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酒吧
吧台離舞池很遠,震耳欲聾的樂聲已經聽不分明。
酒勁兒確實狠,季澤同耷拉著腦袋,整個人失去了知覺。他用僅剩的一點意識支撐著身體,讓自己不會從吧台的凳子上倒下去。
老板看著麵前的這個人苦笑。他隻是例行公事地,飽含深情與文藝氣息地介紹了他的酒,沒想到這個人居然真的就那樣仰著頭一口悶。
真是不要命。不過不要命的他見得多了,來買醉的人,哪個心裏沒裝著幾公斤心事?喜歡親自調酒的老板在這裏開了十多年的酒吧,聽過的心事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首尾連起來可繞地球一圈,寫成書足夠秒殺《人間喜劇》。
麵前的這個男人至少很安靜。看那小眼神,多半是感情受了挫。
他穿著名貴,相貌清麗,好像沒見過他在這一片出現啊?不過也難怪,看他的樣子就是個大少爺,怎麽會看得上自己這樣的小酒吧?剛剛估計是喝醉了,才會胡亂闖進來。他身後也沒有跟著人,這樣的美人留在這裏很危險,老板琢磨著要不要把他送回家,於是走過去翻過他的身體,想去摸他的手機,給他的朋友撥號求助。
一抹紅綠的燈光掃過,季澤同麵容蒼白如同華麗的吸血鬼。他醉了,剛剛那杯酒來得有點狠,他毫無預兆地醉了。大概是剛剛看了顧家臣安然入睡的麵容,覺得打擊太大,所以受傷的心想要暫時把自己封閉起來,於是乎酒不醉人人自醉。
終歸是天生麗質難自棄,隻是露了個臉,就已經有好事者朝他投來驚豔的目光,然後開始議論紛紛。
西南自古多佳麗,季澤同也不是雲三那種傾國傾城的妖人。然而他纖細,精巧,白璧無瑕。多年的戲曲的浸潤,讓他的身上附著了一種難言的氣質,極優雅,極動人,常常隻需一眼,可使山河色變。
酒吧裏魚龍混雜,三教九流樣樣都有。季澤同屬於R市最上層那一格的人,名聲大,然而隻在他的世界,即所謂的上流社會,高級會所,或者高級酒店。這裏是一個普通的小酒吧,你把我朝太子爺扔下來,也有的是人不認識。而地頭蛇是哪裏都有的,季澤同在他們眼裏不過就是個長得挺漂亮的男孩。
人長帥了也麻煩。紅顏禍水不是白說的,太漂亮會激起人強烈的欲望,而欲所歸處即是爭鬥與發泄。酒吧老板還沒來得及找到他的電話,已經有人因為這個人拍案而起了。
“說是老子的就是老子的,媽的,一個男人也和我搶!你他媽火找不到地方發啊?玲姐手下都是女人,給你隨便搞,那小子是大爺我的!”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是天王老子?還講不講規矩,先來後到!那小子我先看上的,就是把這屋拆了,也不能讓給你!”
“行啦行啦,吵什麽吵,都是混了十幾年的人,也不嫌丟臉!我看啊,那小子咱們姐妹要了比較好,別白生生給你們這群糙老爺們糟蹋了!你們說是不是姐妹們?”
“是啊……”
老板無奈地捏了捏鼻梁,心說你這小子運氣也真差,怎麽就偏偏碰上幾個地頭上的老混混?
那劉老大是出了名的好色,男人女人一把抓,前不久還在隔壁省強奸了幾個幼女,沒被逮住。他旁邊那哥們刀疤,剛出來混就被自家老大推出去頂包,在牢裏呆了七八年才出來,現在輩分高氣焰囂張,最喜歡的就是搶風頭。出手狠毒老辣,伺候不好的妓女直接被他掐死的都有。
還有旁邊的玲姐,老鴇子,三十多歲,長得如花似玉。手段陰狠,十個男人也不及她萬一。手下的姑娘們個個能耐,最紅的粉妹,長相一般,床上功夫了得,沒有男人能受得住她。而且性子刁鑽,惹急了高潮的時候也能一刀紮在你喉嚨上,再玩個奸屍,她偏偏又是個真正的尤物。
這麽一群活鬼夜叉,今天也是湊巧才來這兒喝一杯。玲姐帶著粉妹,平日裏就最喜歡勾搭清秀水靈的小男生;劉老大看上了就一定要搞到手,搞完就當破鞋扔掉,或者就賣給玲姐好生調教;刀疤是那種沒能搞到你真遺憾,幹脆老子送你一刀子上西天,免得別人騎在你身上爽的人。
看見他們的目光頻頻朝這邊招呼,老板急的一臉汗。隻能衝他們擺出無公害的笑容,一邊翻找季澤同的電話。
好不容易在他裏頭那件白色西裝的內袋裏摸到一個熟悉的長方形硬塊,已經有兩個女人走過來一左一右把他夾住。
“燕老板,別這麽著急呀,還怕有人吃了他不成?”一個女人勾住燕然山的脖子道。
燕然山隻能賠笑。手指不由得抓緊了季澤同的衣襟。
“這小子長得真是漂亮……”另一個女人已經湊了上去,指尖輕輕劃過季澤同的脖子,漸漸往上停在了他的下巴尖上。
“這小子我們姐妹是要定了。不然這樣,等我們把他調教好了,再送去給幾位老板樂嗬樂嗬?”
“要你調教!老子就喜歡處兒!搞過的破鞋不要!”
