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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番外16、 藍色的季節(3)

  從北京過去,經過衡水,經過濮陽,路過開封,路過隨州,穿過嶽陽,長沙,湘潭,柳州,韶關……就能到達中國東南沿海最發達的地區之一,廣東。


  穿過廣州市,路經順德區到達中山,再從中山轉到澳門與廣州的交界,在金灣附近,珠江的入海口,那裏有一處小港。


  港是天然良港,隻是海灣太小,難以開發。以前是一個小漁港,後來附近市政開發之後,漁民們都轉業,漁港遭到廢棄,這裏就變成了走私偷渡的所在。


  很早很早以前這裏就是藍家手下的據點之一,那時候香港和廣州幫派盛行,藍家是唯一一支在這裏有容身之所的外地幫派,因為財力雄厚而掌舵者德高望重,所得得到了當地話事人的尊重。如今在這裏,憑著藍這個姓氏,還是可以振臂一呼而應者雲集的。


  藍釉駕駛加滿油的吉普車淩晨四點從北京出發,走高速,全速飛奔,中途為了保險起見換了好幾輛車,終於在第二天零點的時候抵達廣州。


  少當家的本來在北京辦事,早就說好要去一兩年,突然臨時回來,把手下的人都嚇得一個激靈,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再看少當家車上那個年輕漂亮的男子,自然而然就以為是綁了哪家少爺當籌碼,大家都不敢妄動。而藍釉幾乎沒做停頓就到了金灣,那個廢棄的小漁港,淩晨兩點有一班船,到東南亞的。


  這班船從中國南海出發,途經西沙,繞過越南,進入泰國灣,最後停靠在泰國曼穀。


  本來可以從雲南走河道過去的,考慮到那邊查毒品的多,邊境比較嚴,又是西南,在任嘯徐的勢力範圍之內。他這次帶季澤同走完全是出於私心,不希望有任何人的參與也不想被阻止。所以才走了海路,沿途停靠菲律賓和新加坡,全程大概要兩三天的時間。


  就他們兩個人去,最好。雖然藍釉還是帶了不少手下人。這艘船是走私船,不算很大,能載近一百號人。除去藍釉和他帶來的人,還有幾十號手上有活兒要帶貨的人。


  船艙裏十分擁擠,塞著不知名的行李,還有殘破的漁網。藍釉拿到的小間,隻有10平米左右,塞了一張一米左右的單人床。季澤同就躺在那張折疊床上,他一直在昏睡。本來他在廣州的時候快要醒過來了,藍釉怕他反抗,就給他聞了點藥,讓他一直昏睡到上船。


  沿途是一月難得見到的熱帶風光,季澤同繼續昏睡了一整天,船已經到達菲律賓。這兒大冬天的也有二十多度,藍釉早就換了一身短的,季澤同那身價格高昂的西裝更是穿不住,被藍釉脫到隻剩一件襯衫,連外褲也幫他脫掉了。


  季澤同在傍晚的時候終於醒了過來,海麵上落日西沉,橘黃色的光撒滿了狹小的房間。他聞到海風的鹹腥氣味和汗液的酸味,睡得太久,身體麻木,腦袋鈍痛,精神卻異常飽滿。


  動了動身體,發現身上隻穿了一件襯衣,身體上搭著一條雜紫色的薄毯子,那毯子好像浸染了某種顏色奇怪的墨水,看起來髒髒的。小季爺愛幹淨,看見這顏色就不舒服,一腳把它踢開,卻發現自己毯子下麵隻穿了一條內褲。


  環顧四周,全是陌生的環境,他躺在一處狹小混亂的單間,身下的與其說是床,還不如說就是一塊木板上鋪了一層墊子。


  門是鎖著的。他醒來大概好幾分鍾,腦子一直處於混沌的狀態。周圍非常安靜,隻有窄小窗戶外夕陽的色彩和海鳥的叫聲陪伴,鳥叫聲那樣清晰,仿佛在告訴季澤同,這並不是在做夢。


  季澤同伸出手敲了敲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然後他聽見門鎖響了兩聲,門開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季澤同搖了搖頭,眼神不自覺的跟著那個身影移動。


  藍釉手上端著一個不鏽鋼餐盤,裏麵是幾個碗。季澤同聞到了咖喱和魚肉的味道,有些辛辣刺激,加了很重的香料,他不覺皺起眉頭。


  藍釉臉上展開一抹淡笑,把餐盤放到他麵前說:“醒了?餓了吧,吃點飯。”


  餐盤裏有兩隻碗裏麵放著拿葉子包好的魚和咖喱飯,另一隻大碗是一碗湯,全是蝦的味道,旁邊的小碗裏放著檸檬和紫蘇、薄荷葉子等等,都是東南亞人喜歡的配料。


  季澤同本來想說吃不下,誰知肚子卻絲毫不配合,很誇張的叫了起來。


  藍釉把木頭勺子送到季澤同麵前,端起咖喱飯對他說:“吃吧,睡了都快兩天了。”


  季澤同木然舉起勺子,這才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撕扯的刺痛。他不覺疼嘶了一聲,想要出聲指責藍釉怎麽做得這麽狠,卻發現喉嚨幹啞,幾乎發不出聲音,便要拿湯來喝。


  藍釉攔住了他,道:“你別喝這個,這個太濃了,而且對傷口不好。”


  他從旁邊堆得老高的混亂的行李當中拎出一瓶礦泉水來打開,季澤同拿過去大口大口的灌,很快喝掉半瓶。


  “慢點喝。”藍釉伸手拍著季澤同的背。


  季澤同喝夠了水,沒來得及吃飯,先問了一句“廁所在哪裏。”


  藍釉尷尬的指了指外麵,說你要是上小的,就往海裏解決吧。


  季澤同瞪了他一眼:“廢話,老子又沒吃東西。”


  上過廁所,季澤同象征性的吃了幾口飯,吃了點魚肉。那一碗全是蝦熬出來的湯他是一口沒碰。


  嘴裏都是咖喱味,季澤同把紫蘇和薄荷的葉子放在嘴裏咀嚼,想去掉那股味道,藍釉卻從荷包裏捏出一支注射針劑,開始興師問罪。


  “這玩意兒,你從哪兒得來的?”


