裏哭,朱翊鈞也默默地坐到她身邊,天地間仿佛隻剩下這兩個人,頃刻間竟然飄起鵝毛大雪。這一年的冬天出奇的冷。
“綰綰,對不起,是我錯了。”此時的朱翊鈞就如同一個犯了錯的小孩子,手無足錯。要知道他可是堂堂大明朝的九五至尊,至高無上的皇者,沒有人不對他卑躬屈膝,因為他能給她們地位也能給她們帶來殊榮,有人逢迎諂媚,有人投機取巧,還是皇太子的時候他就看慣了這些感情以外的東西。即位後,他以為他能平靜的對待,就像母後所說的,時間長了,他也就能忘了愛是什麽滋味了,但是,她出現了,已經在他的生命裏。
鄭綰微微側過頭,臉上的麵紗因為流淚的緣故已經貼在臉上,她的眉頭微粗,表情有些痛苦,可想而知甘鬆臨走時的那句話算是白說了。眼淚還在滴滴下落,她梗咽著說:“朱翊鈞,你告訴我那不是真的,哪怕騙騙我也好?”
朱翊鈞看著她的眼睛,心中甚是疼惜,柔聲道:“綰綰,對不起,你出嫁的那天我確實是在你的對麵,我讓太監將你帶進宮是真的氣憤鄭府那麽對你,我隻想保護你。至於進宮我為什麽沒有找你,是因為,是因為.……我那天在你眼裏看到了對別人的渴望,所以我……我吃醋了,但我沒想給你什什麽圈套,利用你,而且你被鏐兒下藥一事,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
鄭綰看著朱翊鈞說到吃醋時臉上的微紅,還有那著急的表情,心情也好了很多,接著問:“那你為什麽你那麽殘忍,這麽久了你為什麽還要將事實告訴我?”說完之後,鄭綰和朱翊鈞相互看了看,鄭綰有些窘迫,因為她忘了,是她自己闖進去而不是朱翊鈞告訴她的,嚴格說來,她還是偷聽呢。
朱翊鈞看她平複了下來,站起身,厲聲道:“鄭綰,你大聲的告訴我,你可以接受了嗎?你還要離開我嗎?”
鄭綰看著朱翊鈞在大雪裏拚命地喊,心下有些動容,手才做成擴音器狀,便驚覺自己被扛了起來。
順著翊坤宮的方向,傳來兩個人吵的不開開交的聲音,雪地裏,留下一串堅實而又淩亂的腳印。
將鄭綰放在榻上,一臉嚴肅的問道:“綰綰,你的臉是怎麽回事?讓我看看好嗎?”
鄭綰的兩隻好看的眼睛裏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她其實知道朱翊鈞一路一直和她吵嘴是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可是他卻沒有想,每次她隻要一說話,牽動的都是麵部肌肉,所以這疼是無論如何也忘不掉的。
朱翊鈞努力的想要摘取麵紗,卻又得小心翼翼的不碰著她的臉,以免給她帶來更大的疼痛。可鄭綰無論無何就是不給他看。他伸手,她就打掉,這般靈活勁還真是從未見識過。
看著鄭綰一雙手加上一雙小腳在榻上胡亂撲騰,他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當初自私的想要讓她呆在身邊,不再受欺負,可如今非但沒有保護好她,還讓她受了這麽莫名其妙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他還無可得知。當他看到她的小臉快皺成一團時,心裏別提多揪心了,他知道那種滋味,如果可以,他寧願代她挨過這份痛苦。
越想越氣憤,越氣憤便覺得自己沒用,朱翊鈞狠狠甩給了自己一個大耳光。
還在撲騰的鄭綰被這清脆的一聲嚇了一跳,待看見朱翊鈞臉上紅腫的巴掌印時便明白了過來,趕緊抓住他的手,道:“你這是做什麽?”
朱翊鈞平靜的說:“沒事,隻是覺得太對不起你。”
鄭綰鬆開他的手,抱過他的腰肢,輕輕地問:“朱翊鈞,你愛我嗎?”
“愛,從這裏愛”朱翊鈞將鄭綰的手放在心髒的位置,那裏有著最強烈的呼喚。
鄭綰抬起頭,正直身子,捧過他的臉,說:“朱翊鈞,你好好看看我,如果你愛我,請讓我保留住這份尊嚴。我不要看到你憐憫的眼神,那樣比殺了我還痛苦,你知道?”
朱翊鈞用深邃的眸子注視著鄭綰,他看到了,是她沒有說出口的哀求,是她的心裏話,最重要的是他在這雙美麗的雙眸裏看到了他在這座皇宮裏丟失的、也是最渴望的自己。
他將鄭綰擁入懷裏,恨不得將她揉進他的身體裏,成為他的一部分。但是此刻他記得她的傷痛,隻能焦急的問“什麽時候能好?”
鄭綰聞著他身上好聞的龍涎香,深深吸了吸特別堅定的說:“甘鬆去找解藥了。我們要相信他。”她要記住這個味道,記住這個男人,記住這份愛情。
突然她想起一個事情,便問道:“你能出去一下嗎?”
朱翊鈞有些不願的站起身,道:“為何要趕我走?”
鄭綰隻好一邊往外推他,一邊道:“我想換下藥,眼淚是鹹的,我的臉好難受。”
朱翊鈞這才恍然大悟,回身將她放置在梳妝台前,然後往外走出去道:“好好,那你趕快換,我去外麵等著。”
過了好一陣子,鄭綰才磨磨蹭蹭的背對著朱翊鈞走出來,摸索著將朱翊鈞抱住。
朱翊鈞有些奇怪,便回過神將她轉過來,誰知鄭綰卻是在嬌聲嬌氣的問:“我美嗎?”
朱翊鈞用手壓著自己的腹部,嚴肅的道:“美,太美了”然後突然捧腹大笑:“你畫的一個眼睛沒有睫毛,哈哈!”
這是鄭綰用另一個幹淨的麵紗照著鏡子裏畫的,等她拿下來一看還真是這樣,準時剛剛一時急著要給他看看成果,所以那那一筆忘加進去了。一拍腦門,她這個畫功哦~
她將麵紗揉了揉,剛要扔掉,朱翊鈞一把奪過來,道:“這個我先收著,等你的臉恢複了,記得給我填上。我可不想朕的皇後是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