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〇四章 魏家之班
“姑娘，您這房間還打算住嗎？”
老板娘進門的時候，鄭綰正愜意的躺在床上，哼著一首自己不知從哪裏聽來的曲子。有些不高興老板娘的不禮貌，坐起來懶洋洋的摸遍全身，猛然拍了拍腦袋暗自道：這家夥，竟然不給我留些銀兩。
尷尬的看了看老板娘，好說歹說將頭上的發簪塞給她，算是今晚有了住處，條件是不許點燈。站在窗前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貌似這冬日的白天總是給人行色匆匆的感覺，呶呶嘴，鄭綰覺得她應該賺點銀兩，至少不能讓自己的溫飽成為問題。
對麵客棧的二樓，隨著窗子被關上，一個聲音道：“她出來了。”
“跟上，我倒是要看看到底誰是她的主人。”
“大哥，你這缺人手嗎？”鄭綰跑到一個包子鋪前問道，原本笑臉相迎的掌櫃的立時露出鄙夷的態度，然後頭也不抬的繼續賣包子。
不甘心的她又跑到不遠前的茶鋪，急切的問：“大嬸，你這缺人手嗎？我什麽都能幹的。”
大嬸上上下下將鄭綰看的仔細，知道鄭綰想要賺點銀兩買飯、住宿時，臉上頓時笑開花，使得厚厚的粉兒竟然有開裂的跡象。直到大嬸神秘的指著“戲鴛樓”，鄭綰轉身離去，竟還不忘狠狠瞪了大嬸一眼。
“這大嬸分明就是中介嘛”鄭綰一邊走一邊自語。至於她是怎麽知道中介這個詞，貌似一直在她的腦海中存在。
“今日趙府的千金過百天，趙老爺特意請了魏家班來熱鬧。”
“那是一定的，畢竟趙老爺老來得子不易，聽說這魏家班可是重金禮聘。”
魏家班，鄭綰心中一亮，果然天無絕人之路。
隻是才走近，便見到打罵聲一片。一打聽才知道，就在剛剛趙府的千金竟然死了。因為魏家班班主的兒子闖進了趙府內，府裏的丫鬟便認定是小男孩克死了自家小姐。
“不是我，我是被人領進去的。”隨著一聲稚嫩的聲音，鄭綰便看到一個小男孩被幾個人強拉著，不用說這幾個人一定是趙府的家丁，而小男孩看來就是魏家班班主的兒子了。
趙老爺顫抖著手上前狠狠甩給男孩一個耳光，家丁倒也十分配合，直接鬆開抓著男孩的手，男孩一個不穩直接倒在了地上。
“要不是你老夫不會失去女兒，你還敢頂嘴。”說完，趙老爺猛的咳嗽起來，這悲傷的情緒並不是裝出來的。
“老爺，他還是孩子，求求你大發慈悲，放過他，當牛做馬我們都願意。”一對夫婦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聲。
鄭綰皺著眉頭，看向站起來擦著嘴角血跡的小男孩，卻沒想到正瞄到立在一旁的丫鬟低著頭抿嘴而笑，雖然隻是瞬間，但也夠了。
她走到男孩麵前，在大家的注視下，緩緩說：“你家的小姐不是這個男孩克死的。”
趙老爺強忍住心中的怒氣，雙眼就那樣直視著鄭綰，道：“姑娘，老夫從不難為人，如今老來得子的高興還未百天卻又遭喪子之痛，這小子進府，我的女兒既送命，這都是丫鬟親眼所見，既然姑娘想救人，那就拿出證據，否則就休怪老夫無情。”
鄭綰扶住小男孩，朝著丫鬟笑了笑，才說：“我隻要丫鬟出來和我對峙。”
此話一出，丫鬟縮了縮脖子，雙腿沒來由的抖起來。卻也隻好故作悲傷的樣子，跪下來，抹了抹眼淚說：“老爺，小姐就是他害死的，就是他。”說完用力指著男孩，好像這樣就可以斷定罪名一般。
鄭綰不緊不慢：“趙老爺，這隻是丫鬟的一麵之詞，剛剛您的話就說明您是個大善人，想來也不想冤枉了好人。”見趙老爺微微點了點頭，她接著說：“我隻要一位大夫，即可見分曉。”
丫鬟立即抬起頭，怒視著鄭綰，說：“不用大夫，他們一定是串通好的，小姐就是那個男孩害死的。”說到最後竟然有些聲嘶力竭。
趙老爺皺皺眉，眼神在鄭綰和丫鬟身上徘徊，他並不是蠻人一個，也懂得是非，丫鬟的表現似乎有些越倨，朝著身旁的家丁說了一句。
隻一會功夫，家丁回來道：“老爺，大夫請來了。”鄭綰赫然看見了隱和甘鬆。
二人被趙老爺請入府，隨後便向眾人公布了小女孩是窒息致死，丫鬟還想要爭辯，卻終究敗在了隱的劍下，不得不聲淚俱下講出了實情，原來是她粗心將小姐捂死，為了不受責備，想要嫁禍給男孩。因為丫鬟的行為也是無心之過，趙老爺隻是讓她卷鋪蓋走人，也算是仁至義盡。
小男孩一家對著鄭綰千恩萬謝，可她還未來得及答話，便被一隻手拉出了人群。忍不住回頭，默默的和班主手中的碎銀說再見。
坐在酒館內，朱翊鈞望著鄭綰委屈的樣子，有些好笑的說：“舍不得那些銀兩嗎？”
鄭綰筆直的身子終於垮了下來，一臉認真的問：“我有表現的那麽明顯嗎？”
朱翊鈞終於哈哈大笑，惹得走到門口的隱和甘鬆兩個人莫名其妙，確定沒有問題才敢進門。
看著悠閑喝茶的三個人，鄭綰喃喃自語：“沒有義氣的家夥們。”
三個人一起看向她，有些不明白她的怨氣，隨著她摸著肚子的動作，才恍然大悟。
朱翊鈞招呼過店二出了一大串菜譜，聽的鄭綰直流口水，光聽名字就很好吃了。
可是，再看店小二的表情，足以用目瞪口呆來形容，過了半晌才道：“客官，這些菜都沒有。”
甘鬆樂的直擦眼淚，隱麵無表情的又說出了一些名字，店小二才露出招牌式的笑容。
鄭綰看了看朱翊鈞，望著房梁陰陽怪氣的說：“哎呀，有人好會吃哦。”
朱翊鈞的老臉一紅，因為被照進店內的夕陽一遮，倒也沒讓人察覺。可是鄭綰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直接站了起來。
“如果主人來接我，我一定不會這麽難過了。”
上前抓過鄭綰的肩膀，使勁地晃道：“主人！什麽時候你的心裏隻有主人了！”慢慢的，竟然將她提了起來。
在鄭綰胡亂的反抗下，朱翊鈞狠狠將她放下，留下“讓她自己吃”的話便帶著隱和甘鬆憤怒的離去。
鄭綰心中暗道：這種威脅小命的事有再一再二，一定不能有第三次！再抬頭看時，對上隱的眼神，他有意無意的指了指腰間，鄭綰下意識的低下頭，什麽時候腰間掛上了一個玉質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