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演連珠
“小心,正主兒要來了!”
胡橙一把薅住了王敦的脖領子,把他護在身後,麵無懼色地看著不停顫動的棺材板兒。
棺材釘一顆、兩顆、三顆、四顆……不停地被頂了出來!每一次都伴隨著棺身劇烈的震動,那種怦然的聲音一下一下打在人的心上,心理素質稍微差一點兒的人可能早就嚇尿了褲子。
“我還正想會會本主兒呢,沒想到他倒來勁了。”胡橙一點兒也不害怕,死死地盯著棺材,倒要看看裏麵爬出來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砰!
棺材釘終於被全部拱了出來,上麵的棺材板砰地一聲平地飛了起來,直直地朝著胡橙的方向衝擊過來,雖然有著一定的厚度,可是速度飛快,如果躲不過這一下,很有可能會被這塊飛來橫棺攔腰斬成兩截兒!
“嘖!”胡橙嘖了一聲,顯然沒有把這點兒小手段放在眼裏,一個掃堂腿踢了過去,厚重的板子在飛行過程中竟然被他踢得原地翻滾了起來,活像個孩子們在冬天冰麵上抽打的陀螺。
王敦看得吞了吞口水,真是雙好腿啊,這個力道,估計夾死個把人就跟玩兒似的。
哢嚓!
就在棺板翻飛的同時,冷不防地從後麵被什麽東西打出了一個大洞,一隻枯瘦如柴的枯手從裏麵鑽了出來,直勾勾地往胡橙的脖子上掐了過去!
“……!”胡橙沒防備這一手兒,吃了一驚,不過他反應很快地一偏頭,鬼手沒有如願以償地抓到他的脖子,可是長長的指甲卻一下子戳進了他手背上麵的肌膚裏,呲啦一聲直接撓下了一塊血肉,讓胡橙的手臂上立刻見紅,血肉模糊!
“唔!”胡橙悶哼了一聲。
“二櫃!”
“別饞和!”
胡橙見了血、紅了眼,朝著衝過來的王敦大喝一聲,一腳踢開了棺材板,讓後麵的正主兒現了真身!
沒有了棺材板的遮擋,對麵的東西直接暴露在了他的眼前。
那是一隻官服粽,果然,胡橙忍著劇痛,心裏倒是挺得意的,還真是個當官的!
官服粽一隻手裏握著從胡橙的手臂上撕扯下來的一塊皮肉,另外的一隻手上拿的正是他們丟失的那個孤本。
“果然是你拿的。”胡橙說,忽然身子一掙,竟然不可抑製地顫栗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撕裂的手腕,傷口深可見骨,已經露出了白茬兒。
是屍毒?這麽厲害的屍毒他還是第一次見過,看來這隻官服粽子的官威不小,怨念也深,他到底是誰?
“唔。”胡橙覺得腦子不太清爽了起來,一個踉蹌,被身後的王敦一把接住了。
“二櫃,你的傷!”王敦繞到他跟前,仔細檢查著胡橙猙獰的傷口,絲毫沒有在意背後落了空門!
“看我的傷幹什麽?!看粽子!”
“我看他幹什麽?!當然要看你的傷了!”
沒想到平時好像一杯牛奶成了精,溫溫吞吞的大掌櫃在看到胡橙深可見骨的傷口之後,竟然學會了嗆聲。
“……”胡橙被他吼得耳膜嗡嗡作響,表情相當精彩,活像忽然被家裏的二哈撲倒在地的狗主人,一臉懵逼。
王敦扶住了胡橙,緩緩地回過頭去,看著那隻粽子。
胡橙忽然發現,自從王敦加入了戰團之後,那隻粽子就像被定格了似的,竟然一動不動,乖乖地杵在那裏,呆若燒雞。
王敦稍微一撩眼皮兒,粽子的官服下擺竟然抖動了一下,幹癟的喉嚨裏發出了咕的一聲。
“別碰他;書還我。”
王敦的聲音溫柔敦厚,像個教書先生似的人畜無害,可是官服粽身上寬袍大袖的官服卻還是抖動了起來,遠遠看上去還以為這貨是在唱京劇的甩水袖兒。
啪。
官服粽懵逼了幾秒鍾,把手上的本子往王敦這邊一扔,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勢,一縱身鑽進了剛才的棺材裏。
過了幾秒鍾,從棺材裏暗搓搓地伸出了一隻枯瘦的手臂,滿地摸著,摸了一會兒終於摸到了剛才被胡橙一腳踢開的棺材板兒,一把攥住了往回拖,然後咣當一聲扣在自個兒的腦袋頂上,給自己來了一個蓋棺定論。
胡橙:“……”
王敦:“……”
“唔。”胡橙眼前一黑,身子一側歪,王敦見狀趕緊扶住了他。
怎麽回事?不過是一隻幾百年的粽子,還沒過保質期呢,毒性就這麽大?他……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加持了。
“這、鬥兒裏、還有別的?”胡橙的強打著精神,似乎是在詢問王敦,又好像是在問他自己。
“二櫃,你先歇一會兒,我幫你看看傷口。”
“不行,先……找東西,他肯定有什麽比我強的,我……”
胡橙咬緊牙關往外蹦著字兒,忽然頓了一下,他能清楚地感覺得到屍毒在自己的血液裏蔓延著,一旦進入心脈,自己被控製了的話……那王敦就危險了!
