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放手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斑斑點點地灑落進昏暗的房間，琉璃的睫毛輕輕地煽動著，隻是輕輕地挪了挪位置，渾身上下就好像被重新組裝了一樣，習慣性地坐了起來，被單滑落的瞬間，“啊！”
轉身，一條赤裸著的精壯身軀正愜意地躺在那兒，“歐陽澈，你怎麽會在這兒？我們又怎麽會睡在一起？你給我起來！”一隻手捂著被子，一隻手一個勁兒地推搡著身邊熟睡著的歐陽澈。
伾伾地睜開眼，“你問我？要不是因為你，怎麽會弄得我一整晚都沒睡好？”
看到眼前這個一絲不掛的超級大帥哥，夢漪的臉早已經潮紅了一大片，聽見他這麽說，更是……
害羞地別過頭去，“什麽因為我？你瞎說八道什麽啊！我們昨天晚上，應該沒做什麽吧？”
單手支撐著，歐陽澈懶懶地坐了起來，這會兒，他的唇就貼在她的耳邊，“你說呢？昨晚我可是記得你一直在我耳邊說‘澈，我愛你！澈，別離開我！’”低沉的字眼魅惑地回響在她的耳邊，害羞地隨手抓起身邊的枕頭就往他身上砸去，“歐陽澈，你個大色狼！你混蛋！我昨晚明明在和雨諾喝酒，怎麽會喝到你床上來了？”
一頓嬌嗔過後，揮舞著的手被歐陽澈牢牢禁錮在了手心裏，這一刻，兩人就那麽麵對麵赤luoluo地相視著，他的眼裏，沒有了那份不羈，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認真和深情，“漪兒！你聽好！我愛你！以前是，現在也是，我和雨諾已經分手了，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聽著他這麽深情真摯的告白，她的心裏，好開心，好溫暖，他終於不再否認他對她的感情，可是…“可是，我們過去發生的一切，我一點都記不起來，而且，在我的記憶裏，辰就是我的一切，他對我那麽好，我……”
“你愛他嗎？你愛辰嗎？”
“澈，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好的讓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我們之間不是一句愛不愛就可以說清楚的，所以啊！歐陽澈你想幹嗎？”
話還沒說完，一個翻身，夢漪就被實實地壓在了身下，依然是那個熟悉的弧度，那抹不羈的壞笑，“我現在就告訴你什麽叫做戀人和朋友之間的差別！”
“澈，你不要鬧了啦！”
歐式的複古建築裏，沒有了騎士的英勇，卻多了一份王者的霸氣。這樣的早晨靜寂的讓人不寒而栗，就好像一個個囚犯等待著屬於他們各自的宣判。
歐陽澈滿臉陽光地走進了家門，怎想家裏此時正是狂風卷席。一大屋的傭人們都在‘麵壁思過’，不遠處的沙發上，李冰倩正獨自一人坐在那兒，留給他的隻有背影。
“你們一個個的都做了些什麽？竟然能把我媽惹火，還真是不容易！”
歐陽澈這一出聲，滿屋子的人都跟見了鬼似的，頭垂的更低了。看到這種狀況，歐陽澈也是不解的很，伾伾地走到李冰倩跟前坐下，“我說媽！是誰惹您老人家發火了？”
“我的小祖宗，除了你還能有誰有這本事？老實告訴媽你昨晚跟誰在一起？”此時的李冰倩還真是少有的一本正經。看到她這副模樣，歐陽澈也已經猜到了其中的緣由，一抹不屑的笑容浮現，“原來他回來了啊？怪不得這些傭人一個個弄的跟趕赴刑場似的。”
看到他這副不知悔改，毫無悔意的樣子，李冰倩的心裏可別提有多著急，“你啊你，還在這兒和你爸嗆聲，媽問你，你昨晚是不是和漪兒在一起？”
微微地抬起頭，“怎麽？他又派人跟蹤我了？還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比這還嚴重！”說著，李冰倩從身後拿出一張報紙扔在了茶幾上，“你自己看看！”
隻消一眼，歐陽澈就知道那密密麻麻環繞著的字都寫了些什麽，4張A4紙大小的報紙上，那張赤裸肉搏的豔照竟占據了將近整整一個版麵。
“澈兒啊！你愛的人是漪兒，媽一直也沒有懷疑過。可是，有些事，一步錯了就再也不能回頭。你和雨諾已經是未婚夫妻，又怎麽會糊塗到如此地步？幸虧小諾這孩子懂事，要不然你爸現在早把你的皮給扒了！”
