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九十一章 碎片
身居高處,幾人又重新打量這神劍峰,先前又聽了莊俞言語,就不免心生多處疑惑。
莊俞心中則有些憤憤難平,“不可一棍子打死,雖說先天孕育而來,但心神念頭都是一瞬間所得,而是應當引導向善……”
雲興玄打量著曹即明,譏諷道,“先不說是否咱們推測是否為真,即是真有那尚未靈智齊全的誕生,此方天地一旦破開,你以為它逃得過?斷然不可便宜了別人……”
莊俞搖了搖頭。
“罷了,我們去往裏麵瞧個仔細……”夏東流打岔道,他算是有些明白少年心思,畢竟相識有段時間了,在梨園的種種皆看在眼裏。
雲興玄和那夏東流很不對付,立馬開口懟道,“哦?這山體黑石如同玄金,怎麽個進法?”
青年聞而不視,隨口答道,“蠻子就是蠻子,都知道有點腦子……”
“你……”雲興玄剛要發火,那青年直接扯著少年,憑空越起,落向山腳。
雲興玄趕忙跟上。
“這山根蹊蹺,毫無山根,如同深淵,如今我們便進去瞧個究竟,想必山根處定有不同之處……”
莊俞心裏也估摸著,這山頂已是絕路,也隻能從這的深淵山根入手了。
雲興玄帶頭一躍而下,瞬間沒了蹤影。
夏東流莊俞二人也是縱身而下。
沿途空氣尤為稀薄,奇形怪狀的山石,陰冷潮濕,琢磨大半柱香後,幾人才著了地,正處於一方凸出的石崖。
而正前方一道玄鐵大門,厚重無比,緊緊相合,千年以來,表皮鏽跡斑斑,仍是能覺得那蒼遠之意。
果然,這山根處別有洞天。
幾人麵麵相覷,也是被眼前這座數十丈的玄鐵門,震撼莫名。
“這……”
“咱們,進去?”
雲興玄問道,撇了眼少年。
“夏東流,你看怎麽進?”
青年習慣揚起折扇,緩緩說道,“咋個進?不曉得,你上去推推,力氣大,轟上幾拳說不定就開了……”
白衣小生怒目圓睜,望著夏東流。
片刻後,也真就上了前,推門。
卻是不費絲毫功夫,這千年的大門竟是開了一絲縫隙。
看來,本就沒有閉死。
沿著大門細縫,卻是瞧得一道石階,延伸極遠,裏麵卻是燈火通明,又那極為珍貴的礦石被鑲在兩側,用來照明。
雲興玄又使出一股勁兒,門縫寬了不少,眼睛咕嚕一轉,竟是率先沒入山體,一溜煙沿著石階在消失不見,看樣子,是打算先人一步,得些好寶貝。
莊俞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曹即明,咱快些,莫要被這雲小賊,將好處摸了個幹淨……”
說完,不等少年如何,自己又化作一陣虛影穿過門縫。
莊俞麵麵相覷,久久回不過神,真是兩位同道中人。
就當少年打算,也入了鐵門,不料後方又傳來動靜;原來是那赤霞峰弟子溥穀,同莊俞打著招呼,剛要回應一翻,卻又聽那男子說道。
“曹兄,我先去了,快快跟上……”
莊俞內心一陣肺腑,在心裏把幾人都狠狠念叨了好幾遍,才悠悠動了腳,沿著石階盤旋而上。
心中卻是淡然,走走停停,或是提提腳下黑石台階,鼓搗石壁上鑲嵌的礦石,好不稀奇,半點不曾急著。
極深處。
卻是出現兩條岔道,一條同先前一般,燈火通明,一天卻是暗無天日,見不得半點星光。
雲興玄最先至此,剛要踏入羊腸小道,卻不料突然收回腳,異樣的忘了一眼暗幽深處;其後,是夏東流也是入內探究一翻,片刻就回了身,繼續沿明亮石階而上。
拾階而上的莊俞,同樣如此,本該錯過那暗幽岔道,不料心中總是莫名其妙;停頓片刻,還是打算去往暗處探究一翻。
岔路甬道,很是狹小暗幽,四周除了冰冷的石壁,在無其他,莊俞自指尖凝聚一靈光粒子,瞬間照亮一方甬道,猶如火燭。
與之前的向上石階不同,莊俞深切感受甬道雖是較為平緩,但隱約有向下的跡象,時間久了,竟真真抵達了山根。
“秉燭”往前,空間陡然變大,沿途石壁上多了些刻畫,真是那“天人交戰”,被刻錄下來,曆史不知幾許,太過蒼遠。
空間漣漪陣陣,好似戰火雄威,如今依舊蕩漾,映照虛空。
而居中正前方一則石壁光滑如境,卻又是死氣沉沉,刻有一副鬼怪的戰圖。
畫中一高大女子,金色眸子,攝人心魄,奈何長劍細碎,女子形銷立骨,化作灰塵,天地間腥風血雨,在無其他。
