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湖(超大章) 第七十章 一兩酒錢
一心二竅。
翻湧的血氣嚇傻了周大德,就連青年覺得難以捉摸。
莊俞失了心智,好似人間魔神,瞳孔全無。不知何時左手握住了鏽劍十四,一時間從整個劍身湧出百萬金絲纏繞,鋒銳無比,劍意滔天。
白依然早在小姑娘被擒捉時現了身,好在天色尚未大明,還能拚殺一二,眉間神物金芒閃耀,青年隻是看了眼,根本沒放在眼中,反而是旁邊的周大德死死的盯著有些熟悉的女鬼,果然是她。
就在青年覺得這從何而來的純粹劍意之刻,被山河大印壓迫的少年,口吐清嘯,左手握劍金絲嘯光猛然斜上揚,做拔劍斬模樣,金絲化作劍身殘影掀飛了山河大印,而側麵那第一重封印篆文變得焦黑,又縮小恢複了玉印原樣。
未等青年收回山河大印,莊俞左手單臂持劍懸於青年脖頸,差之分毫,人頭必落,望著猶如人家魔鬼的少年,青年一陣苦笑,真是不應該動這小姑娘。
如今還動彈不得,不是麵前這個殺意滔天的少年郎,而是懸於脖頸的這把裹滿布條的繡劍,竟是壓的他毫無反抗之力,開不得玩笑。
“放開她……”莊俞緊靠著自身意識歇斯底裏嘶吼道。
青年趕忙回應,“好……好”,慢慢放下了小姑娘,莊俞見壯後,意識徹底煥散,後仰捯地,昏死過去,而那把劍條插入地麵,金絲卻是未曾消散,劍意蒼遠。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莊俞隻有一個小姑娘,也僅有如此,丟不得。
青年這才收了那方山河印,看到其中一麵焦黑,心疼不已,傷了本源,得些時日才能恢複,還得一筆神仙錢。看樣子今日有些過火,還遇到了個怪少年。剛想動彈一二,不料身前長劍自鳴,金絲流淌,青年歎了口氣,好嘛,我錯了,我膽小,打不過。
也著實怕了這柄怪劍,青年打了個哈哈,竟是對著劍說起了話。
“前輩莫怪,同道之間切磋道法,沒有傷及性命哈,何況我也是逗那小姑娘玩玩,我夏東流可從來不傷無辜,雖說手上人命不少,皆是該死之人……”
“劍……?……”青年似是想到什麽禁忌,趕忙換口,“仙子姐姐…………”
周大德望著這個突然失心瘋的青年,對著一把劍又說由笑,禮敬不已,驚的三觀不正,又望向一邊倒地的少年郎,有些擔心傷勢。
“白姐姐,哥哥怎樣?”小姑娘著急問道。
白依然探了探脈搏,還在都完好,如今隻是迷了心智,沒有大礙。
“沒事,你哥哥太累了,得休息片刻。”
修士隻是不死,無致命傷都能自愈,而後在收拾人體小天地的爛攤子。
天色大亮,白依然不得不交代了婦人道士一二,安慰了小姑娘後,化作一縷青煙回了玉瓶。
周大德趕忙說道,“仙子放心,貧道自當盡力。”
白依然聽到耳裏很是別扭,好嘛昨夜是誰非要打殺我這禍害生靈的陰物?如今挨了天雷吃了虧,曉得了?還叫上仙子?你說我當不當的。
姿容樣貌勝似女子的夏東流,滔滔不絕同那名為十四的鏽劍,自言自語,或是偶爾看向少年這邊。
婦人上前照料,小姑娘忙碌異常,拿著手帕不停去往江水清洗,又回來擦拭,一旦手帕有了溫度,又趕忙在跑去,重複個不停。
雖說周大德說了,不必如此,就是全然扔在哪兒,半個響午也就自己醒了。那知道小姑娘黑著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到叫他說不出話。
於是整個一上午,小姑娘都是來來回回如此,半點未曾休息,細心入微。
太陽高懸,臘月天天氣好在有了些溫暖,不在清冷。
寒山寺卻是少了和尚,往後也不會有人站出來,為得疾苦民眾。再也不會有嘴碎老二的聲音,平平淡淡做了和尚,默默等死。
四人怎麽也沒料到順路想賺些多點香火錢,卻是丟了性命。如今老二懷裏揣著一兩銀子,正是從那二十兩分出了買酒錢,雖是終日嘴碎些,但從未亂花一分一毫,全部用在寺廟上,除了胃口大些,什麽都好。
昨夜,幾人打著火把快速往寺裏感腳,得了不少銀子。
路途。
“大哥,我討一兩,買些酒吃,好長時間不記得酒味了,放心不亂花。”
老大看著憨憨老二,毫不猶豫遞給了一兩。老二趕忙接過放了懷裏。老大很懂的老二的心思,隻是不記得何時從前那個言語溫和的漢子,被世道抹去純真心性,變成如今這般嘴碎之人,但本性不壞,待人忠誠。
造化弄人,天意難違,因果報應終是落在了幾人身上,也幸得夏東流沒有打殺幹淨。
如今這一兩酒錢卻是天各一方,再是無人消受。世道如此,往往最難,卻是再無兩全之法,不負人間一切蒼生生靈。
響午。
莊俞才醒了過來,人身天地卻是稀爛,不敢動彈,小心翼翼起了身,神情凝重。
看了小姑娘擔憂的樣子,習慣摸了摸小腦袋,“沒事,小可,不疼的……”
周大德眯著眼,差點信了鬼話。
青年注意到這邊,總算停下了於長劍交流,扯了扯嘴角。不疼?沒事?人體小天地爛了個幹淨,沒點時間,如何回複;此刻,莊俞正熬的體內剮骨削肉之疼,卻是人前故作輕鬆。
“喂,醒了?我這有些丹藥,你是需要?”
