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學道 第二十二章 上山
莊俞隻覺得太難,不知這個女子陳白安怎麽就看著他陰狠,太極之道本就屬於以靜製動,出其不意,這會反而成了這般。
書中天地很大,莊俞很知曉。
山不高,頂上有一亭台,石桌石凳。每日清早,莊俞都會趕往,遠眺海外,清風徐來,認真學問。李先生也會偶爾出現在亭台,看看少年,不言不語,又悄然離開。
山頂亭台。
少年讀書停頓,略有疑問,思考思考。如今,其他幾個孩子都跟了來,艾學義帶了書。陳白安就比較閑,就置於地上盤坐,幾個呼吸間,就如老僧如定,安靜入境。少年很佩服陳白安,活的瀟灑,活的自在,無拘無束。
反觀江滿文峻兩個小公子哥,就比較散漫;來求學問道,被李先生留了下來,自然得天獨厚,實打實的氣運種子。
清風徐來。
亭台裏多了兩人,白衣李先生和道士發髻鍾元白,無聲無息。
陳白安等孩子們半點不覺得稀奇,山上人他們見得不少,書也讀的不少,很自然。
陳白安起了身,同莊俞江滿文峻艾學義等一起行禮,道了句,先生。
李景勝罷了罷手,看著身前少年,恍如隔世。鍾元白上前,不知怎的,手上就多了兩本書,塞進莊俞懷裏。
“好好讀,認真學,我要考的。”莊俞不知所以然,呆了呆點了點頭。
正是那日鍾元白從咫尺物中取出的《山水堪輿》《相門望氣》,道人測算天機,逢凶化吉實乃山上一絕。
陳白安毫不客氣從莊俞手裏又拿過一本,翻翻瞧瞧,文字批注詮釋極多,心得體會不少。書尾署名鍾元白,三字讓她眼神微微一凝。
還了書籍,雙手插腰,走到道門發髻的男人麵前,氣呼呼嚷嚷道“你就是那老道鍾元白,真是瞎了眼……”
鍾元白不明所以,跟前這十歲小姑娘何來的惡意?第一次相見,莫不是處了黴頭……
趕忙掐指一算,卻不得解,不知這陳白安如此凶神惡煞從何而來。
“小女娃,你可莫要亂說話,誤了老道清白……”
“你可是那實實在在的鍾元白?”陳白安問道,脾氣不小。
“嗯,在下就是那鍾元白,假不得。”
“那不就對了?真不是個東西。”陳白安又嘟囔一句,轉過身,背對鍾元白,免得看著生氣。
鍾元白嘴角一抖,不知所措,不明所以。
“小丫頭,有話就明說,你汙蔑老道可不行。”那知陳白安根本不在理他,徹底無視。
“好了,修整好了,就要開始收心學學問了,我不教修行技巧法門,全在書中,自己讀,至於習劍學問也罷,先餘著,時間大把。”李景勝毫不客氣的言語道,十足甩手掌櫃。
“遇到問題,多想多問。不得解,也別來找我,我隻是私塾先生罷了,解決不了你們心中的奇奇點點。”
怎麽登山,怎麽修道,書中都有,多悟,全然在己。
山上煉氣士,入道築基法門不少,多讀得書,參悟規則,於人生小天地對應,化道己身,節節高升。
如今五個孩子中,境界搏殺來講陳白安最高,雖是武道一途,如今並非煉氣修士,但萬發皆通,修的高處,自身無塵無垢,煉氣破鏡速度不容小覷;自身更結得一絲內家真氣,根骨俱佳。
寒門子弟艾學義卻是學問很大,隱藏最深,自身七竅百穴貫通,氣海丹室鑄成,氣象非凡,層層書海,萬卷書樓,全是學問,千金重骨,二兩青氣,以丹室為熔爐,去蕪存菁,人身天地小循環,離結得金丹,一步之遙;小小十歲年紀,了不得,寒窗苦讀得學問,丹室文運汪洋入海,卻是不得所用,隱匿極好。
江滿文峻兩個小公子卻迥然不同,反而是絲絲濃厚神靈氣運由內而外,滋養己身,好似源頭活水,連綿不絕。如同行走的人身山水禁製,無時不刻氣運流轉,汲取山水氣運,加持己身,精進道行,得天獨厚,順風順水,仙家機緣不斷,攀登高峰。相比較艾學義這類就如同山河汲水,太過容易;當然,如此禁天絕地的將神靈氣運相接體內,掬押於身,背後人物更是絕天通地,代價太大。
少年莊俞如今讀的書中學問,卻不自知得法,悄然上山,身輕入燕,骨似千金,體內蓮子居於丹田深處,悄然紮根,靜等陽春白雪,花開時分。
當然,還有一個如今隻認得自己名字,識得幾字的小小姑娘,卻怎麽捉摸不透。
李先生看著五個少年,很是欣慰;莊俞,時運滔天,吞食天寶,築基渾厚;艾學義,寒窗苦讀,浩然正氣,層層學問;江滿文峻,仙家機緣,得天眷顧,大道暢通;陳白安,女子武夫,氣象非凡,靜等破雲穿空,煉氣入士,節節高升。
