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自引毒發
鄭綰一個人蜷縮在牆角，一遍一遍的在地上寫著鈞字，眼淚啪嗒啪嗒打在心上。
蘇陌看著她暗自悲傷，有些不忍心，走到她身邊，輕輕攬過她的肩膀,道：“綰妹妹，沒事了，一定會沒事的。”
鄭綰終於抬起了頭，或許這話另有所指，或許蘇陌已經猜測出，但是不可否認，蘇陌的話語很柔很輕，好似怕將此時脆弱的她打碎一般，鄭綰直接撲到她的懷裏哭的更凶，抽泣道：“陌姐姐，你還一如既往的喜歡著那個人嗎？”
蘇陌一邊拍著鄭綰的肩膀一邊回憶道：“那是自然。我們兩家從祖父那一輩開始便是鄰居，說起來也算是世交，我比他小幾歲，卻是一起玩到大，我最先認會的便是他的名字，第一個字是他執手教的，第一幅畫是他教我臨摹的.……”說著說著她的眼淚也不自覺的流下，而後又擦了擦，笑著說：“還有第一次的拉手，也是和他。”
這一次蘇陌竟然不好意思起來，鄭綰聽著聽著羨慕起來，她隻知道自她第一次睜開眼的那天，朱翊鈞這個人便已經深深印在了她的心裏。
正在這時，門被打開，一個太監急急道：“鄭綰姑娘，快跟小的走。”
鄭綰呆呆的看著太監，倒是蘇陌反映的快，將鄭綰拉起來，推向門外道：“快去啊。”
這個時候，鄭綰才反應過來，對著蘇陌破涕為笑，拚命的跑向乾清宮。
此時的乾清宮門前，站了好多人，裏麵盡是東西砸碎的聲音，任誰也不敢靠近。
“太後，她就是鄭綰。”馮保在兩宮太後身側悄聲道。
鄭綰按規矩給太後們行了禮，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闖到了最前麵，拉住甘鬆問：“怎麽樣了？”
甘鬆搖搖頭，他怎麽也沒料到皇上竟然自引毒發，看著鄭綰道：“還不知道情況，所有人都試了，皇上誰也不允許進，這樣下去會出大事的，現在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李太後悄悄擦了擦眼眶，走過來道：“鄭綰，如果你能進得去，本宮答應你一個條件。”
陳太後也走上來，附和著說：“沒錯，本宮也答應你。”
這位陳皇後因為身體緣故膝下無子，朱翊鈞自小與之關係融洽，陳太後甚是喜歡他。
鄭綰點了點頭，堅定的對眾人說：“他一定會讓我進去的。”
站旁邊的隱一直沒有看鄭綰，可她這句話一出，他還是為之一振。
鄭綰走到門口，輕聲敲了敲門道：“朱翊鈞，我要進來了。”
所有人都是一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她，她竟然直呼皇上的名諱。
門裏麵傳來朱翊鈞暴怒的聲音：“誰也別進來，不然朕絕不輕饒。”
通過聲音鄭綰感覺到朱翊鈞是十分累的，甘鬆說毒已經開始發作，可想而知他此刻該是多麽的狼狽。
鄭綰停止敲門，伸手將門推開，一把劍直撲麵門，她不閃也不躲，身後的隱手疾眼快的上前將劍擋住。
朱翊鈞放大的瞳孔，瞬間顯得慌亂，直奔床榻而去，用被子將自己蒙起來，他能想到自己的樣子有多難堪，多憔悴，他不想讓她看到，所以他要躲，要藏。
鄭綰有些悲傷的問：“連我也不可以嗎？”雖然聲音很小，可是她相信他能聽得到。
朱翊鈞聽著這個熟悉的聲音竟然笑了，雖然顯得蒼白。其實朱翊鈞也沒想到他會自引毒發，甚至沒考慮毒發會這麽厲害，他自己竟然有些控製不住。可是這一切在想要就她時，他都沒有想過。
聽見鄭綰的腳步極近，他突然變的好緊張，額頭的汗滴滴落下，顫抖著說：“不要過來。”
鄭綰沒有停下腳步，明明很短的距離，可是她卻走得如此艱辛。蹲下來，將被子扯開一角，雙手捧過朱翊鈞菱角分明的臉，在眾目睽睽之下湊上前，兩片薄唇輕輕貼上他的冰冷。
朱翊鈞呆呆的感受著唇上的柔軟，隻覺得脖頸一疼，瞬間昏了過去。
甘鬆豎起一隻大拇指，帶領著禦醫們開始忙進忙出。
朱翊鈞接受診治的過程，鄭綰被帶到西暖閣，兩宮太後早已坐在那裏。
鄭綰上前行禮，心還是在惦記著朱翊鈞。隻聽李太後道：“你有什麽要求說吧，你做到了。”
鄭綰搖搖頭，難道太後看不出來她現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朱翊鈞好起來。剛要拒絕，突然想起還被關著的蘇陌，轉而改變了決定，道：“太後娘娘，奴婢想和你要一個人的自由。”
站在一邊的太監想要上前訓斥鄭綰，被陳太後攔下，陳太後慢悠悠的問：“你想要離開皇宮？”
鄭綰搖搖頭，道：“太後一定知道宮女投井一事，一方手帕出現在出事場地，奴婢並不是推卸責任，隻是這手帕前幾日蘇陌便已贈送給我，她是冤枉的。”
李太後盯著鄭綰，道：“你想讓本宮放了她？”
鄭綰迎上目光，道：“不，奴婢是想請太後準許蘇陌回老家。”
太監終於還是替主子說了話：“大膽鄭綰。”
鄭綰想了想反正已經大膽過了，這會倒還真算不上大膽，便直接道：“奴婢的條件不知太後能否應允？”
就在這時，甘鬆闖了進來。
鄭綰急急地開口：“怎麽樣？”卻沒想到竟然是和兩位太後異口同聲。
甘鬆摸了摸腦袋，道：“毒被控製住了，但如果不能得到解藥，卻有極大的危險。”
李太後往前走了幾步，問：“那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甘鬆低下頭，卻是皺著眉搖了搖腦袋，他終究還是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兒。
鄭綰總覺得甘鬆的眼神是飄忽不定的，顧不上那麽多，直接抓過他的袖子，道：“你有辦法是不是？”
甘鬆移開視線，沒有說話，但是神情卻是慌亂的。
鄭綰狠狠晃著他的身體，道：“甘鬆，你好好看看朱翊鈞，他是你的君王沒錯，但他更是你的兄弟。已經到這個時候了，難道你還要顧忌那些有的沒的，難道有什麽比你兄弟的命更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