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酒後的真言

  昏暗的燈光下，歐陽澈已經喝的摸不著北，顫顫悠悠地從口袋裏掏出那隻LG最新款的銀色手機，顯示屏幕上的一個個名字就跟長了腳似的到處跑，跌跌撞撞地打了個酒嗝，猶豫再三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電話那頭傳來了ladygaga勁爆的手機鈴聲。


  雨諾剛剛洗完澡，披散著頭發就從浴室裏跑了出來，翻開手機，歐陽澈三個字讓她的心情頓時晴朗了起來，迫不及待地接起了電話，“喂！澈啊！”


  一句話出口，半晌，電話那頭始終沒有聲音，除了勁爆地音樂轟炸著她的耳朵。終於，一個輕飄飄地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裏，“漪兒！你怎麽可能忘記我，怎麽可以忘記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老天爺要這麽對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裏，比你難受一千倍，一萬倍。你怎麽可以這麽輕易地就把我給忘了？漪兒，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酒後吐真言，就好像一個流傳千年的定理，所有人都毫無例外地遵守著，就連久經情場的歐陽澈也未能幸免。


  每一個字都是那麽的真切，可是，在雨諾聽來卻無疑是晴天霹靂。這一回，她真的是好好地體會了一番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感覺。從訂婚結束的那一刻起，歐陽澈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就好像一塊千年的寒冰宿命般地再次凍結了他的靈魂。每一分每一秒，她都那麽白癡的安慰著自己，他是愛她的，哪怕他的眼裏始終沒有她的蹤跡。


  ‘歐陽澈，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為什麽？為什麽是在這種情況下讓我看清你的真心？知道嗎？我寧願永遠活在自己編織的那個謊言裏，至少，那樣我還可以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你，歐陽澈，隻屬於我一個人。可是現在，你連我做夢的權利都剝奪了。安夢漪，這一切都是因為你，你的出現讓我的生活成了一出不折不扣的悲劇，你憑什麽？我一定要讓你知道，誰才配真正地擁有澈！’


  僵硬了的嘴唇一時間失去了蠕動的功能，勒緊的拳頭裏，似乎隻要再輕輕地一用力，那一根根纖細的指甲就會刺進白皙的掌心，哽咽的喉頭終於找到了發出聲音的勇氣，“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完全還在雲裏霧裏的歐陽澈哪裏還記得自己現在在哪兒，“我在哪兒？嗬嗬！我也不知道誒！”說完，歐陽澈就沉沉地睡了過去，手裏的手機重重地掉落在了麵前的桌上。


  “喂，喂！澈，你到底在哪兒？喂！……”盡管雨諾一個勁地在那兒重複著同樣的問題，手機那頭總也隻有“嘟嘟嘟”的忙音。沒辦法，就算是瞎貓還能碰上死耗子呢，不管了，憑著平時對歐陽澈的了解，雨諾緊接著就撥通了KN酒吧的櫃台號碼，剛剛接通，雨諾就劈裏啪啦地詢問了起來，“歐陽澈現在在你們酒吧嗎？廢話全部給我省掉，一分鍾之內我就要聽到確定的答案！”


  乖，這口氣，一聽就知道是個狠決色，櫃台夥計得得瑟瑟地開始狂找電腦裏的來往記錄，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一分鍾之內，他不辱使命地找到了歐陽澈的名字，稚嫩的聲音微微地有些顫抖，“那，那個，歐陽澈先生的確在這兒，不過，你…….”


  話還沒說完，雨諾就已經掛斷了電話，隻要確定歐陽澈在KN就足以，那些廢話，不聽也罷。利索地換上衣服，拿上鑰匙，雨諾就朝著KN狂奔了過去。


  雨諾趕到的時候，歐陽澈正醉倒在包廂裏，滿心怒氣地走了進去，身後還跟著酒吧的老板，倏地的回頭，雨諾的臉上，一副不可違逆的嚴肅表情，“你們都是怎麽辦事兒的？澈醉倒在包間裏，你們都沒人知道嗎？萬一出了什麽事，你們一個個的，擔待得起嗎？”一邊說著，雨諾早已經走到了歐陽澈身邊，“愣在那邊幹嗎？還不過來幫忙！”


  一聲令下，老板親自上陣，小心翼翼地扶起了歐陽澈，一張怯懦的臉上滿是疑惑，“潘小姐，請問要把歐陽先生扶到哪邊？”


  雨諾正好在起頭上，聽到這樣的問題，更是火大，“你說呢？當然是扶到我車上！”說完，轉身，帶頭朝車子走了過去。


  街燈閃爍著的街道上，一輛藍色的保時捷穿梭在其中，後視鏡裏，雨諾的表情陰鷙的讓人發怵，‘安夢漪，比起手段，你還差得遠！’這麽想著，一腳踩下了腳底的油門，目標，歐陽家。


  嘹亮的汽車喇叭聲響徹了歐陽家的外院，張媽帶著小娟急匆匆地從屋裏跑了出來，張媽老遠地就已經認出來雨諾的車子，恭敬地停在了車邊，“雨諾小姐，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兒嗎？”


  這樣的情況下，本來再正常不過的一句話在雨諾的耳裏，不知怎麽地變得這麽地刺耳，冷冷了笑了笑，“怎麽？沒事兒我就不能出現在歐陽家是嗎？還是，你希望看到的另有其人？”


  聽出了雨諾話裏的諷刺，張媽急忙地解釋了起來，“雨諾小姐，你千萬別誤會，我完全沒有哪個意思，隻不過…….”


