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九十五章 驚變
白依然上前,不知如何言語,看著如今男子,又想到了自己,有些人有些事,無關於情,往往都在一瞬。
“你……何苦如此,天下女子這般好,並非她一人。”
小姑娘不知所措,趕忙自懷裏摸出一條白手帕。
莊俞笑了笑,“小可,哥哥沒用……太窮,什麽都不好,太笨哩,我們以後努力讀書哈,天地之大,也足夠了……”
小姑娘趕忙點了點頭,去幫著莊俞擦拭淤青血跡。
從那一刻起,雲興玄成了小姑娘心中第一個敵人,最是不待見。
“曹即明,不可如此固封塵心,於大道無益。”白依然打斷道,倘若今日因果亂了少年心智,往後的大道就如同流水,會錯失太多。
“前輩放心,現在想來我還年輕,最是應該讀書修行的年紀,不會如此。”
少年心智如此,簡單如一,隻會是摒除多餘雜念。
“這是我一所得,正好交於你,想來有些用。”
白依然接過畫卷,緩緩推開,正是那副《百鬼夜行圖》,於女鬼來講就如同一座天然的修道場,大道裨益太多。
白依然一驚,目光瞬間被吸引,耳邊傳來陣陣經文,竟使得自身更加清明,自身陰厲濁氣消散幾分,而那赤紅奪目的鑒文“心善則明”,竟是蠕動起來,駭人心魄。
“多謝恩公饋贈,如此大禮,小女子……”
莊俞罷了罷手,使勁甩著腦袋,身子骨一翻炸響,身上血跡淤青全無,恢複如初,同被掃去的還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念頭。
往事如煙,在無其他。
白依然又將那畫卷遞給了莊俞,示意他收著。
“往後,你大可丟了那玉瓶,這座修道場,太大,是個好去處,我已把一縷心神沉入其中,往後來去自由,你放入咫尺物無礙。”
少年點了點頭。
回了村,莊俞正式同老者拜別,卻不知還有無再見之日。
雲興玄沒有出現,早早禦風去往天外等候,巴不得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十五歲女子,可能對某些莫名其妙的感情一片空白,年紀小,尚不完全懂的。
老者親自拿來小姑娘喜愛的那文房寶具,又拿出些古怪物件,一股腦的塞給莊俞。
三天時辰,彈指一揮。
福地突然無風自起,天地動蕩起來,想來是那時辰到了。
果然,那天外狐妖女子青娉娘娘聲音悠悠傳來。
“幾位小相公快些,奴家遮掩不住了,福地即將現世,快快離去……”
老者很是不舍,捏著小姑娘的手,久久不肯放開。
“走吧,走吧,往後,這才算得好地方……”
夏東流抓著莊俞、龍淺月去往天外,溥穀則帶著師弟。
愈加接近天幕,整個福地越是動蕩,竟是自主排擠莊俞等人;雲興玄等人輕鬆越過天幕,唯獨莊俞卻受到了福地牽引,一時間連夏東流在內,也是沉重萬分。
青娉見狀本體長嘯,一金黃長尾卷起幾人,正是那妖狐本命靈尾,看樣子如今得以解脫,有了自由身,就當入了福地做主人。
妖狐裹帶幾人硬生生拔高幾分,無形中力量竟是消磨靈尾,整個福地瞬間天地晦暗起來,妖狐女子再是遮不住天機,這尚未知曉署名的福地第一回徹徹底底暴露在中土天下。
大道雷劫,晴空霹靂,迅速往這邊匯聚。
山雨欲來風滿樓。
青狐周身靈光大作,原本新生的第八尾,本就虛弱,尚未凝結完畢,如今竟是瘋狂燃燒本源,撕裂空間,將幾人帶出了福地。
如今,還是那妖狐本體的青娉,虛弱萬分,撲倒在地,宛若一座小山,餘下的七尾隨風而動。
“小相公,奴家答應你的事,做到了,公子快些走,暴風雨要來了……”
一陣青光閃耀,那狐妖又化作女子模樣,隻是神色憔悴萬分,令人心疼,真真舍掉了連心的八尾。
青娉遙遙對著莊俞施了萬安福,“公子走好,倘若我真當人福地主人,自會親自尋得公子,如若不成,公子放心,我會帶著徒子徒孫,隱於山間,定然不會再害人性命。奴家再次謝過,公子還我等自由之身……”
以妖媚女子為主的大大小小狐妖,都想著莊俞施禮。
女子大手一揮,裹帶所有子孫去往福地,掙那主人。
而此處山脈真真暴露人間,所謂的中間地帶不過一處山水密境,如今“原形畢露”,整個雲端除了滿天雷劫,還有五彩祥雲鋪天而來,似是慶祝福地現世。從各處踏雲而來的仙家修士,第一時間擠滿了雲端,靜等雷劫過後,入了福地,搶奪機緣。
當莊俞跨過那“雷池紅線”,出了福地門戶,隻見的虛空作響,原本福地那座神劍峰竟是憑空消弭,進而整個福地在眼皮底下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那妖狐女子也尋不到半點蹤跡。
憑空而來的變化,讓處於雲端的修士措手不及,麵麵相覷,不知緣由,而雲興玄則是看了眼少年,轉身離去。
夏東流也是一驚,這福地難不成真的被那狐妖收了?倘若如此,也不奇怪,做了福地主人,自然有主導一方“世界”的能力,不奇怪。隻是這也太過順風順水,沒驚的絲毫腥風血雨,就得了手,就有些讓你懷疑那女子所生的八尾,是否真就化了本源,還是故意如此?
