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演連珠
“二掌櫃的,我是不是進入了天人五衰的最高境界啊?”
王敦伸手在空中比劃著,一滴雨也沒有落在身上的感覺,這是要五感消失羽化飛升的節奏?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的家族跟水脈非常友好,無根水最純淨,相比之下也很聽話,就好像初生的嬰兒一樣容易擺布。”
胡橙坦然走在雨中,像個濕衣不亂步的君子,不過隻有離得近的人才會發現,所有的雨滴都在快要落在他們身上的時候轉彎了一個很細微的弧度,輕輕巧巧地避開了兩個人的周圍,就好像他們身上穿著一種旁人肉眼看不見的防護罩一樣。
這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看來除了自己家裏的胭脂水之外,二掌櫃的基本上對於其他的普通水脈來說還是相當應付得來的。王敦點點頭,對於自己以微薄的工資招聘到了一位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帥比表示欣慰。
“哎,你幫我看看,四下裏還有什麽生人嗎?”
兩個人慢慢悠悠走出二裏地去,基本上就走到了一個算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
“這裏本來就不算是個城鎮,能有什麽人啊?更何況下著這麽大的雨呢。”王敦四下裏一踅摸,別說生人了,死人也沒有半個。
“哦,那就好。”
胡橙忽然轉過臉來對著王敦,大掌櫃的一個急刹車,差點兒就親上了。
好險,我的初吻!哦不,前段時間給二櫃人工呼吸的時候已經貢獻出去了。王敦先是受驚了一下,馬上就釋然了,嗯,隻要不是醒著的就可以,看來我的心理建設是越來越強大了。
“大櫃,你看。”
胡橙伸手一指,原本瓢潑而落的大雨在一瞬間停止了,全部的水滴在空中匯聚成了一張平靜的水平麵,沒有一絲波瀾,寧靜得好像暴風雨之前的大海,冰藍深邃。
“真帥氣啊。”王敦心悅誠服地點著頭,然而他臉上的表情馬上由讚歎轉向了尷尬。
因為水平麵裏漸漸浮現出了一張當時不覺得怎麽樣,可是從上帝視角看上去簡直尷尬恐懼症都要犯了的畫麵,是王敦在穿書之後嚎啕大哭的樣子。
這哭得就像個嬰兒啊,問題是老子一生出來就這麽大個兒,嬰兒時期直接跳過了好嗎?這畫麵太美我不敢看。王敦暗搓搓地別開了視線,完全不像理會水屏幕裏哭泣的那隻巨嬰,這誰?不認識。
“大櫃,還記得這件事嗎?”胡橙殺人不過頭點地,也沒有太讓王敦下不來台,一揮手,大屏幕消失了,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
“記得。”怎麽不記得,化成灰碾成粉做成粉底塗你臉上我都能看出來是那檔子事兒,王敦心裏埋怨嘴上憋屈。
“嗯,記得就好,現在我要帶你快點兒走了,不過請你答應我,無論看見什麽,都不足為外人道也,好嗎?”胡橙語氣溫潤如玉,完全是一副商量的口吻,實際上手裏攥著王敦的不雅視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把軟刀子握在手裏。
“我懂我懂。”大掌櫃的很知趣地做了一個往嘴上加拉鏈的動作,連連點頭。
“上道,現在,抱住我的腰。”
胡橙轉過身去,語氣輕鬆愉快,怎麽聽上去都很像是霸道總裁對保潔小妹邪魅狷狂的一句話:“坐上來,自己動。”
“抱、抱……”王敦愣在那裏,抱一抱內個抱一抱,抱著我的哥哥上花轎?
“照做就行了,這樣走太慢,我帶你離開這兒。”胡橙蹙著眉頭看看四下裏的情況,天空好像漏了個大窟窿,雨越下越大,如果在天黑之前不能打尖的話,就算他可以避開雨水,兩個人總暴露在這種潮濕昏暗的環境中也不會非常舒服。
“哦哦,好的。”王敦剛剛伸爪兒,就被胡橙一把按住了手腕,把他的手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腰線上。
“別笑。”
胡橙幹淨利落地說了一句,身體驟然騰空而起!
“哇!我飛啦!”王敦興奮地喊了一聲,同時有點兒沒明白胡橙說什麽,別笑?
“這有什麽可笑的啊?玄霄以命立誓,蒼天棄吾,吾寧成魔!喲後~”王敦摟著胡橙的腰,像個網癮少年似的雀躍著,打仙劍的時候早就想喊一喊了,怎奈一直木有飛起來的機會,二掌櫃的,謝謝你圓了我的劍仙夢。
王敦心裏默默地感動著,一麵又對他們的飛行原理深感興趣,不過眼見著腳下也沒有什麽大劍一類的東西啊,二掌櫃的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難道是白日飛升?
