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言和（上）

  司馬陵與末竹兩人買好了衣裳，便打道回府。走著走著，司馬陵開口問道：“你還在生薑淮的氣？”末竹撇撇嘴：“我為甚麽要生他的氣？”司馬陵空出一隻手來，扯了扯末竹的臉頰，說道：“看看你，一臉的不高興，還說沒生氣。”


  末竹懊惱的打開他的手，正色問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一看薑淮對何宛笑，就氣得不得了。”


  司馬陵一臉壞笑：“哪個姑娘家長大了，心裏沒個牽腸掛肚的人。”他上下一看末竹，“嘖嘖嘖，不過你看看自己這副樣子，首先年紀小了些就暫且不提了，瞧瞧你這身打扮，再加上平時蠻橫無理的性格，我要是薑淮的話，肯定也對何宛有好感。”


  末竹瞪著他，氣衝衝地說道：“你又不是薑淮，你怎麽知道！”


  司馬陵抖肩笑說：“不過你這個小表妹，本公子挺喜歡的，要是你留在薑淮身邊，我這個做兄弟的倒是挺放心的，今天買了這麽多新衣裳，一會讓我娘和文纖幫你好好打扮打扮，到時薑淮來接你，讓他有個驚喜，你啊，也別總是氣勢洶洶的，哪個男人不喜歡溫柔的小姑娘？”


  末竹挑眉看他，半信半疑地問道：“你可不要騙我。”


  司馬陵成竹在胸：“你要是別總是踢我擰我的，保證不會害你。”


  二人邊說邊回到府中。


  司馬夫人細細挑揀司馬陵買回來的衣裳，說道：“一會你把衣服拿去給阿禾，聽見沒？”司馬陵稍稍麵露難色：“娘，這衣裳你拿去不就成了，月禾好歹是個姑娘家，我一個大男人不方便。”司馬夫人嗔責道：“有甚麽不方便的，等阿禾守完孝，她就要過門，是我認定的兒媳婦，你們好多年沒見麵了，多相處相處。”她拿起一件蜜合色的裙子，“咦，這件小了點吧？”


  司馬陵指了指末竹：“那幾件小號的是這丫頭的，娘啊，你今兒給她好好打扮打扮。”


  司馬夫人低頭看了眼末竹，笑道：“丫頭長大了，愛漂亮了？”


  末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是司馬陵給我挑的。”


  司馬夫人拿起衣服往末竹身上比了比：“顏色正適合你，襯得愈加水靈了。”她抬眼看了看司馬陵，“你還站在這幹甚麽，快去見月禾罷，末竹丫頭交給娘就是了。”


  司馬陵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拖著步子走了出去，慢吞吞地才繞到月禾的房前，起手叩了叩門，說道：“月禾，是我，司馬陵。”


  從屋裏頭傳出月禾軟柔的應聲：“進來罷。”


  司馬陵推門而入，月禾正坐在桌前，穿著司馬夫人的素色長裙，麵似芙蓉眸清璀，溫和地迎上司馬陵的目光。


  “身體好些了沒？”司馬陵愣了愣，上前問道。


  “有伯母悉心照顧，喝了大夫開得藥，不難受了，隻是沒甚麽氣力。”月禾輕聲答道。


  司馬陵將新衣服遞過去：“我娘讓我給你添了幾件衣裳，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要是不中意，等過幾天自己去買。”


  月禾起身雙手接過，臉上漾起笑意來：“你給我買的衣服，就算是粗布麻衣，我也喜歡。”


  說得司馬陵有幾分不自在起來：“你和小時候有些不一樣了。”


  月禾走去將衣裳放到床榻上，又慢慢踱了回來，坐到椅上：“有甚麽不一樣？”


  司馬陵跟著坐了下來：“你小時候不愛說話，還膽怯得很。我以為，你見著我，肯定又是脈脈不語。”


  “人總是會變的。”月禾這樣說道，沉默了一會，又說道，“如今我已是孤女，將來還不知如何是好。”


  “我司馬家自然會照顧你的，至於月伯伯和月嬸嬸的身後之事，你也不用太擔心，我爹會親手操辦的。”司馬陵說著，抬起眼看著月禾，“我要是說讓你別太難過了，也是廢話一句，總之以後你有甚麽需要，盡管吩咐下人就是。”


  月禾點點頭，即刻問道：“你，會娶我過門麽？”


  司馬陵一怔，沒料到月禾會問得如此直接，支吾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罷。”


  氣氛一瞬間尷尬起來，索性末竹大刺刺地闖了進來，見兩人大眼瞪著小眼，提起裙子，問道：“喂，司馬陵，瞧瞧我穿著好看麽？”


  司馬陵眼前一亮，走上來，前前後後細看：“真是佛靠金裝，人靠衣裝，你這一打扮，隻要不開口說話，就像極了大家小閨秀。”


  末竹白了他一眼：“誇我就誇我，非損上半句。”她側過身子，看向月禾，嘻嘻一笑，“月禾姐姐。”


  月禾站起身來，看著司馬陵，問道：“這小姑娘是？”


  司馬陵拉她過來：“是我認得義妹，叫末竹，正和我未來妹夫鬧別扭，跑到我家來折騰了。”末竹踹了他一腳：“滿口胡話。”說罷走到前頭，繞著月禾認真打量起來：“長得倒是不錯。”忽地一抬頭，緊緊盯住她的眼睛，“你會不會唱曲？我可跟你說，司馬陵最喜歡聽曲。”


  月禾窘迫地搖了搖頭：“我隻會撫琴，唱曲的話略懂一些。”


  末竹點著頭睨著她：“你是不是打算嫁給我表哥？”


  司馬陵急得一把拉過末竹，低聲喝道：“別亂說話。”


  末竹眼中冒出火光來，擰住他的手背，叫道：“你們都這樣，見一個愛一個，看她長得漂亮，就忘了杜卿姐姐了是麽！”


  司馬陵痛得呲牙咧嘴，用力掰開她的手，回道：“有話不能好好說麽，總是說不上幾句，就動手動腳的。”


  月禾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妹，你剛才說的杜卿姐姐，是甚麽人？”


  末竹沒好氣地答道：“杜卿姐姐比你好看千百倍，她唱的曲子有如天籟，滄水城裏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她話才說完，門口傳來司馬老爺嚴厲的責備聲：“臭丫頭，少在我家中提些亂七八糟的人，當心我趕你出去。”


  末竹鼓著腮幫子回頭瞪著司馬老爺：“杜卿姐姐才不是甚麽亂七八糟的人，嘴巴長在我身上，我想說甚麽就說甚麽，老爹你要是不愛聽，就自己捂上耳朵！”


  司馬老爺氣得一甩袖子：“放肆！”


  司馬陵趕忙扯了扯末竹的袖子製止竹她，輕聲道：“好了好了，少說一句，我爹吃軟不吃硬，你跟他對著幹沒好處的。”


  司馬老爺哼了一聲，踱到月禾麵前：“身子好些了麽？”


  月禾微微行禮：“多謝司馬伯伯關心。”


  “客氣甚麽。”司馬老爺回頭指了指末竹，“這臭丫頭，平時裏瘋瘋癲癲沒個規矩，她說的話，你聽過算過，不要當真。”


  月禾嘴裏應著，眉頭卻緩緩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