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夏州城
蕭思遠匆匆來到校場,見朵兒和秦飛在看軍士操演,便道:“郡主,方才已打發人去往遼東購買戰馬,原本西北頗多馬場,所產馬匹也都身高體健、慣耐遠途跋涉。怎奈現在夏州開戰,販馬商人也都不敢驅馬南下,隻能去買遼東良馬。”
朵兒道:“遼東馬匹與西北馬場所出,都是好馬。且遼東所產馬匹更耐寒,聽說遼東阿骨打部落就有好幾個大的馬場,年出軍馬不下五千匹。”
“正是,遼東馬匹更適合重甲騎兵,耐寒負重,也可長途奔襲。隻是卻比西北馬場要貴了些,一匹重騎馬匹要八十兩銀子,輕騎馬匹也要五十兩銀子。山寨若是一次購進五百匹重騎馬匹,卻要四萬兩白銀,是以還要郡主決斷。”
“山寨原有騎兵不多,馬匹也多不能負重遠行,是該購進一些重騎戰馬。蕭伯伯,今後這些事務,你都可自行決斷,不必事事都來問我。若論行軍打仗、士卒操演、兵器輜重配置,你都是行家裏手,我卻哪裏懂得?”
朵兒素來不喜操持軍務,自是一直由蕭思遠代為處置,現下有了秦飛,更是一心隻想與秦飛遊劍江湖,笑傲山川,隻願一生一世陪著秦飛鸞鳳和鳴,做那神仙眷侶。
蕭思遠看著朵兒長大,自是明白這個表侄女的心事,知道若依了朵兒心中所想,早拋下山寨數千人馬,與那秦飛如影隨形,雙宿雙飛去了。
蕭思遠雖是朵兒遠房叔伯,心中待朵兒卻像親生女兒一般,眼見朵兒悶悶不樂,卻也於心不忍。遂道:“郡主,遼兵與西夏在夏州開戰,西夏卻是我回鶻族人東麵屏障,若遼人真的取了西夏,於我回鶻十分不利,那樣就會直接與遼人對壘。”
“西夏睿芒親王是秦公子義兄,於情於理山寨都不能坐視。山寨現下並無外患,新建大寨也是易守難攻,不如我們挑些好手,趕赴夏州也好助睿芒親王一臂之力。”
朵兒眼睛一亮,看著秦飛道:“秦哥哥,這是個好主意。這樣一來既可以相助義兄,也可查探赫連騰寶蹤跡,豈不是一舉兩得?”
秦飛知道朵兒不願自己單身前往夏州,心想如此也好,山寨人雖不多,卻都是慣於征戰沙場的健兒,兩軍對陣,確實能幫上義兄。當即說道:“如此甚好,隻是山寨千鈞重擔又要落在蕭大叔身上,卻是心有不忍。”
蕭思遠一揮手:“些許小事,何足掛齒,以前清苦時光都熬了過來,現下是兵強馬壯,錢糧充足,還有何難?”說罷哈哈大笑。
朵兒也展顏歡笑,如此一來,她要率領山寨人馬,自是也要去夏州。愁緒一掃而空,立刻就像換了個人,蕭思遠對秦飛會心一笑。
蕭思遠隨即將寨中所有戰馬集中,約有五百騎,又挑選了五百名身手矯捷的軍士,由孫二娘、墜兒、墨兒率領,隨秦飛、朵兒趕赴夏州,一切準備停當,就等次日出發。
次日一早大隊人馬下山,蕭思遠等眾頭領,一直送到山下。
從連雲峰趕往夏州,路途頗為不近,中間既要經過遼人地境,又要穿過宋朝州府,為了不引人注意,秦飛決定晝伏夜行,離開連雲峰五十餘裏,即將走出山區時,秦飛吩咐二娘依山紮營,人馬歇息,等到晚間再繼續趕路。
二娘傳令下去,人馬駐紮下來,軍士埋鍋造飯,馬匹也牽至河邊刷洗飲遛,還有軍士沿營地周圍搭起簡易木柵,一切井井有條,甚有法度。秦飛不禁暗暗點頭,多年駐守山寨,卻依舊訓練有素,不愧是延平王親信精兵。
墜兒與墨兒在山腳,用暗器打到幾隻山雞、野兔,便去河邊打理幹淨,在營內生火烤了起來,不一會,撲鼻的香味就飄滿了營地,直引得大夥兒饞涎欲滴。
眾人午後即在營地歇息,直到天將擦黑,秦飛才命軍兵拔營起寨,眾人趁著夜色趕路。
一晃已在路途之上行了十餘日,這日已過了太原府,再有三四日,便可到達夏州。算算時日,遼人起兵已有二十餘日,想是已到夏州城下,隻不知戰事如何。
