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番外05、 大叔第二春(5)
韓茹被拉得一個趔趄,沒站穩,任常華很自然的伸出手去扶住他的腰。
韓茹本能的一閃,他也看見女人眼角流出的恨意。
門邊的女人看上去似乎很生氣。她是來陪任叔的吧?剛剛要出門去幹什麽呢?自己出現在這裏,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他們兩個……任叔的老婆現在和他分居了,他……他也是需要女人的吧?
韓茹尷尬得無以複加,但心中似乎有了一個答案。
原來任叔是需要女人的。
那剛剛的那個吻,大概真的是他自己想多了。
現在這種情況,是解釋一下好呢,還是不要解釋好呢?不解釋好像徒留誤會,可解釋又好像欲蓋彌彰,難免越描越黑。
正當韓茹糾結之際,任常華已經率先開口:“怎麽了?還不走?”
門口的女人冷笑一聲:“嗬嗬,這樣就趕我走了?你不是說不會再碰別的男人了嗎?我當你真把你以前那小情人一直記在心裏呢!結果還不是一樣,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
任常華心口微微一疼,表麵卻挑起眉毛和那女人說:“還講這些酸話……你多大了,我跟你有說過什麽讓你誤會的話嗎?我記得我講得很清楚,我和你之間不過是各取所需,我找你是因為你斷的幹脆,不會死纏爛打……不要忘記了你唯一的優點。”
“你什麽意思?”
“你也三十多歲的人了,這點也不明白,還要我跟你點明?”
“……好,我明天會聯係你。”那女人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改變了態度說,“希望你能給我……配得上我過去付出的……”
“我知道。明天我會親自確認你的要求,可以了吧?”
任常華做了個“請”的動作。
女人轉身走了,軟底的高跟鞋踩在鋪有薄地毯的地上聲音很輕微。待那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韓茹的腦海才開始浮現出那女人的模樣。
是個長得十分嫵媚的女人。那個樣子的女人應該是會讓男人過目不忘的……好奇怪啊,他居然從現在才開始在意她的容貌。
剛剛是被什麽東西分了心呢?他好像過來想問個什麽問題,被這一岔又忘記了。屋內隻剩下韓茹和任常華兩個人,一種不安油然而生,韓茹幾乎是下意識的說:“我也走了……”
說著就往門口跨出一步,手臂卻被一把拽住,感受到那種強勢而巨大的力量,韓茹首先就是一驚。
老當益壯……這是他第一個想到的詞語。
任常華運動和保養都做得很好,身材高大肌肉勻稱,臉上除了眼角有深深皺紋,其他地方的皮膚都還算年輕,看起來完全不像五十歲的人。不過算算他也不年輕了,結婚的時候已經二十多,現在二兒子都二十八了,他應該有五十好幾了。
韓茹看著自己手臂上的那隻手,感歎怎麽會有這麽老還這麽強勢的男人?他和他兒子還真是像啊,他兒子也是,當著人的麵,想要就要了,也不管愛人的心裏怎麽想,也不管人家是不是會害羞會尷尬……當他們父子倆的人還真不容易。
“你來找我有事?”任常華拉著韓茹的手臂問。
“不,並沒有什麽事。”
“沒事,你三更半夜跑到這兒來?”
“我剛剛是有事想問的,現在……沒有了。我先回去了。”
韓茹推掉任常華的手,剛要出門,卻又被拉回來抵在牆上,任常華的力度很大,韓茹的肩胛骨撞在牆上一陣生疼。
“請不要這樣!”韓茹忍不住道。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幾乎是在同時,任常華的聲音急匆匆的從嘴裏衝出來,好像是要解釋什麽。
“你以後,不會了?”韓茹不理解的重複。
任常華以為他是不相信,於是舉手保證:“我以後不會了,我保證。”
“你以後不會什麽?”韓茹苦笑著。
“我以後不會再找女人了。”任常華一本正經信誓旦旦。
“可是,您以後找不找女人,和我有什麽關係呢?”韓茹偏著腦袋問,好像真的沒想明白。
“哦?那你為什麽半夜了來找我?”
“……現在已經沒什麽了。”
“韓茹,你身為管家,打擾主人休息,這可不好啊。”任常華做出一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架勢。
“呃……我無心的。”
“那你最開始想要找我幹什麽?”任常華不依不饒。
韓茹拗不過,隻能很無奈的說“……我說了您不能生氣。”
任常華點頭:“我不生氣。”
“我就是……想來問問您是不是喜歡男人。”
“哦?這麽問幹什麽?”
“因為……”韓茹有點說不出口原因,因為我今天被你吻得有了感覺,所以想問問您是不是常常這樣吻別的男人,也能把人吻出感覺來?這叫什麽狗屎問題。
“……不過現在看到您找了女人,就知道答案了。”
“韓茹啊……”任常華語重心長,“你難道不知道很多人是雙的嗎?”
“啊?!”
“我找女人,不代表我就不能接受男人,隻是碰巧找了個女人。所以,你想問什麽?”