王敦四下裏踅摸著,餘光就瞟到了兩個人的身後,當時他就震驚了!
他們的身後,是胡橙著名的九條毛絨絨的大尾巴,每一條單獨抽出來都像一個成年男子的身高那麽高,給他當抱枕最合適了,現在九條一起放出,那場麵相當壯觀。
不過有些尷尬的是,二掌櫃漂亮的九尾這會兒正以一種神奇的姿勢不停地旋轉著,那姿勢……怎麽看都跟直升機是一個原理啊,難道說……狐狸們都是靠著這種人肉螺旋槳飛行的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敦實在控製不住自己,違背了剛才在胡橙麵前信誓旦旦許下的諾言,摟著胡橙的腰線難以抑製地狂笑了起來。
“哎?你!不是說好了……”胡橙給他笑得一緊張,身形驟然開始顛簸了起來。
“哎哎哎?二掌櫃的,穩住啊!”王敦剛才還在仰天長笑,這會兒因為飛機遇到了強氣流,嚇得草容失色,幾乎緊緊貼在了胡橙的後背上。
“你別……貼那麽近!”胡橙正在很努力地維持著自身的平衡,怎奈遇到了這麽個豬隊友,身體在王敦的帶動下晃得更加厲害了起來。
原本九尾螺旋槳是沒有問題的,可是現在其中的一根尾巴少了半根,想要帶起一個大男人一起裝逼一起飛本來就不容易了,這會兒又被他攪了一局,胡橙用盡了力氣也穩不住身形,兩個人就這麽從陰雲密布的高空中直直地摔了下去!
“大櫃,我托著你往上躥一躥。”胡橙在下墜的過程中大聲喊道。
“那你怎麽辦?!”王敦這會兒已經被胡橙的雙臂牢牢地抱住並且舉在了他的上方。
“我有九尾墊底沒事的,你千萬不要直接著地!”
“那怎麽行啊?你的尾巴本來就已經受傷了!”
王敦的身形一晃,胡橙連看都沒有看清楚,就輕輕鬆鬆地被他擺脫了自己的牽製,王敦的身形比胡橙大一號兒,身體向下一衝,很快就落到了他的身體下方。
“大櫃!”
“別看!”
胡橙隻還得及聽見身後傳來了王敦的一聲警告,緊接著就是砰地一聲!
……
疼痛並沒有如同預期一樣的傳來,胡橙清楚地知道,雖然九尾都已經張開了,從那麽高的高空墜落下來,想要一點兒不受傷是不可能的。
糟了!是王敦?
胡橙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想看看自己身下是不是有個已經被壓成了肉餅的大掌櫃。
可是他的身下是一片虛無的紅,不隻是他的身體下麵,就連四周、觸目所及的地方,全都是一片混混沌沌的殷紅,哀豔的好像廝殺過後依舊在延燒的戰火。
這是什麽地方?這裏不是活人應該來的,胡橙心裏一緊,卻並不覺得害怕,這個環境給他的感覺相當的包容,溫暖而親密,好像嬰兒蜷縮在母親的子宮裏,所有的危險都被隔離在外麵,隻剩下滿滿的安全感。
可同時這裏又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讓人忍不住想要知道自己在被完全包裹保護的同時,這個溫柔的庇護所之外到底在經曆著怎樣的風刀霜劍、虎兕出柙。
“哎喲,我的屁股。”
胡橙的聽覺忽然恢複了,他似乎聽見很遠的地方傳來了王敦的聲音,緊接著,從遙遠的朱砂色的天幕之中撕裂了一道猙獰的傷口,一股刺眼的白光毫不留情地照射了進來!
“嗬!”胡橙倒吸了一口涼氣坐了起來,身子底下是已經摔成了一灘葛優的王敦。
“怎麽回事,剛才的那團東西呢?”胡橙看看四周,是一座孤孤單單的山崗,雨停了。
“什麽東西啊?二櫃,你是不是摔出腦震蕩來了?”王敦很關切地伸手撩了撩胡橙的眼皮。
“不是,我……”胡橙很清楚剛才的那種感受,狐族的孕期相當短暫,最多不過兩個月,所以幼崽們都很珍惜在母體之中生長發育的機會,剛才的那種溫柔,雖然隻有一瞬間,卻讓他沉迷不已。
“哎?這是什麽啊?”就在胡橙沉浸在剛才那種虛幻的幸福感的時候,王敦似乎有了新的發現。
“這是,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