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隻是一隻玩偶
紫色係意大利格調的臥房裏，夢漪已經洗完了澡，圍著條浴巾就走了出來，床邊，趙辰睿正坐在那兒，一個人發著呆。
夢漪一邊揉搓著還是半濕著的頭發，一邊輕輕地坐到了他身邊，“辰！剛剛的事真的對不起，總是讓你替我擔心，我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微微地側過頭，趙辰睿輕輕地把她的手握進了自己手裏，“漪兒，老實告訴我，你會跳進溪水裏，就隻是為了那條項鏈，對嗎？”
“我也不知道，當時看到鏈子掉進了水裏，我就好像著了魔似的，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耳邊大聲地告訴我，我必須去把它撿回來，對不起，辰！我真的沒想到溪水會那麽急，我……”
“你沒想到？”趙辰睿的聲音不覺地提高了幾個分貝，“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澈剛好留在了下遊，如果不是他反應及時把你救了上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害怕會就這麽失去你！”他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顫抖，輕輕地把自己依偎在了他的懷裏，夢漪的臉上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滿足感，“抱緊我！現在我就在你身邊不是嗎？我的體溫，我的心跳，從來就沒有改變過。辰！我跟你保證，你永遠也不會失去我！”
疼惜地摟緊了懷裏的夢漪，“這是你說的，永遠也不許從我身邊走開。”
“嗯！”抬頭，一抹熟悉的微笑掠過她的嘴角，可是，下一秒，笑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那雙緊皺著的眉毛，雖然隻有那麽短短的幾秒，可依然沒能逃過趙辰睿的眼睛。
“漪兒，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那副隱忍的表情，他再熟悉不過，在動手術之前。他以為手術成功，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是，看樣子……，趙辰睿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我送你去醫院！”說完，倏地站起身就準備朝門外走去，卻被夢漪一把抓住了衣角，“不用，辰！不要這麽大驚小怪的好不好？我真的沒事兒，隻不過忘記帶藥過來，可能心髒又有點排斥我這個新主人了吧！”
“這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他還真是拿她沒辦法，每次自己不舒服的時候還總想著讓別人放心，“你在房裏好好休息，我現在就回去幫你把藥拿回來！”
“辰！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剛剛經過那麽一鬧，她根本就不想再在這兒待下去了，無奈，雨諾是她的好朋友，就這麽離開顯然太矯情，隻能忍著，可現在，留下她自己一個人麵對那兩個人，夢漪實在是不敢想象。
“你就給我乖乖地躺在床上休息！我很快就回來！”輕輕地幫她蓋好被子，趙辰睿飛奔出了房間，直朝著大門跑去。
當周圍的世界一下子靜了下來，我們的心，往往就會不受控製地開始漫遊，說不定就會在你來不及意識到的情況下就已經闖入了那個被封印了的禁地。
郊外真的好安靜，好像每一個分子都變得格外的乖巧，一個人躺在床上，“踢踏踢踏”，時間一秒一秒地從夢漪的耳邊溜走，也把她帶進了那個不受意誌控製的虛擬世界裏。她的腦子裏開始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剛剛在溪邊的一幕幕，當歐陽澈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當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那句‘謝謝’，她的心裏，那種從未有過，卻又分外熟悉的歸屬感，一時間，她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你好傻！真的好傻！知道嗎？我寧願把那條該死的項鏈扔掉也不願意差點因為它失去你！’
‘你好傻！真的好傻！知道嗎？我寧願把那條該死的項鏈扔掉也不願意差點因為它失去你！’
…………