“你娘的,你才是破鞋。”粉妹嬌滴滴地嚷,然而眼神怨毒如蛇。冰火兩重天,把劉老大心裏的火又煽高幾寸。心說今天怎麽搞?粉妹他也想要,這小子嘛他也想要。
“嗯……”季澤同突然像被撫弄的貓兒那樣叫了一聲,大概是剛剛那個女人的手指劃過他的皮膚,現在終於感覺到那種觸碰,反應過來了。
這一聲纏綿婉轉,然而淒切,叫的一桌人欲火攻心。劉老大忍不住先一步衝上去,想從燕然山手上把人搶過來。
粗糙短胖如同胡蘿卜一樣的手指,像屠夫抓一塊豬肉那樣伸向季澤同的衣領。
燕然山眼疾手快,一腳踢開季澤同身下的凳子,借著那個力度把他往外一撥,自己順勢一滾,逃離魔爪。到旁邊去又接住了季澤同的身子,把他放在另一張椅子上。
季澤同一軟,整個人趴在吧台上喃呢了幾句。
燕然山站住腳,擋在季澤同麵前,麵對著那群活鬼夜叉們解釋:“幾位老板……幾位老板!別,別這麽激動,你們看這小子穿得齊頭白臉的,保不準是哪家的大少爺,咱們還是別碰吧!”
“哼,大少爺,我看是哪家的小白臉吧!”
粉妹已經把腳勾上了劉老大的大腿,然而表情厭惡語氣不屑。
玲姐笑了一聲道:“嗬嗬,小白臉!這娃不是姐姐手裏出去的,應該是個幹淨的娃,讓我包了吧,我也包得起,不就是件阿瑪尼麽。”
燕然山斜眼一看,季澤同的外套真是阿瑪尼。但是他翻過裏麵那件衣服,知道那不是一般人穿的,一般的小白臉也不敢這麽穿。隻是現在這群人欲火攻心,說什麽他們也聽不進去。
粉妹把劉老大按回沙發裏,跨坐在他身上,兩個人已經呻吟起來,滿頭大汗兩頰飛紅。那種聲音引得其他客人紛紛側目,然而看見刀疤凶神惡煞的樣子,又一聲不吭地把頭縮回去。燕然山不禁在心中大罵,媽的,一對狗男女,存心把老子這兒當配種站?
季澤同大概是被兩個人的呻吟聲吵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嚷嚷:“誰他媽亂叫,惹得小爺睡不著?!”
玲姐表情一僵,繼而驚喜。還是匹烈馬?好,就喜歡騎烈馬!
刀疤不知道什麽時候摸上來,在玲姐旁邊打算下手。燕然山被玲姐纏住沒脫開身,季澤同就被刀疤架起來放到吧台上。
粉妹和劉老大漸入佳境,玲姐索性就纏上了燕然山,而刀疤把季澤同抱到吧台上,不顧他細碎的掙紮,直接動手扯開了他的皮帶。
這片吧台附近的客人本來就少,僅剩的幾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退得幹幹淨淨。遠處的舞池傳來陣陣轟鳴,被隔了一層,聽不大清楚。酒吧的裏裏外外都燃燒著欲望,燕然山不由得感歎,這生意真難做!
燕然山聽見清脆的皮帶響,心道不好,一邊推著玲姐一邊說:“幾位……幾位老板,今兒真不是我攔著你們爽,隻是今天真不巧,小藍哥在這兒呢!幾位要是吵到那位老板,大家都不好過……”
玲姐糾糾纏纏,突然繞過燕然山,蛇一樣抱住了季澤同的脖子,雙手撫摸他的側臉。刀疤在下麵動作,已經褪下了季澤同的外褲,兩條雪白的腿在燈光下閃著柔潤的玉色,玲姐忍不住伸手下去摸,而刀疤退開了一步,正在解自己的皮帶。
季澤同似乎感覺到了什麽,雙腿一蹬,刀疤猝不及防,被他蹬得一個趔趄。同時他感覺到臉上有一種宛如蝸牛爬過的滑膩,兩手一攪,抓住玲姐的頭發把她扔出好遠。
這一套動作極為流暢,燕然山反應過來的時候,季澤同已經搖搖晃晃從吧台上跳下來,迷迷糊糊地穿好了自己的褲子。
刀疤大怒,罵一聲娘,朝著季澤同撲了過去,玲姐在一旁怒目整理自己的頭發,大罵那小子真不識好歹。做了做了,做了他!
刀疤撲過去想撕季澤同的衣服,小季爺本能地還手,兩個人竟然戰成一團。燕然山心想,這小子不簡單,看來練過兩手,最開始那一腳踢和剛剛的一個扭轉,竟然頗有幾分軍隊的風格。
季澤同這幾招是跟著程憶周學的,那時候他去部隊玩,程憶周的教官閑著沒事就指點了他兩招。季澤同平時都是小打小鬧,沒真和什麽地麵上的混混接觸過。好在跟著一個軍官練過,真的遇到這種混子,也能戰成平手。
玲姐被揪下一縷頭發,正生氣,旁邊的小姐妹很有眼色地上來給她點了一根煙。玲姐把打火機接過來握在手裏把玩。
季澤同到底是醉了,一招不慎,被刀疤重新按到櫃台上撕扯起來,名貴的衣料被扯得七零八落,香肩外露,看得玲姐的眼睛裏都噴出火來。
燕然山正想上去幫忙,玲姐忽然把打火機一關,從櫃台上拿起一瓶酒來砸在刀疤背上。嘩啦一聲悶響,酒瓶崩裂,酒水四濺,刀疤吃痛,捂著被砸的地方怒吼,玲姐啪地一聲打燃手中的ZIPPO,恨恨說:
“你今天不把這小子讓給我,我就一把火燒死你們!”
燕然山大叫不好,刀疤啐一口開始擼袖子,突然有一個朝氣勃勃地聲音插進來道:
“你們吵什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