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愛與喜歡的區別
來總部已經兩個月,理應說應該熟悉這裏了,可是陳默還是覺得如此陌生,身邊過往的人群大多都有著與她不一樣的膚色以及不一樣的瞳孔顏色。
她站在人群裏照樣辨別不出人,看著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臉,不由覺得她在這樣的城市裏是個突兀的異類。
現在才有所感悟,原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日子是非常的難熬,尤其在陳默心裏裝著很多事時,更為難熬。
非必要情況下她不愛出門,外麵的嬉鬧與她無關,充其量她隻是一個過客。
老媽照舊每隔一個星期打一次電話,大多數都是噓寒問暖,問問近況,陳默看得出老媽想她想得很緊。
楊曉憐也會不定時地打電話騷擾,她除了說說身邊人的情況外,更多的是以損她為樂。
鍾晟偶爾會來個電話,但每每說不到幾句話,電話裏就會出現沉默。
而方吾北一次電話都沒有來過,很多次陳默盯著手機上的快撥鍵發呆,始終沒敢撥去。
日子就在低調枯燥中重複著孤獨,她甚至孤獨的希望世界末日提前來臨。
在這有“天使之城”之稱的城市裏,她感覺不到半點暖意。
陳默下班,走出了寫字樓,暗自歎氣。
依舊走路回家,即使路程需要二十分鍾,她也習慣了走路。
電話鈴聲響,陳默從包裏掏出電話一看,是鍾晟。
躊躇了幾秒接起。
“在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走路回家。”
“去了這麽久,習慣了嗎?”
陳默想,她的適應能力相當之差,再給她一倍的時候也不一定習慣得了,不過為了不讓他擔心,違心地說了句,“差不多習慣了。”
電話裏像陳默估計的一樣,沒了聲音,她沒有去看手機是否通著,她知道鍾晟肯定沒掛電話。
這似乎成了他倆打電話的慣例。隻是這樣的沉默,讓陳默心裏多少會有些憋得慌。
“還有多久到家?”
“五分鍾左右。”
“OK,注意安全,我掛了。”
掛了電話,陳默又是看著黑屏的手機屏幕發呆良久。
有人關心總是好的,至少讓她能有溫暖的東西可以抱住。
經過麵包店,隨便挑了一些麵包,今天的晚飯就靠它了,畢竟在這個沒有安全感的地方,事事都得靠自己。
上樓,在包裏翻完鑰匙,卻在踏上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僵硬住了。不為其他,隻是在一個不可能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不可能的人,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訝到了。
鍾晟看到久違的人,心如鹿撞的喜悅差點沒掩飾住,“不是說五分鍾回來嗎?現在可過了十五分鍾。”
陳默的思緒停了三秒,判斷聲音的真實性。
“怎麽?不歡迎我?”
陳默目不轉睛地看著鍾晟,眼睛都不敢眨,好像一眨眼間他就會消失般一樣。
這種感覺就像是在異類中找到同類般,有了熟悉與依戀。
“怎麽會不歡迎?你怎麽會來?”
鍾晟聽得出陳默話裏的驚喜,“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
“如果我說不好呢?”靠強大的忍耐力堆砌起來的理智,會在心裏的缺口有了補給之後,如多米諾骨牌一樣,輕輕一推,徹底崩塌。
“人在他鄉,怎麽可能會過得好呢?”鍾晟走近陳默,撥了下她的頭發,順柔的長發隨著指縫慢慢滑下,直到滑出了手指。
這一刻他突然有種想賴在她身邊的衝動。
“是啊,怎麽可能會過得好呢?”她的心思在他麵前,果然是被一眼看穿的好懂。
“需要補償嗎?”
陳默輕輕一笑,“不知道鍾大帥哥有什麽補償呢?”
“騰記的包子一個,算嗎?”
陳默以為鍾晟是開玩笑,可沒想到他真的從包裏拿出包子,遞到她麵前。
“你漂洋過海,坐了這麽久的長途飛機,竟然會帶上一個包子?”陳默見過奇葩的行為,但這樣奇葩的,說實話不多。
“怕你想念家鄉的東西,又不知道帶什麽?最後,就選了它。”
“你的腦子可真好使。”
陳默又在想鍾晟的“老年癡呆症”留下後遺症這回事。
鍾晟笑而不語。
兩人去速食餐廳吃完晚飯,陳默送鍾晟去了酒店。
走進房間,陳默坐在椅子上對鍾晟說:“這次來得多玩幾天。”
“玩不了了,明天上午的飛機。”
陳默瞬間驚訝,這麽說鍾晟是擠出時間專程來看她?“明天就走?這麽趕?”
