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飛機落地。


  乘客陸續下機,岑舸沒動。她坐過道位置,她不動,裏麵的小苗和安溪就沒法走。


  安溪沒說話,小苗催說:“岑總,能讓讓嗎?”


  後一排,陸真拎起包,起身就走。


  岑舸餘光掃了陸真一眼,和小苗說:“我起不來。”


  明擺了是要小苗或者安溪去扶。


  小苗看安溪的臉,她是真的不敢碰岑舸這尊大佛,怕自己一個沒扶好,被岑大總裁削了腦袋。


  “你讓小苗先走,我來扶你。”安溪開口。


  她戴著口罩和帽子,看不到臉色,隻聽見平和的嗓音。


  小苗不放心:“安溪姐……”


  安溪對著抬了抬下巴:“沒事,總不能一直留在飛機裏。”


  機艙裏已經沒其他的乘客了,空姐等在艙門處,正往裏看,再耽擱下去,確實尷尬。


  岑舸抬著一條打著石膏的腿,讓小苗先出去。


  小苗站在過道上,等安溪出來。


  岑舸一邊坦蕩自然的把腿堵回座椅,一邊吩咐小苗:“你先下去。”


  小苗更不敢走了,戒備地盯著岑舸。


  安溪站起身來,先把自己的包都遞給小苗,然後道:“先下去吧,我很快出來。”


  小苗接了東西,仍舊不放心地猶豫踟躕,直到安溪又說一遍先走,她才一步三回頭的下了飛機。


  空姐還守著艙門,卻突然不再往裏看了。


  安溪扶著前後排的座椅,走向岑舸。


  她站著,比岑舸高,眉眼隱藏在帽簷陰影裏,眼瞳很亮,目光也很冷。


  她從上往下,帶著一點俯視意味地瞧著岑舸。


  這姿態讓岑舸陌生又新奇,也有點一點危險和興奮之感。


  岑舸看著安溪走到她腿旁,安溪的目光從岑舸過瘦的臉龐滑過,落到過道上。


  刹那間,岑舸突然預料到了安溪的意思。


  安溪撐著前後排的座椅,身體靈活的直接從岑舸身上跳過去。


  岑舸反應更快,在安溪落地的一瞬間,她勾住了安溪的腰,往自己腿上一壓,安溪站立不穩,直接坐到岑舸腿上。


  這一下壓得岑舸右腿在地上一拄,疼得她倒吸涼氣,臉色刷的就白了,眼裏淚花都有了。


  清冷眉眼裏蓋著一層水色,竟有幾分柔軟的動人之色。


  安溪看了她一眼,又轉開視線,冷聲道:“你放開我。”


  因為疼痛,岑舸蹙著眉,睫毛輕輕抖了抖,才說:“你走了我怎麽辦?”


  安溪道:“空姐會扶你。”


  岑舸黑眸定定地看著安溪,忽然沉默。


  她最近太瘦了,臉頰輪廓明顯,眉眼也顯得深邃幽冷,麵上更少柔軟,颯氣又淩厲,默然盯著人時,沒有來由的叫人心虛。


  安溪原以為自己對著岑舸可以很鎮定了,但這樣近距離和她接觸,心弦還是繃得很緊。


  她動手捏住岑舸腕骨,想用自己在劇組裏學來的擒拿之術強迫岑舸鬆開自己。


  手指貼上岑舸肌膚那一瞬間,她摸到了岑舸硌人的腕骨。


  太瘦了——這個詞又一次浮現在安溪腦海裏。


  岑舸先一步鬆開了手,讓安溪可以順利站起來。


  安溪手上力道落空,突兀的有些不習慣,她握緊手指,立馬要走。


  “飛機起飛後,我和你說的話,你有聽見,對嗎?”岑舸在她背後問。


  安溪腳步緩了半秒,繼續往前。


  “我說的都是真的。”岑舸也繼續說,“小溪,隻要你能回到我身邊,我什麽都可以放棄。”


  安溪垂著眼,仿若沒聽到,走下飛機。


  陸真和小苗都在飛機下麵等著,見安溪下來,兩人一起靠近。


  小苗緊張問道:“沒事吧?”


  安溪搖頭,越過一旁的陸真往前走。


  “安溪。”陸真叫住她,“以前的事情不能放下嗎?再給岑舸一次機會,她真的和之前不一樣了,我都能感覺到。”


  安溪不想回話,帶著小苗很快上了擺渡車。


  陸真無奈目送著安溪走遠,回飛機裏接岑舸下來。


  等兩人也上了擺渡車以後,陸真才問岑舸和安溪聊了些什麽。


  岑舸倒是平靜:“她沒和我說話。”


  陸真不信,著急道:“都這樣了,你們還不能說上兩句話?”


  岑舸黯然的沉默了片刻,說道:“沒關係,有時間。”


  她理解安溪生氣,也願意耗費時間慢慢去哄。


  反正餘生還長,總有一天,她會等到和安溪解凍關係的機會。


  陸真比岑舸著急,岑舸天生自信,相信隻要是自己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能得到。但人不比其他,情感的變化可能會很突然,也許有一點,安溪忽然就喜歡上別人了,到時候岑舸哭都沒地方哭。


  她回想起那年的聖誕,岑舸獨自在車裏坐了一夜的事,問她:“你有沒有為安溪做過什麽很犧牲自己,但安溪不知道的事?”