“這麽早她就過來了？速度夠快的啊！”
看到歐陽澈眼裏的鄙夷，“你這說的什麽話？要是以小諾一貫的性格她早就鬧翻天了，可是這次人家來還幫著勸你爸不要遷怒於你。這段日子，為了你，她做了多大的改變，你也是時候對她上點心了！”
完全沒有理會嘮叨著的李冰倩，倏地站了起來，“他們現在在書房裏吧？！”
沒等李冰倩回答，歐陽澈就箭一般地衝了上去，“澈兒！你等一下！”
重重打開的門顯然驚動了屋裏正在談話的兩人。
“還知道回來？本以為和雨諾訂婚後你會成熟一點，沒想到反而變本加厲，還記得你當初答應過我什麽嗎？”
完全忽略書桌前的歐陽賢軾，歐陽澈一個箭步來到了雨諾跟前，毫不憐惜地捏緊了她的手腕，“這些都是你一手策劃的吧？”
沒等歐陽賢軾開口，歐陽海就從屋外衝了進來，硬生地打落了歐陽澈緊抓著雨諾的手，疼惜地拉過雨諾，“你難道還嫌傷害她傷害的不夠嗎？她是你的未婚妻，她再傻也不會傻到弄張照片出來羞辱自己。反倒是你，你難道不覺得欠她一個解釋嗎？”
“解釋？我們已經分手了，還有什麽好解釋的？你說，是吧？”看向她的眼裏，盡是嘲諷。
“小海！澈和夢漪本來就是一對，現在他們在一起，我們應該祝福他們不是嗎？”
一記冷笑僵在了歐陽澈的嘴角，稍稍地朝前踱了兩步，挑釁的目光落在了歐陽賢軾的身上，“你聽到了？！不是我不遵守當初的承諾，既然雨諾這麽識大體的要把我這個未婚夫讓出來，我希望你這個局外人從今往後再也不要過問我的感情！”
說完，轉身朝門外走去。
“站住！”歐陽賢軾拍桌而起，“什麽叫做‘局外人’？你看看你像什麽樣子？從進來到現在連聲爸爸也不叫，簡直就是不孝之極。歐陽澈，你給我聽好了，不管你們幾個在搞什麽鬼？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你們自己一手造成的。今天報紙上的新聞已經對歐陽企業造成了嚴重的影響，我已經讓手下傳出消息，三天後，婚禮照常舉行！”
淚痕未幹的臉上，劃過的是一抹得意的笑，抬起頭，依然是那副無辜的表情，“歐陽伯伯，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這樣對澈來說太不公平！”
“住口！現在還有你們說話的餘地嗎？”歐陽賢軾的臉上已經是青筋突兀。
“那你就等著看一場沒有新郎的婚禮吧！”說完，歐陽澈毫不猶豫的打開了書房的大門，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排黑衣保鏢。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困得住我嗎？”一陣拳腳交加之後，歐陽澈終究還是被牢牢地架住了。
“怎麽樣？服了嗎？這些可都是一等一的功夫好手，婚禮之前不要再給我想著逃離房間半步，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坐著輪椅去結婚！拖走！”
“放開我！放開我！”
一聲無奈地歎息，張媽碎碎地跑下了樓，“夫人，少爺沒受什麽傷，隻是被關進了房間！”
心安地喝了口杯裏的茉莉茶，“沒事就好！”
一時間，張媽真是欲言又止，李冰倩早已經覺察到了，“有什麽話就說吧！”
“夫人為什麽就不幫少爺一把？剛剛…….”
“這件事的確給公司造成了許多負麵影響，賢軾這麽做雖然極端了點，可倒也是對的。隻是有一點想不明白，到底是那家公司的人有意陷害歐陽家？”
說著，李冰倩有些發白的臉上，兩彎罥煙眉又蹙在了一起。
急忙走上前，張媽嫻熟地幫忙按摩起了李冰倩的太陽穴，“夫人，這些事您就暫時不要管了吧！你看你，最近老是在頭痛，這兩天疼的更加厲害了，我看明天還得把季醫生請過來！”
“不用，不用！我現在就怕澈兒一時性急鬧出什麽事來，你說，都這麽大個人了，做事還是這麽毛毛躁躁地，以後要是一個人，真怕他會闖出什麽禍來！”
“那您就更得好好保重身體，以後啊多給澈少爺順順脾氣。這會兒少爺被關在了房間裏，火氣一定大的很，您去了也沒用，聽張媽的話，快上樓歇著吧！”
“也好！上次季翰配的那些止痛藥一會兒你幫我找出來！”
“誒！知道了！”這邊張媽扶著李冰倩小心翼翼地睡下了，書房裏…….
