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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重逢(上)

  從玉蕪城回滄水的一路上,末竹都激動地坐不安寧,停停歇歇就撩開馬車簾子看看到了哪裏。


  寒訣望著她喜難自抑的樣子,心道:“還好快馬加鞭差人送了封信去給師弟了,讓他也好有個準備。”


  他原本以為末竹兩年多沒有提薑淮,多半少年心性,樂不思蜀,早就忘記了。


  卻沒有料到,這個咋咋呼呼的鬼丫頭,原來隻是一直把他埋在心裏。


  從來不說出口,卻每天都在掛念。


  他想到這裏,暗暗歎了口氣:“唉,師弟啊師弟,情劫難過,好自為之。”


  馬車顛簸數日,到了滄水城外。


  末竹跳下車來,一景一樹,似乎沒有什麽改變。


  她沿著記憶中的小路,拐向薑淮的宅子。


  門外的桃花謝了好久,結出了青青的桃子。


  穿過林子,末竹拚命忍著自己的眼淚,上前拍了拍大門,顫聲喊道:“臭薑淮,小末竹……回來了。”


  薑淮收到寒訣的書信後一直心神不寧。


  陡然聽到末竹的聲音,心猛地一跳,躊躇半天,出來開門,迎麵就是她送來的一拳,以掌接了下來,握在手心。


  末竹早已經淚流滿麵:“臭薑淮,你這個天下第一大混蛋!”剛罵完,就撲進了他的懷中,“臭薑淮,小末竹好想你。”


  末竹心痛難當,輕輕撫了撫她的脊背。


  一切都好像還是昨天發生的事一樣,可這個刁蠻的丫頭已經長這麽大了,卻好像一點都沒有生疏,撫著她的背脊,柔聲哄著:“快別哭了。”


  寒訣搖著扇子從後邊悠閑地逛過來,說道:“師弟啊,信收到了麽?”


  薑淮輕輕推開了末竹,見她梨花帶雨,心裏好像有把刀子一下下地割著,定了定神,說道:“帶末竹回來給掃掃墓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過些日子就回去罷。”


  末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疑惑地擦著眼淚,看著一臉冷漠的薑淮,問道:“甚麽叫過些日子就回去,你不要我了麽?”


  薑淮輕輕皺起眉頭來,輕聲說道:“末竹,我們原本就非親非故,小時候帶在身邊沒有甚麽,現在你是大姑娘了,不想沾上什麽流言蜚語。”


  末竹失聲哭了出來,淒楚地說道:“臭薑淮,我是小末竹啊,你是不是不認得我了。”她從腰間掏出那塊玉佩來,“你不想跟我沾上甚麽流言蜚語,為甚麽要把這塊祖傳的玉石留給我。師兄說,這是你祖奶奶留給你媳婦的!”


  薑淮一怔,低聲回道:“我以為我們今生今世都不用再見麵了。”


  三年不見,末竹落淚的樣子,卻讓薑淮愈加心疼,他拚命忍住把這個單薄丫頭拉入懷裏再次輕哄的衝動。


  寒訣上前勾住末竹的肩膀,笑道:“死丫頭,吵吵鬧鬧的要回來,帶你回來了,卻哭哭啼啼的。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三年前我師弟把你送我到這來,三年後也不會留你。這回總該死心了罷。”


  末竹隻是哭,越哭越傷心。


  “薑淮——”身後傳來司馬陵的聲音,月禾跟著。


  他看見了末竹,微微停了停,又快步衝了上來,拍了拍末竹的腦袋:“哎呦,我這個貪吃的小表妹,長成個大美人了呀。”見末竹在哭,蹙了蹙眉,“我聽薑淮說你這幾天要回來,每天都趕來看一看,總算是見到你了,怎麽哭成這樣。”他抬起眼來,盯著薑淮,“兄弟,小末竹哭成這樣,你倒是哄哄啊。”


  薑淮隻覺得如鯁在喉,知道她要回來的時候,盼著見她,見到了,又希望她沒有出現,重重歎了一口氣,說道:“先進屋再說罷。”


  月禾哼了一聲,掏出手絹給末竹擦眼淚,哄道:“我的末竹好妹妹,薑淮不疼你,月禾姐姐疼你,這個沒良心的,有事沒事就念叨你,還為了你,把酒都給戒掉了,現在活生生的站麵前了,又裝得冷冷淡淡的。”


  末竹吸了吸鼻子,心中一喜,問道:“月禾姐姐,你說的都是真的麽?”