  那是他本來扔掉了的季澤同的麻醉成癮藥物,後來又撿回來一支,打算當作證據好好審審這小子。


  季澤同不屑的看了他手中的藥瓶一眼,不以為意道:“朋友給我弄的。”


  “從醫院?”


  “製藥廠。”


  “行,你朋友真多。”


  “別他媽廢話!”季澤同有些不耐煩了,“你他媽煩不煩?有什麽事兒快點說!這他媽是個什麽鬼地方,你把我弄這兒來幹啥玩意兒?”


  “你這脾氣該收斂了。”藍釉冷冷道。


  “關你屁事。”季澤同別過臉。


  “當然關我事,我既然要管你,我就得管到底。”


  “你憑什麽管我。”季澤同笑了。


  “你為什麽要碰這個?”


  “嗬嗬,這玩意兒很稀奇?”


  “甭管它稀奇不稀奇,你都不該碰。”


  “要你管!”


  季澤同隻一味逞口舌之快,根本沒防備什麽,藍釉卻突然上前抓著他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提起來,拎到門外,一腳踢開旁邊的一間艙門。


  季澤同聞到一股惡臭味。


  這間船艙在見不到陽光的地方,門內是一片黑暗,他花了好長時間才看到裏麵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人,地上擺著淩亂的錫紙和打火機,白色的粉末撒得到處都是,也有用過的注射器和壞掉的針劑玻璃瓶。


  一雙空洞的眼睛抬起來,看著藍釉,末了,那雙眼睛的主人舉起手上的錫紙晃了晃,對藍釉說:“藍老板,來一點兒?”


  裏麵的人近乎裸體,有身體強壯、渾身肌肉的,也有瘦骨嶙峋、形同枯槁的,各種各樣的人混在一起,男的女的,有一對甚至還在做愛。他們看上去就像動物一般,絲毫不知廉恥,失去了所有人性。


  藍釉掰著季澤同的腦袋,把嘴唇貼在他的耳邊,用一種帶著狠氣的低沉的嗓音說:“看到了嗎?你就和他們一樣。你繼續抽這個……遲早會變成那個樣子!”


  他把季澤同的腦袋往前麵一湊,一個如同骷髏的身體進入季澤同的眼簾。


  季澤同見過紈絝子弟嗑藥玩女人的混亂模樣,卻也沒見過如此赤裸裸的最底層的癮君子,肮髒,麻木,瀕死的狀態。


  他心中非常不舒服,身體不自自覺的往後退著,那股惡臭讓人不忍聞,那種場景也讓人望而卻步。


  髒亂不堪。


  有個麵帶癡傻的笑容,嘴角流著口水的人,向藍釉渴求的伸出一隻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手上那支注射針劑。


  藍釉把那支針劑拋過去,那人如獲至寶,掰開了頭,幾乎沒有任何考慮的就仰頭一口吞下。


  季澤同看到那人的頭歪成一個奇怪的角度,整個人停頓抽搐,像是被砍斷了筋骨一般。


  藍釉掐著季澤同的腰把人抱起來,又回到了剛剛那個小房間。


  季澤同被扔回床上,身體和床板接觸,發出碰撞的聲音。


  藍釉坐到床沿上,伸出手撫摸季澤同的頭發,柔聲道:“別抽了,沒好處的。”


  季澤同愣了好半晌,一直發呆不說話。被這一摸,才緩緩回過神來,哭笑不得的看著藍釉:“你把我帶到這兒來,就是……想讓我不要吸了?那你直接告訴我就行了唄,我又沒上癮……”


  “我不隻是想讓你不要吸這玩意兒,我還想讓你永遠不要有理由碰這個玩意兒……我要你的人生快樂起來,學會珍惜你自己,別再沉溺與過去的事情。”


  “嗬嗬……”季澤同低著頭冷笑,“你真是……怎麽說好?閑事管的真寬。”


  藍釉猛的捧住季澤同的臉,強迫他抬起頭看著自己,嘴唇慢慢啟動著:“澤同,不要這樣對你自己。我不喜歡。”


  季澤同並沒做回答。


  藍釉俯下身,把一個吻印在季澤同的眉間。


  “忘了他吧……”藍釉幾乎是在囈語,“忘了他……我會讓你忘了他的,你以後,隻要為我而活就可以了……我會成為你生活的理由……”


  他把季澤同壓在那張狹窄的床上。季澤同渾身無力,隻能任他推到,隻是嘴裏還不肯服,反複說著逞強的話語。


  “不要你管,你想和我做就直接說,犯不著弄這麽些理由……”


  “是,我想和你做,我不但要你的人,我還要你的心。”


  藍釉把細碎的吻灑在季澤同孱弱的身體上,那是不同於前一次的輕柔愛撫,好像手上捧著易碎品那樣,十分珍惜的,小心翼翼的對待著。


  夜幕降臨,夜空裏有稀落的星子,海麵波濤開始變得洶湧了些,他們的船正航向新加坡,很快就要到泰國……那個國家的邊界,是舉世聞名的金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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