李景勝隻覺得當時的自己比這般不差半點,也是那耀眼的劍術天才,不免心生感慨,周身長袍無風自動,磅礴氣勢宣泄而出,氣如白虹,當真是時不我待。霎時間,竟年輕了幾分,修為精進,滿麵春風,乘風而起,消失不見。
留得亭子眾人麵麵相覷,陳白安被氣勢所染,雙手抱肘,老氣橫秋老來了句“先生真乃妙人啊。”
艾學義微微一笑,於心境又記下學問誰說李前輩消弭耳?今有李先生亭台乘風而起,扶搖而上九萬裏。
鍾元白不清楚李景勝到底如何就道行水漲船高?即便長佑臥居多年,也不會如此,卻是欣慰幾分。不曾想到正是李景勝以道觀道,看得少年璀然心神,浩氣長存,乘風而起,尤其是艾學義及莊俞二人。
修行修心,修心修行,兩人做的很好。
鍾元白別樣的看了陳白安一眼,回過神看向莊俞。
“你先前在院子裏,所打那套拳腳有名嗎?可否於我說說,教於我如何?放心,不白學。”
“別說,小心他學了去,背後下那黑手。”陳白安毫不客氣,處處作對。
莊俞沒有理旁邊的女子,認真同鍾元白解釋,畢竟麵前可是李先生的客人,馬虎不得。何況,又贈予兩本書,翻了翻,和自己年少所學淵源頗深,尤其是山水堪輿,奇門方位注解比啊爺所講更為精深。
“太極?誰取得名?還真是……”鍾元白一陣語噎,不知如何說的‘太極’兩字,甚是妙哉。
鍾元白沒有過多詢問少年從何學來,如何有名字意思極深的‘太極’兩字。畢竟少年擔子太重,心事過濃,不留神就會潰堤,如今好得內心寬敞幾分,得小心翼翼。
“這是我百年前,偶然得自一秘境的墨竹毫錐,陪伴我多年,就當得你教我太極的之禮,你時下正逢讀書識字,少不得這個,自有妙用。”鍾元白很是不舍,確實是不多的寶貝。分出一絲絲靈氣入內,便可於紙上行字,行雲流水,半點不會滯留,迅速幹結,而且會流出淡淡墨香,很是神奇。筆尖鋒銳,用來寫那簪花小楷,在好不過。
莊俞以為隻是很普通的禮物,就接了過來;艾學義甚是羨慕,對他來講,真正是缺的如此物件,認認真真做學問。
就連陳白安都很詫異,這牛鼻老道如此大方?雖然不是什麽難得物件,但實屬稀罕,山上山下著實不多見。
得了鍾元白的物件,放於心懷,擱在亭子就比劃太極拳掌,越發柔緩,與天地相融,超然物外,忘卻自我。天地靈氣悄然聚集圍繞,溫和無比,少年一絲一若的淡淡呼吸,山水微蕩,真如那‘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天人合一。
莊俞不知覺間完完整整破入第一境,甚是圓滿。單薄靈氣湧入四體百骸,開得奇竅百穴。
讀書堪堪半月隻餘,悄然登山。
鍾元白更為震驚,如此一回晨間普通呼吸吞吐,柔和掌法,就如此遁入天人合一?
睜開法眼,以力刻下山水印象,銘刻於心,更是覺得此子越發不簡單。
陳白安則呆住了,沒敢出聲,心中更是驚疑,不曾想到不久前嘲諷少年拳掌缺少真意,不料如此忘我,心靜如水,遁入天地,邁入煉氣行列,登山修行。
艾學義則瞪大眼,努力去記莊俞所使出來的形與神,印照心湖。
完罷。莊俞深深呼出一口濁氣,通體舒泰。
“鍾先生,以上就是如此過程,我練習了多年,才學的形神,求得清境忘我,才能有些感覺,不然實打實屬於花架子……”少年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特意瞧了瞧小女子陳白安。
陳白安一陣窘迫,她知道少年所謂何意。
“夠了啊,莊俞,先前恕我胡言亂語,算我的錯,你得教會我,我沒什麽東西送,但之前說的話,你多考慮,並非全部玩笑。”
莊俞身子一陣哆嗦,想到她要給自己討媳婦一事兒,趕忙回道“都是私塾同床學生,沒什麽好說的,想學,都可以,莫要在送東西。”
聽過後,鍾元白就有點後悔自己那件物件,沒得法,就匆匆下了山。
很少言語的艾學義第一時間上前道賀,緊接著陳白安、江滿文峻一一祝賀,少年一時間不明所以。
悄然登山己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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