“爸！”書房裏，歐陽海吞吞吐吐著。
“小海，爸知道你喜歡雨諾，可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身為我們歐陽家的孩子就應該學會放下兒女私情！”
歐陽海生性怯弱，尤其是在歐陽賢軾麵前，聽他這麽說了，歐陽海自然不敢再在他的麵前多辯駁什麽。
門外，雨諾正在‘焦急’地等待著歐陽海，“怎麽樣小海？你爸同意我們兩的事了嗎？”
看著雨諾焦急的神情，歐陽海的心裏似乎又燃起了希望，“雨諾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取消這個婚禮的！”
感激地鑽進了他的懷裏，“謝謝你，小海！”‘哼哼！一切已成定局，澈，你注定是我的！’
“哎喲我的小姑奶奶，你終於回來了！少爺從昨晚一直等你到現在，剛一大早小怡去送早飯，白白的就挨了頓罵，你快上去看看吧！少爺就在書房裏！”夢漪才進屋子就被李嫂叫了過去，聽完這些話，隻當是還在因為自己那晚拒絕他的事在生氣，安慰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李嫂，放心吧！”
“咚咚咚”的敲門聲回響在了安靜的書房裏。
“要我說多少遍，別來煩我！”門外的夢漪還真的被嚇了一跳，“辰，是我！能進去嗎？”
隻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最後，門倏地一下被打開，又是一陣腳步聲，可這一次是漸行漸遠。夢漪的一顆心緊皺著，終於鼓起勇氣打開了那扇虛掩著的門。雖然已經日上三竿，可是，書房裏卻是暗暗的，紫色的紗綢幔子隱約地透出道道光線。
“辰！我來是想告訴你….”
哽咽的話語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阻斷，抬起頭，一份印著她照片的報紙被重重地摔在了桌上，“你就那麽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他的身邊嗎？”他的臉上，說不出來的悲傷和不甘。
一時間無法接受眼前這幅照片的夢漪一下子楞在了原地，“不可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漪兒！我隻想要一個答案，你愛過我嗎？”他的眼裏，淚水就那麽滿滿地堆積著，看著他那心死如灰的表情，夢漪的心裏比刀割還要難過。
話音落下，剩下的是漫長的靜寂，終於，“辰！我…….”
“不用說了，你的猶豫已經告訴了我答案。漪兒，你真的好殘忍，原本我還傻傻地守著那哪怕是千分之一的機會，傻傻地去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
“辰！不是這樣的，我對你的感情，並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愛字就可以說明白。或許，從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起，你就已經自然而然地變成了我的一部分。開心的時候會想起你，傷心的時候會想起你，寂寞的時候還是會想起你。我在意你的一舉一動，想陪著你笑，陪著你哭。我也一度以為這就是愛，可是，直到澈的出現，我們之間就好像有什麽在牽引著，我的腦海裏總是會不自覺地閃現出他的樣子，他的聲音，哪怕是那麽的遙遠，那麽的模糊。明明知道他是雨諾的未婚夫，卻還是像個傻瓜一樣，情不自禁地愛上了他。”
沒有再回過頭去，他隻是一步步落寞地朝著房門走去，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線一般的眼淚滑落她的胸前，她多想衝過去抱住他給他安慰給他溫暖，可是，她又有什麽資格那麽做？叫住了他又能怎麽樣，他想要的偏偏是她給不了的。
搭在了門把手上的手僵硬在了原處，“漪兒，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愛你的機會，是時候放你離開我的身邊。從現在起，安夢漪，聽清楚我說的每一個字。半年前，為了愛你，澈用婚姻做籌碼交換了一顆原本不屬於你的心髒，而我，為了把你留在身邊，自私地隱瞞了你和他過去所有的一切。雖然不知道現在告訴你這些會不會太晚……，因為照片的緣故，澈已經被軟禁了起來，三天後就會和雨諾結婚。漪兒，澈愛的人一直都是你，如果你真的愛他，這一次，不要再放棄他！”
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她知道，這一刻，她恢複了自由，可是，她更明白，從這一刻起，她失去了他，那個在她的生命裏從來不曾也不會離開的靈魂伴侶，她的心，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