此地僅剩下莊俞幾人,福地事了,各奔東西。
龍淺月捏著衣角,不知如何。
赤霞峰兩位弟子,也是沉默良久。
“淺月你……”溥穀問道。
女子搖了搖頭,望了望折扇在手的青年。
“你先回去,等得了空,我再去拜訪。”
龍淺月百般不願,如此一道虛無縹緲的話語,她信不得。
莊俞身在跟前,背簍裏站著小姑娘。
“如此小人作為,你也說的出口?”
夏東流啞口無言,行走江湖身邊跟個女子成何體統?自袖中摸出一物件,丟給女子。
正是那青碑的子碑“重光”,被夏東流所得,而另一母碑被龍淺月所持有。
女子握著青碑久久不足,取出自家那塊兒,隱約間兩塊巴掌大小的青碑,青光閃耀,自行合二為一,天衣無縫。
“這……”
夏東流段然想不到這青碑的另一半被龍淺月所得,如今那女子看向他眼神就更是堅定不移,溫柔似水,看來天意如此,天作之合。
兩塊青碑相合,古樸盎然,原本死寂的青碑,竟是靈動起來,背紋是那龍騰虎躍,真意流轉,如今得了“一”,這件鎮天青碑的品軼檔次,就憑空高出不少。
龍淺月低聲細語,好似黃鶯出穀,“東流,我不求其他……”
夏東流看著眼前女子,當真是不知如何,好似修道二十五載,剛略知人間煙火事兒,卻被此事難得頭大。
幾人福地走了一遭,雖是在福地待了三天,可中土天下的光陰,卻是過了三月有餘,如今正是百花齊放時節。
春風四起,璀璨人間。
莊俞知曉後,也是一驚,坦然而過,想不到走了趟福地,就已是過了年,而現在有又要到了三月天。
最終,赤霞峰一行人,回了山門,而女子龍淺月則跟隨夏東流,看樣子是打算去往中都走一遭。
至於夏東流即便千般不願,但如今事實擺在眼前,負心人?他做不得。
福地事了,莊俞、夏東流再一次結伴而行,不同的是多了個女子龍淺月,而少年卻是突然長大不少,明悟許多,如今隻惟願那妖狐青娉真做了福地主人,造福一方安定。
當然,還有一個少年覺得冒犯的女子,雲興玄,卻不知那女子真真姓名。
而大荒所在的仙家山門,都在議論突然出世的福地,被何人以絕天通地的手筆,收入囊腫,更有大傳說的“仙人”,親自出手占卜,卻仍是雲霧繚繞,看不得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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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
從各州跋山涉水的青年才俊,正經由中都進行一係列會考。
書生艾學義以中都會考甲上成績,名列會元,又經由國子監翰林招考,以甲下成績再一次擠入前三甲,獲取最終的筆試、殿試資格,令人矚目。
與此同時,又一輪的甲子之約,迫在眉睫。
時至中土神州,夏荒曆兩千八百八十八年整,三月初三。
整個中土神州、乃至西方淨土都分外寧靜,各地青年才俊,隱世仙門,紛紛入世,如同一股無形洪流,緩緩湧入北荊州龍虎山。
就連那東海以東的北九州,也不例外。
甲子之約,迫在眉睫。
中土神州大荒僅有的十六座洞天福地,龍虎山祖庭一家獨大,手握九座福地洞天,而其中真真有的兩座“洞天”,很是少見。
六十年甲子之約在即,道家天人重在考量我一洲山河才俊,更是為龍虎山甲子嫡傳,選拔弟子。
當然,同樣包括由大荒之地的本土妖怪精魅,得道者皆有資格。
入得福地,掙得機緣,做龍虎山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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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真龍山。
其護山老祖供奉天虛道人,是有一條水族後裔得道,走江化蛟,十境修為。
正是江滿文俊的祖師爺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