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區區銅鐵,豈能比得過臉皮
白芪部是居住在大塘之野的部族,不算大部族,不過大塘一共也就七個部族,白芪氏有一千五百人,最大的是赤芪氏,人口有三千人。
白貞是部族的一個戰士,年紀很輕,正是氣盛的時候,對於部族內巫師所講述的遷移之事,他覺得很不滿。
貞,意思是灼炙龜甲取兆進行占卜,在周代之前,貞這個字倒是還沒有貞潔的意思,而是占卜的含義。
更不必說山海時代了。
凡國大貞,卜立君,卜大封。——《周禮》
大塘之野離南方並不遠,但是卻不屬於洵山管轄,倒是處於葛天廬之山的邊界範圍,但是這座山沒有神靈也沒有神氏居住,是昔年蚩尤采五金銅鐵煉兵的地方。
不過這不重要,沒有神氏,修水從附近流淌而過,寬而緩慢,小部族們自給自足,也有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和習慣,說不上好,但也絕對不差。
白貞是在一次占卜中出生的,所以老巫師給他取這個名字,也希望他能綻放出屬於巫師的資質,將來就要把巫師的位置作為衣缽傳承給他,白貞也以此為榮。
不過這一次,他卻對老巫師的行為,發出了質疑與反對。
“南方當然好,洪州部的發展大家都是知道的,我們這裏也常常有人拿著穀物、獸皮、獵物去洪州的農貿市場換貨物,在借著當年抵禦三苗時修築的道路,我們可以拉著牛車,很快很開心的抵達洪州。”
“但是,我們這一次遷移,雖然說是加入人家,但這明顯就是怕了事情!”
“這些遠來的惡客,也在大塘搗亂,卻要逼迫我們放棄居住了很多年的土地和家園!”
白貞整理好了行囊,在離開的路上,詢問著身邊的老巫師,老巫師持樹枝走在遷移隊伍的邊上,聽到自己的弟子如此不解的,甚至帶著點質疑的詢問,他笑了兩聲,隨後頗有感慨之意。
“你還記得你小的時候,家園年年遷移的事情嗎?”
白貞點了點頭,小的時候,部族沿著修水不斷的進行遷移,很多地方都留下過刀耕火種的痕跡。
“所以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老巫師解釋道:“是犁的出現,讓我們不必年年搬動家園,所以大家都定居下來,現在有人來搶我們的土地,我們確實是應該奮起反抗的。”
“但是我們在土地裏,他們在山野之中。”
老巫師講的很明白,隻有千裏做賊,沒有千裏防賊的說法,我們和他們打的頭破血流,但是他們隻需要搶劫就行,而我們要耕作,耕作就肯定會落單,人手一少就會被他們襲擊,這樣一來二去,不僅土地保不住,連人也保不住。
這樣被動的防禦家園,最後留下的隻有血和淚,以及荒蕪的土地。
大春耕的時期馬上就要到了,這時候開戰是不明智的,如果不能一次性剿滅幹淨,就會陷入無盡的騷擾與被動反擊之中,尤其是和這些已經放棄了道德的劫掠者來說
這次加入洪州部,就是舍棄小家而保護大家的選擇,加入了洪州,洪州就會派人出來清繳這些遠來的惡部,而自己等部族當然也必須出全力配合,不過這個時候,就是他們變成了被動,而自己這些人變成了主動。
白貞聽得大概是這樣一個意思,但依舊有些不太能消化,不過好在,很快洪州的人們就都遷進了崇墉關,聽洵山的戰士們說,新的土地家園已經為他們準備好了,隻要他們人口一到,立刻就能進行開荒種地。
現在距離大春耕還有一段時間,所以開荒這件事情雖然顯得有些緊迫,不過有洪州的開荒隊伍會幫助開荒,所以大可不必擔心來不及耕作。
而妘載也來到這裏,三位大首領都來了,“接見”了大塘的七個部族的諸多首領。
當白貞看到洵山大巫師的時候,心中充滿敬畏,洵山的羊圖騰十分顯眼,大巫師的裝扮也告訴其他人,這是一位大巫。
應龍對於其他人來說比較陌生,不過那一堵牆一樣的身高,以及不可揣度的強大氣息,自然也讓大家覺得他不好招惹。
但是到了妘載這裏
“他是”
白貞沒有見過妘載,所以感到很疑惑,不過大塘之野的其他巫師見過,包括白芪部的巫師,此時都上前去打招呼,並且感慨道,不過區區幾年,他已經登上大首領的位置了。
妘載了解了一些基本情況之後,便帶著一些人離開,向崇墉的方向去了,洵山大巫師負責安置他們的住處,而白貞很疑惑的在路上詢問自家的巫師。
“那是誰啊,年紀那麽輕,也算是大首領嗎?”
這南方的大首領,難道不講資曆和年齡的嗎?這麽年輕的首領,能做成什麽事情?
太年輕的人,缺少遠見,包括白貞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他雖然反對巫師的遷移,卻沒有當麵對抗,因為他想要知道自家巫師的想法。
白芪氏的巫笑了笑:“聖人可是不看年紀的啊,黃帝曾經見過一位牧馬的童子,向他討要治理天下的辦法。”
“當年崇墉的修建,就是他一力促成的,這才把三苗擋在了修水之前,我大塘也免遭生靈塗炭之事,因為三苗來不及劫掠我們,便迎麵遇到了崇墉關。”
“而這些年南方的變化,常常來到農貿市場買賣貨物的族人們應該都知道,你不是也聽說過麽,他就是赤方氏的那位巫啊”
白貞頓時大為驚訝:“他就是赤方氏的那位”
恍惚之間,白貞轉過頭去,此時已經看不到妘載的背影了。
“聖人是不看年紀的”
白貞頓時感覺很羞愧,自己比對方小幾歲,他也聽過對方的一些故事,不知不覺,那對方對於的影子居然已經成了年幼時故事的一部分。
這種感覺還真的很是奇妙,當自己十六歲的時候,還在為跟著狩獵隊打到一頭野豬,剛剛開啟圖騰而歡喜,對方卻帶著一個孱弱的部族,渡過滾滾大江,來到這荒蕪的天地間,開辟出一片人間樂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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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時,白貞心中的白月光,那位“聖人”,在經過一天的奔走之後,已經來到了那些惡客常常出沒的地段,並且有了一定的收獲。
義均抓回去的兩個小子無情的出賣了自己的族人,所以跟著二五仔的情報,妘載現在已經把一個戰士五花大綁吊在了樹上,並且拿斧頭貼著他的腦門。
“這麽說,你們真的侵占了大塘這裏部落的土地嗎?並且還殺了他們的人?”
那個戰士被吊了半天,腦袋昏沉,但被問到這個問題,還是憋著說了一句:
“那不叫侵占,我們隻是借來用用也沒殺人,隻是他們自己要用脖子攻擊我們的斧頭”
妘載一愣,這話真熟悉,這不是大升以前說過的話麽,於是反手就是一斧子拍在他的臉上!
“你好,我做的標準嗎,請問是這樣嗎?”
那戰士被一斧頭拍的鼻血狂流,瞪著眼睛,吐血道:“你”
妘載一看:
“哦,演示不到位是吧,再來一次。你說說你這個人,就很離譜,不過說的也是,區區銅鐵,怎麽比得過經曆鍛煉的臉皮呢!”
說罷,又是一斧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