  “夠了，我不想在這兒浪費時間聽你解釋，趕快叫幾個人來把澈扶進去，他喝多了。”


  聽到雨諾提起歐陽澈的名字，張媽這才發現，後座上還安安穩穩地躺著個人，“好好好，我馬上就去叫人！”


  轉身，“小娟啊！趕快進去把阿泉他們叫出來！”


  “知道了，媽！”說完，小娟就小跑著進去了。


  這邊李冰倩剛剛睡下就被幾聲刺耳的喇叭聲吵醒了，滿心不悅地穿上睡衣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正好看見小娟急急忙忙地跑進屋子，“小娟，外麵出什麽事兒了？幹嗎這麽著急？”


  抬頭，看到李冰倩滿臉倦容地站在了樓梯上，小娟趕緊道起了歉，“夫人，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大少爺喝醉了，是雨諾小姐把他給送回來的！”


  李冰倩的眉頭下意識地皺了一下，“澈兒又跑出去酗酒了？”自從遇見了夢漪，歐陽澈就幾乎很少出去酒吧酗酒，本以為夢漪的出現可以羈絆住她這個任性隨意的浪蕩子，可是，現在，事情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到頭來，她還是沒能改變歐陽賢軾的心意，擔憂地瞥了一眼漆黑的門外，‘澈兒，你到底是為了什麽做出那樣的決定？早知道會這麽難受，又為什麽要這麽折磨自己？’


  小娟站在那兒等了半天，李冰倩還是沒有出聲，沒辦法，“夫人，雨諾小姐還在外麵等著，我先去叫人把少爺扶進來！”


  聽到小娟的聲音，沉思中的李冰倩才終於回過了神來，“好，你快去吧！”


  不一會兒，幾個男仆就扶著醉的不省人事的歐陽澈走了進來，李冰倩趕忙迎了上去，“澈兒！你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把自己喝成這副樣子？”


  李冰倩這邊正心疼著，雨諾也跟在後麵走了進來，“倩姨，先別問這些了，快讓人把澈扶回房間吧！你看他醉成這樣，我覺得還是趕快給他衝個涼醒醒酒比較好！”


  這麽一聽，李冰倩還是頭一次覺得雨諾說的這麽在理，“你看我，都忘了這茬了！快，快，張媽，快讓他們把澈兒扶上去！”


  一通折騰，歐陽澈終於換上了一身幹淨的睡衣躺在了bed上，整個過程，他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害的李冰倩差點沒以為他昏死過去了！好不容易一大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雨諾堅持著留了下來。


  坐在bed邊，靜靜地看著睡得正沉的歐陽澈，一份悸動閃過她的心頭，溫柔地幫他蓋好被單，輕輕地幫他捋了捋散落在額頭的碎發，“澈，我到底要怎麽做才能取代安夢漪在你心目中的位置？”


  一雙白皙細嫩的手剛想縮回來卻被歐陽澈緊緊地握在了手裏，“漪兒！對不起，不要離開我！”囈語著的歐陽澈或許怎麽也沒有想到，一句無心的告白竟然每一個字都在深深地傷害著麵前的雨諾。


  強忍著的眼淚在這一刻再也找不到退潮的海灘，就那麽筆直地落下，耀眼的燈光下閃爍著屬於它特有的光芒，‘如果你從頭至尾都沒有對她忘情，又為什麽要強顏歡笑地跟我訂婚？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知不知道，擁有著你的軀殼卻始終也接近不了你的真心的那種感覺真的很糟糕，那種感覺就像被什麽東西賭注了呼吸似的，現在的我已經快不能呼吸了，求求你，就給我留下最後的一點尊嚴，好嗎？難道一定要我跪在你的麵前，才能祈求到哪怕一點點你的愛嗎？’


  狠心地甩開他的手，下一秒，匆忙地擦幹了眼角的淚水，倉皇地跑了出去，打開大門的那一瞬間，她的腳步停在了三分之一的節奏上。


  “小諾，你還好嗎？”看著她一路跟逃難似的從樓上跑下來，作為一個過來人的李冰倩早已經猜出了其中的端倪。


  努力地克製住那副哭腔，“很晚了，我先回去了！”說完，雨諾破門而出。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李冰倩無奈地歎了口氣，“20年前，一個錯誤的決定，讓她在後悔和痛苦中度過了她的後半生。20年後，盡管她費盡心機，到頭來，這群孩子還是重蹈了當年的覆轍。難道，這一切冥冥之中早有定數？”


  她不知道，或許，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留給時間去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