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無形的嫉妒
陳默被口渴的感覺從夢裏喚醒。她迷迷糊糊地撐了撐雙眼，又合上，掙紮了一會，伸手按開床邊上的台燈，揉了揉眼睛準備下床。
腳沒落地，靠在離床隔一段距離的椅子上睡著的人動了動。台燈的燈光很弱，再加上陳默500度的近視，從模糊的視力裏看去，隻分辨的出是活物，著實把她嚇了一跳。她拿起床頭櫃上的黑框眼睛戴上，這才看清是方吾北，於是鬆了一口氣，並且白眼直翻。
近視眼的悲哀就是30米開外，男女不分，50米開外，人畜不分。
床上的人動作不大，但還是把方吾北驚醒了。他看了看一臉驚嚇的陳默問道：“沒事吧？”
“好好的沙發不睡，你睡這裏幹嘛？”陳默拍了拍胸口，平複被嚇的心。
“我一個人在外麵睡怕鬼啊。”方吾北兩隻手握著拳頭放到嘴上，露出牙齒，做出女生慣有的害怕的樣子。
“要死啦。”陳默反手一個枕頭直接向嘲笑她怕鬼的人扔了過去。
方吾北穩穩地接住飛來的枕頭，抱在胸前，“嗬嗬”直笑。
那廝得意的樣，把陳默氣的牙癢癢，不過隨後想起病曆本的事，麵部開始變得凝重，“你看到桌子上的病曆本了嗎？”
方吾北收起笑容，點頭，“看到了，我已經和方晴說清楚了。”
說清楚？意思是說分手了？
陳默的心上上下下地跳動了好幾下，可這顆跳得厲害的心，她是看不懂，知道方晴不適合方吾北的時候，勸他看清楚，當他們真的分開時，腦裏又出現，即使在方吾北身邊的不是方晴，也會有其他的人，怎麽也輪不到她。
她為這樣的想法感到羞恥，明明外表表現出來，隻要方吾北幸福就好，而原來卻沒能這麽大度。
也許女人就是，外表和心裏表現的永遠不一致。
見陳默呆坐在床邊，若有所思，方吾北起身朝她走過去，在床邊蹲下，“這三年裏受的委屈，我沒辦法代替你受著，也沒辦法把那些不好的記憶全部消去，但我想從此遠離將這些不好帶給你的人，應該是給你最好的交代。”
“我沒事了，這些天我也想通了，命運安排給我東西，不管是什麽，我都必須接受。”陳默伸手挨在方吾北的臉上，感受他的溫度。她發現這樣的動作都快成了她的一種習慣。
“沒事就好。”方吾北看得出陳默的說法是想讓他寬心，畢竟知道幾年背負的負罪感是一場人為的謊言，這樣的難受不是一天兩天能消解的。
“你呢？和一個在一起這麽久的人分開，應該不好受吧。”暫且放開方晴心機的一麵，一個人能任勞任怨陪在他身邊這麽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心裏多少還是有些疙瘩去不掉。
方吾北眼裏噙著厭惡的光，仿佛像看到十分惡心的東西一般，“沒有不好受，隻是覺得心寒，我沒想到一個人能冷血到這個地步，像看熱鬧一樣看著別人痛苦，還心安理得。”
陳默能體會他的心情，隻是換個思維想，這事也確實因她而起，若她沒有成天晃在方吾北身邊，方晴也不會千方百計的為了鏟除眼中釘，設計陷害，若她沒有讓方晴產生威脅感，也許事情都是好好的。
所以，所有的事都歸結於嫉妒心的作祟，女人的嫉妒心理確實比鬼魂更可怕，它雖無形，但卻能使人死的很有型。
“也不能完全怪她，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千萬別讓你的女朋友有男顏知己，不然藍著藍著你就綠了，千萬別讓你的男朋友有紅顏知己，因為紅著紅著你們就黃了，所以，是你沒給方晴安全感，而我的存在讓她感到威脅。”
方吾北挑了一下眉，“你還幫她說話？”
“沒有幫誰，隻是說實話而已。”陳默笑了笑，“你交下一個女朋友之前要跟我說，我一定要離你遠點，不然又該嫉妒了。”
方吾北重重歎了口氣，表示很無奈，“看來在你結婚之前，我是交不到女朋友了。”
“為什麽？”陳默看了他一眼，這是亂推卸責任了不是，她結不結婚與他有什麽關係？
“我這輩子要丟下你這個累贅是不可能了，所以隻能盼著你嫁出去，你若不到別人碗裏，嫉妒就會有。”
看著方吾北說的理所當然，她真想說她又不是MM豆，會自己跳到別人碗裏去，“教你個方法，可以無視我。”
方吾北笑了下，而笑意很明顯，要無視她估計要等到有眼無珠的時候。他一副自認倒黴的樣子，說道：“還是把你嫁出去來的實在。”
“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哦。”陳默撇撇嘴，站了起來。