“你先別管我,唔,你先出去!”
“聽話!”
王敦忽然說了一句,雙手按住了胡橙的肩膀,把他推在了墓室的石壁上麵!
他剛才說什麽?“聽話”?
胡橙非常不喜歡這句話,如果從別人嘴裏說出來的話,非常不喜歡。
可是他似乎對王敦說的這句並沒有多少抵觸情緒,這樣清純漂亮的少年,即使拿著著霸道總裁的劇本都能演出溫柔善良的意味來,聽他的話又怎麽樣,沒什麽吧。
胡橙還真就不動了,他感覺到王敦把他按在牆上的手,手勁有點兒重,那感覺很強烈,甚至比他鮮血淋漓露出白茬兒的傷口的疼痛更加強烈。
王敦的眼簾低垂著,並沒有看向胡橙,他的眼神遊移不定,連帶著纖長卷翹的睫毛都在微微發顫。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什麽原因,他的呼吸很近,悠遠綿長,帶著強烈的青春少年的氣息。
“你在幹什麽?”
胡橙似乎被這少年的清純所惑,順著他躲避的眼神看了過去。
“別,你別說話,別動。”
因為離得很近的緣故,胡橙的氣息噴在了王敦的臉上,他好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渾身驚悚了一下,連連搖頭。
“你先別跟我說話,你一說話,我怕我就不行了。”
什麽叫我怕我就不行了?胡橙沒搭碴兒,稍微抬眼瞄了下王敦,雖然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腦海裏卻聯想到了一種不甚名譽的隱疾。
王敦吞了吞口水,緊緊地盯著胡橙手腕上那個猙獰的傷口,一點兒也不敢看他傷口周圍依然白得發亮的肌膚,做了個深呼吸,俯下身去,把唇貼在了胡橙的手腕上。
王敦的唇很柔軟,卻又滾燙,讓胡橙原本就失去了肌膚的保護,赤裸裸的暴露在空氣之中的血肉都敏感地緊繃了起來。
“唔。”
胡橙已經非常努力地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是那滾燙的觸感太強烈,讓他忍不住滑動了一下喉結,發出了一個很明顯的吞咽的聲音,在寂靜的古墓裏,顯得突兀而帶有強烈的暗示性。
王敦的唇碰著他的手腕,原本灼熱的傷口上麵竟然呈現出一片冰涼的觸感,好像河開雁來的熏風,帶著乍暖還寒的舒爽,讓胡橙已經被屍毒弄得有些渾濁的思維瞬間就澄明了起來。
他渾渾噩噩地低頭看向王敦,他的唇緊緊貼在他的血脈上,一切就像偶像劇,胡橙有些分不清現實還是幻象的腦海裏給這個情景加入了一段BGM。
好像缺了一塊,再拚不回來,再不存在,比空白更空白。
每一次我想起來,其實你都還在。藍色悲哀,流過我的靜脈。
我不要愛,我不要愛,可是我離不開。
“嗬!”BMG戛然而止,王敦終於抬起頭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沒事兒了。”他喘勻實了之後又低下頭看了看胡橙的手腕,那裏光潔如新,就連一絲疤痕甚至是紅腫都沒有留下。
“唔。”王敦悶哼了一聲,看起來好像身體被掏空一樣讀晃了下身形。
“大櫃,沒事吧?!”胡橙趕緊扶住了他,因為兩個人身形太近的關係,不小心碰到了王敦的心口上。
“嘶!”胡橙不可置信地縮回手,下意識甩了兩下,就好像一個被開水燙到的人那樣。
“你的心口?”
王敦的心口燙得像塊烙鐵,如果他有個心上人的話,那人現在一定覺得自個兒住在十八層地獄的最底層,周圍全是滾燙的岩漿。
“容我緩一緩。”王敦捯著氣兒,沿著古墓裏的岩壁滑下了身體,靠著牆坐了下來。
捯了約莫有十來分鍾的氣兒,王敦終於能說一句整話。
“沒事兒,剛才內存不夠了,我清了個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