一遍遍，歐陽澈在溪邊說的話開始一遍又一遍地回蕩在她的腦海裏，不確定地右手再次情不自禁地握緊了胸前的那朵綻放著的白色罌粟，‘歐陽澈，剛剛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為什麽你會說出寧願把項鏈扔掉也不願意失去我這句話？你承認了這條項鏈是你送給我的是嗎？所以說，昨天的那個女人並沒有騙我，我們很早以前就已經認識。可是，又為什麽會說你不願意失去我？我和你之間，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罌粟的花語是致命而妖嬈的愛，如果這條鏈子真的是你送的，那麽，你有愛過我嗎？如果愛我，如果不願意失去我又為什麽要離開我，為什麽讓我忘了你，再次相見又為什麽裝作隻是陌路？’
一時間，夢漪的腦子裏就好像打翻了的漿糊，她害怕知道她和歐陽澈過去的一切，卻又那麽渴望著找回失去的那些記憶。明明答應會陪在趙辰睿身邊一輩子，可是，當她撿起鏈子，九死一生躺在他懷裏的那一刻，她的心在那一瞬間，早已經背叛了她的誓言。
此時此刻，她的心裏好亂，如果再繼續呆在房裏她一定會瘋的。隨意地披上了一件外套，忍著心髒排異的不適，環緊著身子，不一會兒，夢漪已經出現在了別墅後的花園裏。深秋的花園裏有一種別樣的風情，仿佛什麽東西正在醞釀著，卻又那麽的悄無聲息。獨自一人毫無目的地漫步在黃葉堆積著的小徑上，耳邊是時不時還會回蕩起“唦唦”的落葉聲。
兩顆躁動不安的心靈在這條曲曼的小路上不期而遇，幾乎是同時停下了步子，抬起頭，一時間，雙雙愣在原地，不知如何開口。
或許連夢漪自己都沒想到，先開口的會是她自己，習慣性地往後束了束被風吹亂了的頭發，“剛真的謝謝你！”
聽到‘謝謝’兩個字，歐陽澈的心裏居然會突然冒出一種失落感，‘歐陽澈，你到底在期待些什麽？’，自嘲地一笑，“換做誰都不會坐視不管吧？對了，你身體還好嗎？我看你臉色不是很好。”
“沒事兒，隻不過忘了吃藥而已，辰已經趕回去拿了！一個人悶在屋子裏實在無聊，所以就出來走走，沒想到會碰到你，還以為你現在應該會在房間裏陪著雨諾，剛剛在溪邊的時候，我看她好像挺不開心的。”
“跟你一樣，覺得無聊就出來溜達溜達。外麵挺涼的，你還是早點回去的好，我先進去了！”雖然進屋就意味著要接受雨諾一次又一次的質問，可是，他寧願那樣也不願意再像現在這樣站在她的麵前卻什麽也做不了，明明就想不顧一切地把她擁入懷裏，卻還要假裝彼此隻是陌路。
“等一下！有件事，我想問你！”
沒有回頭，歐陽澈隻是背對著夢漪停住了腳步。
“昨天，你媽媽來過我家的花店，她告訴我，胸前戴著的這條罌粟項鏈是你送給我的，我們以前就認識，對嗎？”
話音落下，刹那間，空曠的小路上隻剩下秋風掃落葉的聲響，半晌，一個低沉的聲音終於響起，“我不記得我媽有去找過你，在這之前我們根本就不認識，雨諾還在等我，如果沒別的事，我要進去了！”
腳步還沒能拎起來，另一隻腳重新被禁錮在了鋪著青色石磚的地麵上。
“那你怎麽解釋剛剛在溪邊說過的話？你說寧願丟掉這條項鏈也不願意失去我，你明明就已經承認了這條項鏈是你送的不是嗎？如果我們之前隻是陌生人，你又怎麽可能會把這麽一條貴重的水晶項鏈送給我？拜托你，告訴我真相好不好？我覺得自己就好像一個傻瓜一樣，連自己過去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還滿心歡喜地以為已經擁有了一切，以為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情緒的波動一下子讓夢漪的臉色變得更加的蒼白，可是，背對著夢漪的歐陽澈絲毫不曾察覺。
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緩緩地流進了他的嘴角，“我送給女人的禮物，多的數不過來。對於我來說，女人就隻是一個用來發泄的玩偶，新鮮感過了就隻能被丟掉。或許，你就在我的名單裏，這就是你要的真相！如果傷害到了你，那麽，我很抱歉。辰睿是個值得你依靠一輩子的好男人，好好珍惜他吧！祝你們幸福！”
最後一個字從他嘴角溢出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已經枯如死灰。這輩子，他最不願意做地或許就是傷害那個還傻傻地站在身後的那個女人了吧！可是，他別無選擇。當初，他用愛情交換了她此刻跳動在胸膛裏的那顆心髒，而做這筆交易的人正是那個讓他恨透了的歐陽賢軾，他的爸爸。他給得了她一顆心髒，那也就意味著他隨時可以收回她的生命。如果是那樣，他寧可一輩子隻是默默地在遠處看著她，‘漪兒！對不起！對你來說，或許，忘了我是你最好的選擇！’
伸出手，夢漪輕輕地摸了摸涼涼的臉頰，濕濕的，竟已被淚水濡濕。她居然會為了他掉眼淚，莫名地，看著他轉身離開的那一刻，在知道自己隻是他諸多玩偶中最平凡不過的那一個的時候，她的心竟會痛的那麽厲害，眼淚，不覺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倔強地擦拭著眼角的淚水，“安夢漪，你怎麽那麽沒出息？這樣也能哭出來。你本來也就不記得他了不是嗎？白撈了一條價值連城的水晶項鏈，你一點也不吃虧啊！哭什麽了啦！”
一陣秋風吹來，夢漪不禁打了個寒戰，緊了緊披在身上的衣服，轉身，開始往回走，可是心痛卻停在了邂逅的那一刻，毫無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