她問過自己很多次，若是嫁給方吾北之外的人，她真不知道她會不會壓製心裏對婚姻的恐懼？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準備好？
“那可指不定，搞不好也快了。”方吾北的心疼之感強而有力，但還好心髒在身體內部，顯現不出來，不然非得被陳默瞧得清清楚楚。
“快你個大頭鬼。”腳下的拖鞋“噠噠噠”的往門外走，所以聲音也隨著越來越遠。
方吾北蹲著，腿往旁邊一倒，坐在了地上。他在想，陳默終有一天會像現在一樣，離他越來越遠，而他卻無從追尋。
翌日。
陳默在公司裏觀察了周顏欣一天，也沒有要出去的跡象，到了晚上跟她混了一宿，也沒見韓威的半個人影，弄得她整晚心神不寧。
她這才深刻的體會到太監看著皇上著急的心理，這種感覺是恨不得把他的腿打折了，自己上陣。
果然，縮頭的烏龜即使過了一個世紀依舊縮頭，要不三人都站在飛機場了，怎麽那頭烏龜照舊不出現？
陳默和鍾晟陪著周顏欣托運行李，領登機牌，她的眼睛也沒閑著，在機場裏四處打轉，就盼著韓威能想通趕過來留住周顏欣。
她看了看越來越近的時間，再也按耐不住，撥去韓威的電話。
一打關機，二打還是關機，被迫隻能在他微信裏留言，“你是真想讓自己後悔了，有什麽舍不下麵子的？難道為了過去的一個錯誤就得埋沒一段愛情？”
陳默越打字越激動，手指都有些晃了，發出一條後，接著發，“我真的很看不起你，你勸我時頭頭是道，可輪到你自己呢？做的比誰都糟。出現在機場有這麽難嗎？開口留住一個人有這麽難嗎？”
她握著手機，很希望能響一下，可是一條一條的微信如同被扔進海裏的石子一樣，音訊全無。
離登機時候還有半個小時，周顏欣再不過安檢就來不及了。陳默真想把她手上的登機牌撕了，可是最終也隻用在想法裏。
該說的她昨天已經說了，該留的也已經盡全力的留了，可是兩人一樣固執。
最終還是一個要飛，一個不留。
陳默不懂，難道這就是愛情，即使兩情相悅也抵不過生活？
周顏欣站在安檢口望望陳默，想說什麽，終於沒開口，隻是抿嘴一笑，然後消失在陳默的視線裏。
陳默站在原地，眼淚絕提了。
鍾晟抱著陳默，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試著去安撫，但是懷裏人兒的身體抖動，一陣接一陣，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陳默知道她的眼淚裏一半是不舍，一半是對他倆愛情的惋惜。
可到底眼淚還是不具有任何的力量，留不住人，拉不回死撐著的心。
良久，鍾晟見懷裏人的身體慢慢停止抖動，心疼地說：“回去吧。”
哭累的陳默輕微地點了下頭。
兩人轉身，從模糊的視角裏陳默看到了雙手插在口袋，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安檢口的韓威。
陳默粗魯地擦去眼淚，奔到韓威麵前，不客氣的一拳掄向韓威的胸口。
“現在好啦，人都走了，你在這偷偷摸摸地看算什麽？人能給看回來不成？”陳默真的是氣到了一個境界，男人怎麽都喜歡偷偷摸摸的？
韓威嘴角拉出些弧度，再將弧度變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謝謝你。”
陳默真想再來一拳，人都走了還笑得出來？“謝我有個屁用，人都要漂洋過海了。”她不想爆粗口，是被他逼出來的。
“我知道。”韓威很不在意的兩肩一聳。
即使是外表裝得再厲害，陳默還是在他的眉宇間看到了四個字，故作輕鬆。
“別演了，對外隨便你裝的多不在乎，都沒關係，因為你不必對我們負責，你要麵對的是你真實的內心。”陳默指著韓威心口的位置繼續說：“我估計這裏在痛吧。”
“說實話，我一直過不去的是心裏這道坎，而現在，我覺得我過去了。我終於明白有些事是我自己放大了，而真正正麵對待的時候，反而看透了。”韓威說完，笑了一下，然後轉身離開。
陳默看著他的背影，好像明白了些什麽，又好像沒有明白。
然後終究有一點她沒明白，她和方吾北一廂情願的愛情，沒有可努力的點也就罷了，而他們明明隻等對方開口的，為什麽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