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白玉蘭》果真沒有拿獎,提名了一個最佳導演獎。不過重在參與,安溪沒有因此失落。


  電影節結束後,岑舸臨時決定,帶安溪去了一個冷門的鄉村小鎮,參加當地的螢火蟲節(編的)。


  小鎮位置很偏,岑舸和安溪交換開了兩天車才到。


  她們到的時候晚,螢火蟲節已經開始一天了,小鎮上旅館全部滿客,連私人民宿都訂不到,不然剩下的就是一些條件糟糕的汽車旅館。


  岑舸開著車,轉遍了整個小鎮,也沒找到勉強滿意的落腳點。


  傍晚六點,天色漸黑,街邊卻沒亮多少燈,除了商鋪裏的燈火,路上一盞路燈也沒開,街道深處黑漆漆的,有些詭異。


  但路邊行人卻很多,全都拿著手機或者相機,三三兩兩的聚在灌木叢或者小河邊上找螢火蟲。


  安溪盯著路人以及路邊的灌木叢看了很久,隻發現了幾隻光芒微弱的螢火蟲。


  再看那熱鬧聚集的人群,估計所有的螢火蟲加起來,也沒有遊客多。


  岑舸還是找不到可以落腳的賓館,情緒氣壓明顯變低了,寒著臉,一言不發地抓著方向盤。


  安溪建議道:“要不我先去吃晚餐吧?酒店的事可以晚點再去碰碰運氣。”


  岑舸不肯停車:“再等等。”


  說話間,車子經過一家十分鍾前才光顧過,但沒有空房的旅館。


  這鎮上已經沒有她們沒去過酒店了。


  她們開了兩天車才到這裏,結果抵達後發現這裏不僅沒有空閑酒店房間,還連螢火蟲都沒有幾隻。


  作為這場臨時旅遊計劃的提議人,麵對這樣出乎意料的糟糕局麵,岑舸心裏的煩躁完全壓不住,脾氣上頭,一副不找到酒店絕不停車的架勢。


  安溪看了看她,放輕聲音說:“我餓了,我們先去吃飯好嗎?”


  岑舸板著的臉色驀然一鬆,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合時宜的脾氣:“抱歉,那我現在開去餐廳。”


  她記性好,轉過一遍小鎮,就記下了全部路線,知道看起來不錯的那幾家餐廳位置都在哪兒。


  她們去了一家意大利菜餐廳。


  因為大部分遊客正在外麵找螢火蟲,餐廳裏人不多,隻有兩桌客人。


  安溪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岑舸坐在她對麵,有些疲憊的揉著眉心。


  “一會我來開車吧。”安溪道,“你先休息。”


  岑舸也知道自己陷入了情緒牛角尖,點頭答應。


  兩人點好餐,安靜著沒說話。


  安溪透過玻璃,看在對麵街道打鬧的一群孩子,有個孩子舉著一個玻璃罐,罐子裏可憐巴巴的放了兩隻螢火蟲。


  一點星火似的黃色微光在暮色裏微弱閃爍,一個孩子手掌抓住罐身,那點微弱的光亮也瞬間被擋住。


  安溪又看了看附近,商鋪的燈光泄到路麵上,灌木的影子漆黑扭曲,長長的伸進馬路裏。


  整個小鎮都黑沉沉的,缺少燈光,也缺少那童話裏的螢火蟲。


  開了這麽久的車,最後卻隻能收獲失望,要是安溪自己,也會有情緒。


  安溪偷偷看向岑舸。


  她單手撐著額頭,冷著臉在看手機裏的郵件。


  出國後岑舸頭發一直紮著,臉頰清瘦,妝也很淡,眉眼疏冷,一不高興地沉下臉,氣質就冷清疏離得令人望而卻步。


  安溪以前會怕這樣冷著臉的岑舸,怕自己會在她麵前說錯話,然後惹得岑舸不喜歡。可如今時過境遷,安溪不再在意岑舸的不喜歡,沒了顧慮,自然也不怕岑舸的冷臉。


  她反而看出了岑舸藏在冷臉下的小孩子脾氣。


  安溪往前靠了靠身體,剛要說話安撫岑舸,餘光忽而有微光一閃,安溪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一隻螢火蟲停駐在餐廳落地玻璃上,漫無目的地爬行幾步,最後停下。尾部的發光器一亮一暗,小小的點卻又亮得驚人。


  安溪頓住,愣愣看著那隻螢火蟲,忘記了和岑舸說話。


  餐廳服務員這時正好過來送餐,看到了那支螢火蟲。她是當地人,見到那螢火蟲竟然也有些吃驚,感歎的說了幾句話,吐詞標準,沒有地方口音,安溪很輕鬆的聽懂了。


  她說這兩年鎮上的螢火蟲越來越少了,尤其是今年。


  上完菜,服務員又說:“你們要是去年來,螢火蟲還多一點,五六年前更多,滿天都是。”


  服務員離開之後,岑舸抬起眼,看了又看安溪,欲言又止的樣子。


  安溪覺得好笑,故意道:“怎麽了?”


