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任嘯徐拉開房門,走到韓秘書麵前去吩咐了他幾句。顧家臣發現自己接近了事情背後的真相,也不再緊張鬧情緒,木木然等在那裏,好像要把自己凝固成一座雕像。


  陽光透過寬敞的窗戶照射進來,紗質的窗簾隨風飛舞,柔和生光。任嘯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兩口,問顧家臣喝不喝。顧家臣點了點頭,雙唇就被封住。


  任嘯徐含了一口水在嘴裏,以一個接吻的姿勢,把水過渡給了他的小東西。溫熱的純淨水帶著特有的礦物氣味,從一個人的口裏進入到另一個人的口裏,同時進入的還有滑膩的唾液。任嘯徐漸漸的加深了這個吻,顧家臣也慢慢的開始回應。兩個人心裏都壓著心事,於是擁吻變成了發泄,顧家臣狠狠的吮吸著愛人的舌頭,如饑似渴的吞咽彼此的唾液,手臂也纏上了他的男人的脖子。


  纏綿悱惻,以致忘情。直到病房的門被有規律的敲響,兩個人才喘息著鬆開彼此的身體。


  顧家臣的嘴唇被吻得紅腫發燙,肺部的空氣像是被抽幹了,鬆開之後止不住的喘息。


  韓秘書在門口,把一個牛皮紙袋遞給任嘯徐。顧家臣一晃眼,覺得心中一緊——他認識那個牛皮紙袋!

  他曾經看到那個東西在任嘯徐的書桌上出現過,那麽一小會兒。在檢察院工作的他時常接觸法醫和醫用鑒定,知道DNA鑒定的結果會用這樣子的紙袋。但是他有習慣,不會輕易觸碰任嘯徐書桌上的資料,免得讓自己陷入進去。那一次他也隻是很好奇的猜測了一番,並沒有實際的翻看過。


  怎麽能偷偷幹這種事呢?他曾經答應過任嘯徐,隻要他不願意讓他看的,他都不看。


  任嘯徐步伐沉重的走到病床前麵,把手上的紙袋鄭重的遞給顧家臣。


  牛皮紙有堅硬的質地,出手滑膩硬挺。捏住那一根固定開口的繩索,手指環繞幾圈,將束縛褪去,把袋子打開,抖出裏麵幾張白色的鑒定證明。


  顧家臣看了那份資料,茫然的抬起頭來看著自家愛人,問:“這個……這是什麽?”


  “DNA鑒定啊……這麽明顯。看不懂了?”


  “不是……我看得懂,上麵說……我和季爺爺是隔代親子……就是說我是他的孫子或者外孫,是吧?”


  任嘯徐雙手環住顧家臣,繞道前麵來,從袋子裏拿出一張照片道:“你還記不記得這張照片?”


  “……朱玉,季澤同叫她奶奶。”


  “她是你外婆。”


  “啊?怎麽可能呢!”顧家臣不相信的笑了,“我外婆好好的在家裏,怎麽她會是我外婆……”


  “你外婆是你媽媽的養母,你媽媽的親生母親,就是她。”


  “不會……哪裏會有這種事?怎麽能這麽巧呢?!我家人都是土生土長的西南人,朱玉奶奶和季爺爺,他們在北京,怎麽會!”


  “你記不記得你跟我說過,你媽媽一家人曾經在北方住過?”


  “啊,那是咱們這邊日子不好過了,他們才去外邊討生活的,沒幾年就回來了!”


  “就是那幾年,就是那時候!那時候你現在的外公在你親外公家裏當花匠,後來大奶奶知道朱玉生了孩子,要把她的孩子拿去丟掉,是你現在的外公撿回去的……就是你媽媽!”


  “胡說八道!”顧家臣把那幾張紙扔在床上,“這怎麽會……”


  “你覺得我有必要整這麽個玩意兒來騙你?你覺得我會騙你嗎?家臣?”任嘯徐聲音低啞誠懇,讓人動容。


  “你……你是不會騙我。可是你老是瞞著我。”


  “因為老人們常常告訴我,無知才是福。你知道那麽多幹什麽?你又是個多心的,沒事兒把自己悶起來想,想歪了又和我鬧別扭。”


  “那你告訴我這個是幹什麽?就算這是真的,這和詩華又有什麽關係?”


  “你還不明白嗎?你是季老太爺的外孫,詩華就是季家的外孫女!”


  “嗯?然後呢?”


  “歐陽他們一開始根本就不承認詩華。我去找他們談的時候,歐陽的爸爸說,如果詩華是我的妹妹,哪怕是個遠方的表妹堂妹,他們歐陽家都會歡天喜地的接進門。可是她是你的妹妹……”


  “是我的妹妹怎麽了?不行嗎?”


  “……家臣,你和我是什麽關係?說好聽點,我們是登記的同性夫妻。可是就這個關係,沒幾個人會承認的。他們隻覺得你是我一時興起找的……情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分手,我們倆會長久,那隻是我們倆這麽覺得!”