“恩,公司還有些事需要處理。”
陳默站起來,轉身看向了窗外,不知說什麽好?她沒想到第一個來看她的人會是鍾晟,更沒想到他坐那麽久的長途飛機,弄得自己疲憊不堪,目的隻為了看看她。
“下次來,多留些時間和你去玩。”鍾晟以為陳默是在為他不能留下多些時日不悅。
“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鍾晟愣住,完全失去了回答的主動意識。
陳默轉過身,看向坐在床上的鍾晟,“我根本就不值得你這麽做。”
“沒有值不值得,我隻是跟著自己的心走。”
“你就不怕付出落空,什麽都得不到?”
鍾晟堅定地搖頭,“怕,就不會來這裏。”
陳默閉著眼睛歎氣。
她知道心裏感動的防線已經倒塌在地,此時的她無法用理性去思考問題。
鍾晟看不清楚陳默的心裏狀態是什麽?有些著急,忙於說道:“你不用有任何的心裏負擔,我做什麽都隻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係。”
陳默大步走過去,彎下腰,什麽都不顧及地抱住這個讓她感動的人。
鍾晟對陳默突如其來的動作有了半秒的思想放空,隨後回過了意識,輕輕拍著陳默的後背。
陳默的頭埋在鍾晟的右肩膀上左右搖晃,“不要再對我好,我求求你,不要再對我好了。”
“陳默,我沒有想去強迫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所有的心裏負擔都是源自於我自己,與你無關。”
鍾晟支陳默站立身子,自己也站了起來。
“你不要想太多。”
陳默狠狠地咬住下嘴唇,“我心裏住了一個人,我沒辦法把他移除,更沒辦法讓其他人住進來,可是,你讓我拒絕不了。”
這句拒絕不了,不是深刻的愛,更多的是感動加喜歡。
這樣說或許很矛盾,但是人的心裏深深的埋著一個人在,對於其他的人或許會動情,但走不了心。
這就是最愛與喜歡的區別。
“你心裏住著的那個人,就讓他一直住著,不用移除,至於我,等你想明白了再告訴我。”
陳默疑惑,“你不介意一個心裏已經被人占據的人?”
“介意不介意,本來就沒有個標準的界限。那個人比我先出現在你的生命裏,要怪也隻能怪時間不巧。”
“如果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人呢?”
“那我就陪你用一輩子去忘記。”鍾晟知道到心裏的人,不是說清掉就能清掉的。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傻?”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鍾晟的話,陳默反駁不了,自己原本就是一個傻字了得,又怎麽去批判他人的傻氣?陳默看著鍾晟的眼裏滿是迷離,腦裏同是混亂,“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鍾晟摸了摸陳默的臉,“傻瓜,跟著自己的心走就好,不要顧及其他。”
“我的腦子混亂的不行,根本就分不清心裏的想法。”
“不急,慢慢的你就能分得清,時間我們有的是。”
陳默知道,鍾晟從以前就是個很好的開導師,隻是她現在腦子的結綁得太死,就算用工具也不一定解的開。
“太晚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陳默帶上門,快速地逃離這裏。
鍾晟打開門,看著陳默的背影,心裏有五味翻倒的陳雜。
整夜,陳默在床上轉輾反側,想著鍾晟的話,無法無眠。
第二天醒來,她的頭是硬生生的痛。
在床上沒有做多停留,想著去送鍾晟上飛機。可結果,鍾晟已經退房,打電話也是關機。
陳默的生活又恢複了安靜,似乎安靜的像鍾晟從來沒來過一樣。
今天是周末,也無所事事,陳默無心到處走動,回家去補一晚上都不光臨的睡眠。
陳默打開門,剛走進去,被腳下的東西輕滑了一下。
她鬆開腳,低頭一看,是一張卡片。
陳默狐疑地看著白色雪景朝上的卡片,猜想是從哪裏出來的?
當她彎下腰看到門下麵的縫隙時,大概也明白了。
她無意識的拿著卡片扇了扇風,才發現背麵有字。
“陳默,原諒我沒通知你就走了,我像你一樣,受不了送別的場麵,所以還是不送為好。至於昨晚的話,如果想刪除的話,我可以當做沒有說過,如果覺得可以考慮的話,你要想清楚內心真正的想法再告訴我,不要為難,不要被其他左右,跟著心走。”
陳默不用去看下麵的落款人也知道是誰。
和她一樣傻的可以的傻瓜,叫她怎麽忍心去傷害他?
這一切像是冥冥注定,注定她和最愛的那個人不能在一起,注定和她牽手的隻能是在心的外圍待過,沒有入場的人。
也許這就是命運,牽手和最愛劃不上等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