  岑舸攪了攪意大利麵,頓了兩秒才說:“我沒選好地方,讓你白跑了。”


  安溪道:“也沒有白跑,開車這兩天,路上風景挺好的。”


  實際上中途有一天半,路上隻有荒涼的戈壁與草地,最後半天路程,才漸漸有樹林和沼澤地出現。


  前麵大半程的風景都算不上好。


  安溪這麽說,就是故意讓岑舸難受的。


  岑舸果真被噎了一下,裹著麵條的叉子舉起又放下。


  安溪忍不住笑道:“真的沒有白跑。”


  她轉臉看著玻璃上的螢火蟲:“至少我們看到真的螢火蟲了呀,我隻有小時見過兩次螢火蟲。”


  岑舸看向那孤零零的一隻螢火蟲,心情並沒有因為安溪這句安慰的好而好起來。


  她還是在自責。


  浪費了安溪兩天時間。


  岑舸神情落寞,眉頭微蹙,仍舊壓著幾分懊惱。


  安溪瞧著她的神情,忍不住握了一下岑舸放在桌上的手。


  “真的沒事,一會吃完,我們去池塘那邊逛逛,說不定能碰見螢火蟲。”


  她握在岑舸手背上的掌心溫軟,指頭微微用力,捏了捏岑舸的手背。


  岑舸低落的情緒瞬間好了起來,她鬆開了眉頭:“嗯。”


  安溪收回手,安靜地和岑舸吃晚餐。


  結賬時,岑舸多給了服務員十倍小費,問老板這附近還有沒有其他可以住的地方,安靜一點最好。


  這個服務員就是剛剛端菜來那個,收了小費以後,忽然問安溪和岑舸是不是來度蜜月的。


  岑舸深情而溫柔地看著安溪,回答:“是的,我們在度蜜月。”


  服務員又問岑舸她們從哪裏來,知道岑舸她們開了兩天車趕過來,服務員神色動搖,似乎掙紮了一會,才說:“我爸爸有一棟平時釣魚休息用的小木屋,你們要是願意,可以住那裏,不過木屋裏隻有一張行軍床,沒有別的物品。”


  聽起來這並不是個好地方,但服務員糾結掙紮的表情告訴岑舸這個地方沒那麽簡單。


  於是她笑道:“好,真是太感謝你了。”


  岑舸看到服務員胸牌上的名字,又說一遍:“謝謝你,莎娜。”


  莎娜笑道:“沒事。我父親的木屋前麵有個池塘,池塘旁邊有一片蒲草地,那裏每年都有很多螢火蟲,今年也有。不過你們過去以後,不要告訴把這個地方告訴別人,我們這裏已經沒幾個地方還有螢火蟲了。”


  岑舸認真道:“好,我知道了。”


  “那你們等我半小時,”莎娜道,“我下班了帶你們過去,地方有些偏,不過你們可以趁這段時間去買些日用品。,對了”


  **

  小木屋的位置的確很偏,車子先是繞著一座小山開了十幾分鍾,然後拐進土路裏又開了十幾分鍾,最後停在一個分叉口上。


  安溪開的車,莎娜員騎的摩托,她說後麵還有一段路車進不去,隻能摩托車能去。


  車停下後,莎娜說要分別載安溪和岑舸進去,還剩兩公裏多路,走過去太久了。


  岑舸不想和安溪分開,這裏偏遠荒涼,她擔心會出事。


  莎娜也看出來了,取下頭盔說:“或者你們騎車進去,車就停在這裏,我讓我父親來接我回去,你們倆會騎摩托車嗎?”


  岑舸沒說話,安溪道:“我會。”


  “那好。”莎娜直接把頭盔遞給安溪,“那你來騎,不過路況不好,天也黑了,你要小心。”


  安溪接了頭盔:“謝謝你。”


  岑舸道:“你也不用叫你父親來,開我們的車吧。”


  岑舸把車鑰匙遞過去,誠懇道:“你這麽信任我們,我們也相信你。”


  莎娜爽快地接了車鑰匙,笑容陽光:“那我可就開走啦。”


  分開前,她還叮囑了些需要注意的細節,讓安溪路上仔細小心,還有不要錯過了那個種著木棉樹的路口,從那裏進去,一分鍾就能到木屋。


  安溪和岑舸買了不少生活用品,滿滿三袋子,岑舸拎了兩袋,安溪懷裏放了一袋。


  載著人和三大袋東西,安溪騎著摩托車,搖搖晃晃地上路了。


  岑舸單手拎了兩袋東西,另一隻手環著安溪的腰,身體貼上安溪的後背,緊緊靠著她。


  路況糟糕,又是下坡路,兩旁還長滿了旺盛的灌木,擠得小路狹窄擁堵,這邊遠離城市燈火,左右、身後都是濃重漆黑夜色,隻有車頭一道黃色車燈光,遠遠地灑出去,照亮前方坎坷的道路。


  岑舸看著前麵明亮的道路,突然有了一種她與安溪奔走在漆黑末路裏的錯覺。


  四周黑暗又寂靜,隻有前麵的路是明亮的,隻有胸前這個人是溫熱的。而她們正在奔向一個沒有別人,沒有城市喧囂,也沒有反複生活的,遠離塵世的地方。


  那裏隻有一座狹小空蕩的木屋,一個幹淨清澈的藍色湖泊,以及漫天紛飛的,生命短暫卻爛漫的螢火蟲。


  作者有話要說:求個新文預收——《和直女癌談戀愛後我氣死了》,嬌氣小祖宗X成熟狗女人,十歲年齡差,年上,甜文!!!(真的


  新文應該會無縫開,這篇完結了就開,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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