眾人打起精神,再往西行便隨時可能遇到遼國兵馬,二娘將前哨放出三十裏,左右哨也放出十裏,大隊人馬已不再晝伏夜行,改為白天趕路,一路緩慢向夏州方向靠近。
又行兩日,大隊人馬停下,不敢再向前行,秦飛看了看地勢,選一背風處,令眾人紮下大寨。此番卻不一定是臨時營寨,所以二娘特意令人豎起寨牆,牆外紮好鹿砦、拒馬,又在寨門兩側設置四座箭樓,軍士分三班在營內值守。
待到晚間,秦飛與朵兒收束停當,命二娘、墜兒、墨兒看守營寨,二人前往夏州探查戰事。
兩人並未騎馬,展開身形向夏州方向馳去,約莫行了三十餘裏,開始看到戰場痕跡,地上多了雜亂馬蹄印、路邊也出現丟棄的破敗軍帳、號衣、以及熏黑的土地和燒焦的樹木。
再往前有座土山,山勢不高,樹木稀疏,不過有不少溝坎,可以隱身。二人悄悄來到土山後,從背麵上了土山,山上最高處有一處瞭望塔,塔上有燈光,並能隱約看到遼軍旗幟。
兩人不打算驚動遼人,便在半山腰繞向前方。翻過山腰,眼前瞬時開朗,隻見夏州城就在眼下,城門外是密密麻麻的連營,燈火閃爍其間。
夏州是西夏國東部最大城池,戶口超過五十萬,繁華程度絲毫不遜色都城興慶府。城池建在秦嶺山脈路口,兩側及背後都是連綿群山。山勢險峻至極,莫說大隊人馬無法通過,便是爬上兩側山峰,離下邊城池也有百丈峭壁,所以守住夏州城池門戶,便似卡住西進咽喉一般。
再看城下遼軍,麵對夏州無法圍城,隻能在離城門五裏處排開連營,密密麻麻營帳一眼望不到頭,近處一直延到秦飛二人腳下小山,怕不是有百萬之眾。
秦飛看著夏州城,一邊在心中盤算,五百人如果攀上夏州城旁邊山峰,用繩索墜下,倒是可以入城,隻是馬匹輜重卻是無法帶入,如果從土山前斜刺裏橫著衝入城池,需得一到城門口,城門即要打開,稍慢得一慢,人馬還未進完,身後遼人就會趕上來搶奪城門。
想到這裏,心中有了計較,對朵兒做個手勢,二人悄悄來到土山腳下,往夏州城方向行去。功夫不大,來到城外牆根下,在一處城垛下的牆角隱住身形,秦飛攬住朵兒腰肢,一提氣已是飛起五丈多高,身形將落未落之際,伸出手掌在城牆一按便又拔起身形,輕飄飄落在城牆之上。
城上守城軍兵正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城下遼軍營盤,忽地眼前一陣寒風,兩個人影已落在身前,驚得連忙大叫,附近城牆軍兵立刻衝了上來,數十支刀槍齊齊對著秦飛二人。
秦飛上了城牆並未打算隱藏身形,否則就憑這些士兵怎能發現二人。秦飛麵對西夏軍兵,喝了一聲:“且慢!”伸手自懷中拿出李元恭所贈腰牌,在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眼前一晃,那人見了鐵牌,心中疑惑,喊身旁士卒拿火把照近了再看。看清鐵牌後,連忙翻身跪倒,口中說道:“屬下前哨營百夫長斡道榮,參見親王特使!”旁邊眾軍兵見他跪下,慌忙放下手中刀槍,紛紛跪倒見禮。
秦飛收回鐵牌,將手一抬:“各位免禮,親王現下在何處?”斡道榮恭敬答道:“午間親王尚來到城樓巡視,現下應是回到城內大帥府了。”
秦飛說道:“好,你現在就帶我二人去大帥府見親王。”
“遵命!”斡道榮口中答道。站起來,躬身將秦飛二人讓往城牆馬道,幾人順著馬道下了城牆,斡道榮一揮手,有人牽來幾匹坐騎,斡道榮請二人上馬,自己也上了坐騎,在前引路,去往大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