莊俞尋聲望去,本來溫和的笑臉瞬間漆黑;又是這副麵容,很難讓他高興起來。
“別當真啊,就是和你開個玩笑,我又不是魔道妖孽,怎會傷了這麽可愛的小姑娘嘛……”
夏東流趕忙解釋,從始至終自己都無傷及無辜的想法,更別說小孩子;就是聽完莊俞為得是和尚討公道,他就覺得此人有些意思,不過天大地大,這是人間瑣事管不來。
莊俞看了一眼立於男子身前那把鏽劍十四,隱隱約約感覺有了不同,和右手握劍天差之別。
夏東流看著神色不改的少年,咬咬牙下了決心。
“先前是我有些過了,作為賠禮,我將這枚山河印作為賠禮,送給你妹妹,也算交個朋友,至於我先前言語也算得數,定會安排好這些個“臭蟲”的歸處,有個好輪回。”
莊俞到是有些意外,別的不談,就剛才這枚壓的自己起不得身的山河印,絕對是好物件;青年能如此隨便送出,看來家底不差,闊綽的緊。
小姑娘眼睛賊亮,畢竟剛才瞧見了如今物件,可大可小,若是接了過來,將來遇見了陳白安,艾學義他們也好炫耀一翻,就說是自己繳來的。
石下可偷偷打量了眼莊俞,見著哥哥沒有言語動靜,就收了小小心思;畢竟在好的東西,哥哥要是不喜,那端是不能要,不能拿,就是白給也得多多考慮。
小姑娘悄悄上前,到了夏東流跟前,攤開了小手。
夏東流會心一笑,遞出了那沒山河印。卻是不料小姑娘又收了手。
“把丹藥拿來,這我不要。”小姑娘違心說道,眼睛卻是自始至終沒離開那枚印章。
夏東流微愣,心思急轉,有些意外,這小丫頭真有意思。又從懷裏討出瓶瓶罐罐一大堆,一股腦放在了石小可手掌。手太小,小姑娘剛忙兜下。
“這是雪青丹,這是化瘀丸,…………都能隨便吃,好的快……”
小姑娘重重點了頭,記得清楚。
莊俞很是意外,突然想了想說道,“小可,把那印章也拿著,不要白不要。”
小姑娘回過神,點了點,沒等夏東流遞出,自己卻是主動從他手裏掰了出來,趾高氣揚,很是滿意。
轉過身還不忘斜睨一眼男子,鼻子挺的老高,好似自己本就是這玩意的主人。
小姑娘把所有東西一股腦的遞給了莊俞,包括那枚山河印,少年卻是接過了丹藥,一一服下,入口即化,化作暖流溫養身軀,是山上的東西,錯不了。
“這印章是你的,你拿好。”小姑娘重重點了點頭,眼睛笑成了月牙。
夢想成真。尤其是看到那壞道士周大德的眼神,小姑娘就別提又多高興。
莊俞上前從地上拔了十四,握於手中,劍身金絲才消失。
夏東流鬆了口氣,隻覺得活了過來,這把怪劍可是把自己壓了半死。
“你先前所說是真?”
“當然。”夏東流神色昂然,別提有多精神。
“如何做的?”
“你即是修行之人當知曉道家周天大礁……”
莊俞神色一怔,當真是如雷貫耳,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但卻是又何道家祖庭扯上了關係,龍虎山祖庭。眼前這青年男子,還能和規格極高的周天大礁扯上關聯,身份自然非同一般。
“你就真確定將這些個“臭蟲”如此?一群作惡多端的惡人,值得你如此打抱不平?橫劍相向,不顧自家性命?”夏東流問道。
“作惡多端?那倆所謂的綠林好漢我不知曉,但那幾個和尚絕對不是,說不上善人,但從未傷人性命,為得都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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