  任嘯徐說得很無奈,現實總是很沉重,人們總是比想象中的不可理喻,有些時候,有些觀念打死了也灌輸不進別人的腦海裏。


  我知道你們任家是西南的第一大家族,我知道你任嘯徐是任家的二少爺,是任氏的繼承人……可那僅僅是你的身份,你的同性情人能夠納入任家的範圍麽?他不過是你的一個寵兒罷了,誰知道你什麽時候厭倦了,一腳把人踹了,到時候,沒名沒分的,你讓我們歐陽家吃啞巴虧?


  “你是說,歐陽家覺得不承認我和你的關係,他們不承認詩華……他們……他們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們的意思很明白,詩華必須要有身份,否則歐陽家不會要這個媳婦。我當時也沒放在心上,以為他們隻是要個說法,所以,我就跟他們坦白了這層關係。我說你和你妹妹都是季家的外孫,我跟他們說你媽媽和你爸爸私奔來的……他們就相信了!”


  “你……你怎麽撒這種謊呢?”


  “這也不算撒謊啊,要是你媽媽沒被季家拋棄,她現在也是千金大小姐,怎麽可能嫁給你爸爸,你說是不是?何況澤同也知道了你是……他的表哥。所以,我以為詩華把孩子生下來,再讓澤同不時的去探望一下,就能讓歐陽家確信她的身份了。如果他們家有什麽需要,就讓詩華來告訴我,到時候我出麵幫他們解決,也是一樣的。”


  “那他們怎麽又不喜歡詩華了?”


  “因為……歐陽他媽媽不久前出差去北京,大概……見到了季家的人。你知道,季家現在是老一輩是澤同的伯父,年輕一輩是澤同的哥哥姐姐當家,他們都是老太爺和大奶奶的孩子,自然不會承認一個私生子……”


  任嘯徐說道這裏也歎氣道:“是我的錯,沒防到這一招。如果早點準備,說不定看在我們任家的麵子上,季家的態度會好點兒。”


  “季家的人……他們怎麽說?”


  “澤同的姐姐出麵,說他們不會承認你媽媽這一脈,頂多給點錢,了斷你們的關係。斷然不會承認你們是季家的人。大概說得很難聽,所以歐陽的媽媽回家發了很大的脾氣。詩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後來她就回你們家了。家臣!”


  任嘯徐見顧家臣受了打擊似的,悶著不說話,連忙道,“家臣,你別多心,他們是這樣想的,沒有辦法,我……我們倆會好好的。”


  顧家臣虛弱的抬起手按在任嘯徐的唇上:“我知道……我們倆,我們自己好就行了,沒必要逼著外人也承認咱們。反正,他們不承認,他們也拆不散我們!”


  任嘯徐擁住小家夥:“你能這麽想最好。”


  “可是,詩華怎麽辦呢?我聽歐陽的語氣,他爸媽現在逼他們離婚呢!”


  任嘯徐皺了皺眉頭:“有這麽嚴重?”


  “不然你以為歐陽為什麽要來找我吵?他不知道我是你的人嗎?他知道的!他就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才來找我吵。他說他爸媽要他和詩華離婚了,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任嘯徐也被殺了個措手不及,他沒想到歐陽家會這麽絕然,詩華還躺在醫院裏,根本沒有蘇醒,成為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而他們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鬧著離婚?

  顧詩華怎麽辦?孩子怎麽辦?

  那個孩子,生下來的時候還不到七個月,醫生們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讓孩子活下來!好在詩華懷孕之後吃得還算不錯,可她受了不少的氣,孩子還是很虛弱,在暖箱裏呆到現在都還沒出來,體重隻有三斤多。


  顧家臣已經心急如焚,焦慮的倒在自家愛人的懷裏。


  “你放心……他們不敢。”任嘯徐把小家夥抱緊了,“他要是敢逼著詩華離婚,你看我怎麽收拾他們!更何況,女性生產之後一年之內,法律是不允許離婚的。”


  “現在的關鍵不是他們要離婚……現在的問題是詩華,她還沒有醒過來。如果她一直都醒不過來,歐陽他們要以此為理由提出離婚的話……”


  “傻瓜……你幹嘛要咒你妹妹?更何況,她要是一直都醒不過來,離不離婚還有什麽關係?”


  “啊……”顧家臣無力的癱軟著,“事情怎麽會這樣……要是詩華不出事,什麽時候他們才會露出自己的真麵目?什麽叫做沒有身份就離婚,他們找季家到底圖什麽!他們的地位還不夠高嗎?”


  “你說歐陽家?家臣,現在任是一個市檢察院的檢察長,都算副廳級幹部,你說和歐陽他爸爸一個官階的人有多少?而我們任氏,就說在西南,嫡係的高層官僚就占了四分之一以上……你放心,歐陽他要是真想好好混,不敢和我對著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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