莊俞隻覺得心中一腔熱血,被莫名點燃,情緒竟是高漲,被影響不少,似是再為那持劍女子悲惻,不願如此。
突然,整個石壁,波紋漣漪陣陣,戰圖好似憑空扭曲起來,早已沉了心神的少年,親眼所見,置身戰場,驚心動魄,往事曆曆在目,天人交戰。
遠古腥風血雨,戰鼓潰鳴,少年不知覺也殺紅了眼,就連指尖的那一芥子靈光也驟然熄滅,天地晦暗,一片漆黑。
莊俞卻是怔在原地,心神全無,好似被抽離魂魄,全然沒發現置身黑暗。
眼睛血色通紅,於心不忍,竟是魔怔般舉起了手,去觸摸那石壁戰圖,抓向那名持劍的金眼女子,石壁光滑如水,少年心神全無,經由石壁時竟好似真遇到“水幕”一般,穿過石壁,握向那把殘劍。
原本畫中一切皆是死物,當莊俞手指穿過那石壁,那高大女子竟是眸子斜睨,遠遠望向這邊,好似隔著千秋歲月,尋著光陰長河於少年遙遙相望,又看了手中長劍,竟是想要交由於他,隻是不等她回過神,從極遠處,一股滔天凶威瞬間淹沒女子,一切皆成虛無,石壁一切全無,在無刻圖。
“不……”
莊俞不知為何,兩行清淚而下。
自莊俞心湖極深處湧出千萬金絲,穿過石壁,一時間原本寂滅的千年暗室,驟然大亮,劍氣金絲繚繞,少年卻是全然無感。
自石壁湧出一片光華,金光萬丈,裹帶霞光激射而出,層層鋒銳氣息,割裂整個暗室空間,卻又是毫無滯帶破入少年體內,一時間少年如同碎掉的花瓶,寸寸欲裂,體內“山川關隘”皆是被毀,人身天地一片稀爛。
丹田氣海處,一株冰蓮突然憑空拔高,顯露法象天地,抵擋憑空而來的危機,維持肉身不毀;從其本體激射出陣陣清光抵禦片光華。
那光華碎片似是察覺如此,第一時間湧入氣海,懸於蓮頂,瘋狂吞吐青光,從其宣泄而出的冷冽劍氣,竟壓得冰蓮不敢動彈半點。
反客為主。
光華碎片安穩後,又一次吐露青光,迎來的是少年修為境界的水漲船高,脫胎換骨。
原本寸寸欲裂肉身,瞬間合一,人生小天地,煥然一新。
眉骨俊秀,眸子狹長冷冽幾分,燦如利刃,漠然之極,猶如神靈俯視人間,冰冷之極。
如今莊俞整個人氣質驟變,眉骨清澈,豐神如玉,唯獨如今昏死過去的少年不知;修為境界生生拔高,一步邁入元嬰中期。
氣海丹室那塊光華碎片不知所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蓮花小人盤坐蓮台,那原本九瓣冰蓮花如今竟是育成一朵蓮花小人,正是那破殼而出的元嬰。
如今這呆萌小人,剛剛出生,對天地一切都新奇不已,懵懵懂懂,竟在原地掙紮好一會兒,在悠悠站起了身,啃著小指頭,對這體內小世界稀奇無比。
打量腳底蓮台許久,似是明白什麽,又是陡然盤坐,歎了一口氣,眉眼像極了莊俞,又是憑空越起,暢遊體內天地,如同那都府統領,盤問人身各處,查缺補漏,好不繁忙,眉心、心竅、心湖皆在之中,如同那人身“掌門人”,巡查監司各處。
莊俞醒來之時,周身精光,還沒來的急查驗自身,沒由來的老臉一紅,趕忙取出一件衣袍,裹好身軀,雖是四下無人。
於指尖重新點亮一靈光芥子,才瞧得這千年暗室石壁盡毀,看不到半點,莊俞就很詫異。
剛邁出一步,才知曉身骨通明,比之前不止輕巧半點,呆了呆似是不信,看了眼這水漲船高的修為境界,一時間又失了神。
難不成,這石壁是我毀的?莊俞捫心自問,抓耳撓腮半天,也不記得任何。
更別提如今超然脫俗的氣質。
又趕忙沉下心神,去往氣海丹室,內視己身。正瞧得一個蓮花小人正在“調兵遣將”,秩序井然。那蓮花小人見得莊俞打量著自己,也掙著一雙晴朗的眸子,看了過來,靈氣十足,咧著小嘴哈哈大笑,似是再對其主人打過招呼,又深深鞠上一躬,繼續“發號施令”。
莊俞這才注意到那冰蓮花全無,反而多了個小小蓮台,少年心神一念,憑空出來了剛才的蓮花小人,坐於蓮台,小手抓著腦袋,似是再詢問事由。
少年這才知曉,這是剛“出生”不久的元嬰小人,是那神魂出竅,傲遊天地的大手筆,最是容易用其來感悟大道規則,尤為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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