  月禾嘻嘻一笑,說道:“傻丫頭,我就算騙全滄水城的人,都不舍得騙你啊。”她牽過末竹的手,“走,我們到屋裏好好說說好去,我都快想死你了。”說完,瞪了薑淮一眼,拉著末竹進屋了。


  司馬陵朝寒訣拱手行禮道:“姑蘇公子多年未見,風采依舊啊。”


  寒訣朗聲一笑,說道:“司馬公子也是別來無恙啊。對了,三年前那丫頭在城裏犯下的事,解決好了沒?”


  司馬陵搖了搖桃花扇子,答道:“費了不少時間,總算是把蕭翼那老小子給擺平了,放心罷,現在就算末竹大搖大擺的走上街去,都沒人會難為她。不過話說回來,你幫我們照顧這死丫頭整整三年,吃了不少苦吧?”


  “那倒還好。”寒訣衝著薑淮一笑,“吃苦的人,怕隻有我師弟,寧可小末竹在他身邊鬧翻天,也不願見不到她吧。”


  “末竹要回來,你怎麽不攔一攔?”薑淮輕歎一口氣。


  “攔?”寒訣一抖扇子,“我都幫你攔著丫頭整整三年了,要攔一輩子怎麽攔得住。當時她還是個小女童,又惹了官非,幫我那一扔是沒辦法中的辦法,現在她已經是大人了,總該有她自己的想法,難道你舍得我拿條大鐵鏈子把她幫在玉蕪城綁到老死?”


  “就是就是。”司馬陵眯了眯眼睛,“更何況,人心這東西,綁也是綁不住的。薑淮啊,咱們三兄弟,有甚麽話不好說的,就算你怕害了末竹,也該親自給她一個交代。”


  薑淮動了動嘴唇,終於沒說甚麽,點了點頭,道:“我心裏有數。”


  說完,折身回屋。


  晚上在曲水樓擺了一桌。何宛見了末竹,高興得不得了,笑道:“末竹妹妹,你這些年是跑到哪兒玩去了,自從你不在後,薑先生酒都不喝了,今天你回來,他可要好好喝一通了。”


  末竹見何宛梳著婦人發髻,疑問:“宛姐你成親了?”


  “是呀。”何宛笑著點了點頭,拍了拍末竹的手背,“那時候我年紀也不大,萬分仰慕薑先生,害得你喝了不少醋吧。不過薑先生早就跟我說明白,你對他有多重要了。對了!”她揚眉看向薑淮,“薑先生,你答應送我的成親禮物,到現在可都沒有給,聽說你字寫得漂亮,不如今天寫一副送給我罷!”又衝著末竹眨了眨眼睛,“現在末竹妹妹不會酸溜溜地發脾氣了罷。”


  說得末竹臉頰一紅,垂下頭去,嗔道:“宛姐,你取笑我。”


  樓中小二鋪開了桌子,端來筆墨紙硯。


  薑淮起筆沾上濃墨。稍稍一想。


  寫下了一副對聯:“曲水流觴長,良宴歡會冷。”


  筆力遒勁,勾畫鋒利。


  何宛多少有點不喜歡這個冷冷清清的冷字。但是一想,既然薑淮是風水先生,就必定有其中的道理,就像曲水樓的曲字一樣。


  末竹忍不住看著薑淮的側臉。


  三年不見,他的棱角愈加分明,好像是瘦了一點。


  不知道為甚麽,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都湧起一陣陣強壓不下的欲哭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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