“碰巧?”韓茹皺起眉頭。
“不然呢?”
“我覺得那個女人很漂亮……你一分的動心都沒有嗎?”
“嗬嗬,”任常華笑了,“可能是你太小了……隻是漂亮可沒用。”
“至少她吸引了你不是嗎?”
“是,我承認,她的臉不錯,身材也很好,床上功夫一流,是個男人都喜歡。”
“您不喜歡那樣的嗎?為什麽要趕走?”
“這不是因為你來找我了?那種女人多的是,可你隻有一個。”
聽到這句“隻有一個”,韓茹突然有些辛酸。他的腦海裏回蕩著那個女人的話,那些話像是調子淒婉的歌,在他的心頭縈繞不去,他忍不住問:“對那個人也是這麽想的嗎?”
“哪個人?”
“那個……你說要為了他,一輩子也不找別的男人,那個……”
“……”
任常華沉默了。
那個人的逝去,不知不覺已經二十多年了。
這些年的日子對任常華來說就像是一個夢。他不知道自己怎麽會過得下來。對於一般人而言,失去最心愛的人,大概會覺得痛徹心扉,可他那時候是蒙的。許如被車撞飛出去,然後落回地麵,那一個瞬間任常華整個人就像靈魂出竅了一樣。
感覺不到疼,說真的。他那時候覺得好像在看一部電影,裏麵的人生離死別,而他像個觀眾,也許能感覺到一絲可憐,自己卻像隔了一層似的,融不進去。
他也哭過,也抵觸過。半夜酗酒,深度酒精中毒,差點死了。穿梭在他們曾經牽手走過的街頭,突然就躺在大馬路上,希望來輛車也把他撞死……他曾經幹過那些事情。可那些感覺是那樣不真實。他甚至也覺得老天帶走許如,是老天對他年少時候花心的懲罰,他捏碎了無數人的心,所以老天要來把他的心也揉碎。
後來他強迫自己從那種狀態走出來。他是任氏的繼承人,他不可以那樣頹廢下去,眼前的現實逼得他必須像鋼鐵那樣堅強起來。他開始轉移注意力,曾經的那些東西都像隔了一層似的,像是別人的經曆。
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自己也被自己騙過去了,明明是痛入骨髓的失去,卻在那樣短暫的時光裏被遺忘,大家都覺得任少的心真是狠,這才幾天啊,怎麽就忘了呢?
隻有他自己知道。有時候,在某個孤單的時候,某次激烈的高潮,或者某個疲倦得不知道人生有何意義的時候,想起來生命裏曾經有那麽一個人,還是會偷偷的流淚。
他覺得自己挺不過,可他也挺到了現在。所以當他知道兒子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他也沒有因為在一起太難就去阻止。既然他能夠擔得起失去的痛苦,那麽他的兒子就應該擔得起得到的沉重。這樣才能夠算是任氏的繼承人,不會被得到或者失去這任何一方所打倒,他的生命永遠在前進,不會因困難而退卻。
“任……任叔……”韓茹被那陣沉默打動了,他能感覺到有細小的波紋從任常華的心中擴散開來,波及四周的空氣,也感染了他。
他覺得自己好像幹了一件壞事,揭開了一個別人的舊瘡疤,看到了裏麵還模糊流膿的血肉。而當事人似乎並沒有感覺,因為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痛楚,變得麻木,變得滿不在乎。
靈魂出竅,行屍走肉……原來在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這麽不經意的,就可以碰到一個。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他的……”韓茹覺得很內疚,因為他不是醫生,看到這一堆可怖的腐肉,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去醫治,隻能因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道歉。
任常華終於撕扯著嘴角笑開了:“沒關係。其實這麽多年,每天都有人會在我麵前提到他……你不需要道歉,這並不是壞事。雖然我不能在死神麵前抓住他,但至少,我能讓活著的人都記住他的名字。讓每個企圖從我這裏得到什麽的人,都知道我任常華得到過一個他……那是我這輩子最驕傲的事情。”
那笑容終究是淒涼。
韓茹除了抱歉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心中像是煎著雞蛋,雖然知道蛋會痛,去還是把它敲開了放在油鍋裏,享受它凝固的過程……真是找虐。
他本來想問問,今天在湖邊,為什麽要吻我?可現在他明白了,心中嚐過失去的痛苦,就會不自覺的去安慰同樣失去過的人。因為我嚐過那種痛不欲生的滋味,所以……請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記得曾經有人在你最辛苦最煎熬的時候,曾經給過你那樣一個深情的吻,支撐著你度過了艱難的歲月。
有那樣的安慰,哪怕隻是一個夜晚呢?哪怕隻是一秒鍾,他對你來說,也是黎明。
這也是生存的意義,不是嗎?
韓茹不再多做思考,心中有一根線慢慢拉緊,把他朝任常華的方向牽引過去。等他反應過來,他的手臂已經圈上了那個人的脖子,胸膛緊緊貼在一起,唇齒膠著,黏膩著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