  岑舸一頓,當然有,還有很多她難以啟齒的隱秘事跡。


  陸真看她反應,猜出肯定有,於是道:“都做過些什麽,快告訴我,我幫你想個辦法,讓安溪不小心知道,然後她勢必會感動,再然後你們的關係說不定就能和緩了!”


  岑舸猶豫了一下,拒絕:“不了。”


  陸真又不能理解了:“為什麽不啊?不這樣說,你還能做什麽呢?”


  岑舸頓了頓,她現在的確是對安溪無計可施了,除了毫無技巧的死纏爛打。


  隻是——


  “我不想再用計謀去騙她了。”岑舸道,“有的事,她如果有一天意外知道了,那是上天給我機會,如果她不知道,那也是我的命中注定。”


  是老天爺給的懲罰。


  陸真張了張口:“你何必……”


  岑舸眉眼半斂,麵容一如既往的清冷平靜,但那平靜裏,又帶著一點溫和的順從。


  陸真發現了這一點點順從,心裏狠狠吃了一驚。


  這和岑舸的性格完全不搭。


  岑舸不僅是驕傲的,也是不卑不亢的,她可以對著人言笑晏晏的說好,我都依你,但那絕不會是順從,而是從容的敷衍。


  永遠都是別人聽岑舸的話,不可能會有岑舸聽別人話的時候。


  難道斷了一次腿,把岑舸的傲骨也磨斷了?——

  安溪回到公寓,時間才上午十點半。


  今天是周日,又沒別的事,她在安靜的屋子裏坐了會,給眠眠打了個電話,確定眠眠沒別的安排,於是帶著眠眠去遊樂園玩了一天。


  晚上八點,吃過晚餐,安溪送眠眠回曲家別墅。


  曲錚經常出差不在,安溪搬離曲錚家,眠眠也已經接受了安溪和曲錚“離婚”的事情,於是曲母直接把眠眠接回了曲家別墅。


  安溪也把人送到別墅裏。


  曲幽晚上在家,她在門口接眠眠。


  安溪降下車窗,與曲幽打了個照麵,兩人客氣點頭算是招呼。


  眠眠走到門口,自然地拉住了曲幽的手,再對著安溪揮手,喊道:“媽咪再見!”


  安溪揚起笑容:“嗯,再見。”


  她啟動車,準備走。


  “安溪。”曲幽突然走過來,“聽說你昨天去錄製綜藝了,順利嗎?”


  安溪道:“挺好的,怎麽了?”


  曲幽麵帶猶豫,眠眠還跟在她身上再,她先讓眠眠進屋,再看著安溪,突然說:“你以後小心一點吧。”


  安溪握著方向盤,聽出了曲幽話裏的未盡之意:“有人要整我了嗎?”


  曲幽沒承認,也沒否認,隻說:“新天月這家公司是不錯,但公關能力不好,你要是出什麽事,輿論會控製不住。”


  她頓了一下,再說:“所有你以後參加節目,日常出行,都要格外注意,如果有需要,還可以自己先找好公關公司,好應對突發情況。”


  安溪會意:“我知道了,謝謝你提醒。”


  曲幽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我沒做什麽,你不用謝我。”


  安溪道:“你提醒我,是好心,我應該謝謝。”


  曲幽尷尬地笑了笑,往後退開一步:“很晚了,你早點回家,晚了不安全。”


  安溪沒再多說,開車離開。


  也就是這天的淩晨三點,安溪就叒上熱搜了,詞條是——林安溪與前妻共乘飛機。


  點進去便是飛機上的偷拍照片,照片是從機艙末端偷拍的,看不清人臉,隻拍到了安溪戴著帽子的頭頂和岑舸的小半側臉。


  後麵附帶有安溪上次和前妻當街拉扯時被拍下的照片,用以對比岑舸的側臉,以此證明岑舸的前妻身份。


  而照片中間的小苗,則被紅字標注出助理身份。


  照片上的配字是:“有人拍到林安溪和她前妻同乘飛機,據說這個前妻還深夜進出林安溪的酒店房間,她們這是複合了嗎?”


  下麵熱評第一條:“出軌,流產當天離婚,這樣還能複合,真不知道是該感歎林安溪下賤,還是感歎這個前妻段位牛逼。”


  熱評第二:“前妻牛逼吧,畢竟聽說很有錢,好奇身份。”


  這兩條評論極大的帶歪了輿論的討論方向,從林安溪的情感生活,硬是轉到了林安溪的前妻身份扒皮。


  於是那條扒皮帖子又被翻了出來,這次還加上了從各處搜來的新證據,層層分析,條條列證,最終證明出來林安溪前妻姓岑,是某家族企業的大小姐。


  這個信息一出來,岑舸這個名字很快被順藤摸瓜出來。


  畢竟岑這個姓少見,有錢有勢,還是家族企業的岑姓就更少了,除了龍躍集團裏那個岑家,還能有誰?


  # 林安溪 岑舸#——這個熱搜詞條迅速出現,並且借著林安溪的人氣,在淩晨五點,迅速攀上熱搜第一。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