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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搖錢樹

  “墳包。”胡橙沉聲說道。


  “什麽墳包。”王敦還趁機在剛才的撩中,有點兒沒回神兒。


  “這帳子的形狀,你在想什麽。”胡橙從王敦的頸側旁邊探出頭來,微微歪著頭看著他,因為身體裏的很近,他卷翹的睫毛幾乎刮在王敦的臉頰上。


  “唔,對對對帳子。”王敦忽然身子一軟,整個兒人從胡橙的懷裏滑了下去,一個完美的葛大爺癱滑到了地上,往前汩湧了幾步才站起來,成功地脫離了帥哥的魔掌。


  “額,是不是在吃飯啊,要不我別打擾嗷!”王敦邊說邊回頭看胡橙,一句話之中“打擾”的“擾”字還沒說完,尾音兒竟然不自覺地升高了一個調門兒,直接嚎了一聲。


  “怎麽了?”胡橙緊跟著回頭一瞧,也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漫山遍野,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好像眼前這個一模一樣的紅帳子,夜深千帳燈!

  “我們,是不是被迷住了呀。”王敦有些驚歎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如果真想胡橙所說的那樣,這麽多帳子底下,就是這麽多的——墳!


  “迷住?嗬,隻有狐狸迷人,哪有人迷狐狸的道理。”胡橙聽著王敦的用語心裏不大服氣,冷笑了一聲,朝著麵前離他最近的紅帳子輕輕地嗬了一口氣。


  “呼。”


  帳子應聲土崩瓦解,一座大墳在他們的麵前坍塌了下來!

  “小心!”王敦眼疾手快拽住了胡橙,把他拉到了比較遠的地方去。


  大墳被胡橙召喚的大風一吹,整個兒瓦解冰消,墳包從裏麵炸裂開來,露出了帶著白茬兒的棺材瓤!

  “真是個狗碰頭的棺材,這麽脆,也難為她能修煉到今天。”


  胡橙低頭看了看那口薄棺,是最典型的棺材願施舍出來的,所謂棺材願就是以前稍微有錢的富戶人家做好事,施舍給義地裏麵買不起棺材的苦主們一副薄棺,略比草席子卷了一埋有些體麵。可是富戶捐助的財富本來就有限,再加上中間人的盤剝克扣,等到最後到了苦主手裏,也隻有薄薄的一副板子,之所以叫狗碰頭,是因為這樣的棺材野狗用頭一碰就碎了,很容易叼出裏麵的人腦子來吃。


  還沒等胡橙他們走上前去細看,棺材板自個兒就滑落了下來,原來棺材釘早就爛沒了,露出裏麵一具已經高度腐爛了的女性屍首,之所以能看出苦主是個女孩子,是因為她裝裹用的羅裙還沒有完全爛沒,裏麵隱隱約約還露出了一雙大紅的繡鞋。


  “奇怪,剛才不是還有個男人在裏麵嗎?”王敦有些好奇地往裏湊了湊,棺材非常緊窄,並沒有地方可以放得下一個成年男子的屍骨。


  “這不就是她的男人嗎?”胡橙聲音冷冷的說,伸手指了指女屍手裏抱著的一塊牌位。


  “望門寡?”


  王敦脫口而出,胡橙立刻看向了他,臉頰上原本沒有什麽血色的蘋果肌一下子氣韻生動了起來,因為他的臉太過俊俏,王敦竟然一時看不出來他是因為興奮,還是因為生氣。


  “怎麽了嗎?”


  “不,沒什麽,你說得對,就是……那個。”胡橙垂下眼簾,很快就恢複了純粹的理性,他隨手在地上撿了一根枯枝,朝著棺材裏麵戳了幾下,女屍的手腕已經爛得差不多了,經此一戳完全斷裂,手中緊緊抱著的牌位也因此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這,靈位怎麽是空的啊?”王敦以為靈位是反麵掉下來的,結果拾起來一瞧,正麵也什麽東西都沒有。


  “是童子靈,閃開!”胡橙一把拉過了王敦護在伸手,與此同時,那塊牌位竟然從倒在地上的姿勢在沒有借助任何外力的情況之下蹦躂了起來,直挺挺地直立在了墳墓和兩個不速之客之間。


  “這是……”


  “在有的地方,沒有成年就夭折的小孩兒是不能把名字寫在靈位上的,因為傳說這些孩子隻不過是父母生前的債主,一旦花在養育他們身上的錢數滿了一定的數額,這些孩子自然死去,再往下一家債主投胎要錢去了,如果寫了名字,讓他們不忍心、走不脫,對孩子也不是好事。”胡橙族裏除了後妃很多之外,也有不少堂族是做陰陽生的,所以對殯葬行業頗為了解。


  “沒成年的小孩兒就娶媳婦啦?哦,對的。”王敦想起前段時間,不,是很長一段時間之前,民間還是挺流行十八嬌婦三歲郎的,畢竟嫁過來就能給孩子當保姆使喚,已經成年的女孩子還可以幹重活兒,對夫家隻有好處,除了感人的年齡差之外,估計以後夫妻相處起來也許會有些尷尬。


  不過這種事往自己身上一帶入的話,王敦鬼使神差地看了眼胡橙,不知道跟他差幾歲,俗話說千年王八萬年龜,龜比王八還吃虧,呸呸呸在想什麽有的沒有!

  “這女孩子應該不是童養媳,如果真是過門之後才死了丈夫的話,理應是合葬的,而這裏隻有靈位,這姑娘恐怕是婢學夫人。”


  “婢學夫人?”


  “這是個高嫁的笑話說辭,就是窮人家把女孩子賣給有錢人家做陰婚,本來如果是門當戶對的話,兩戶人家都隻是靈位成婚才可以,但是有的豪門望族為了亡子的體麵,會給他娶一個活人做妻子,進門就守節,一直到女孩子老死為止。因為女孩子是買來的,本就是婢,可卻做了夫人的位置,所以私下裏會被這樣取笑。”胡橙看了看那塊直挺挺直立在棺材前麵的牌位,似乎眉頭放鬆了一些,並沒有那麽緊蹙了。


  “這也太沒人性了。”王敦瞅著那塊破靈位,長腿一伸就要踢。


  “等等。”胡橙都沒有回頭,一伸手就精準無誤地抄住了王敦的大長腿,直接按在了自己的身側。


  “哎喲嗬!”王敦被他弄了一下,一個趔趄往前一撲,無法保持平衡隻好伸手扶在了胡橙的肩膀上。


  “你沒看出來嗎?那塊靈位是在保護那個女孩兒。”胡橙的手在王敦的腿上停留了一個比較可以的時長,然後又非常幹淨利落地放開了他,一麵解釋道。


  “這麽神奇嗎?”王敦蹲下身子瞅了瞅那塊不起眼的靈位,一個連名字也沒有留下的夭折小童,一個典身為妻婢學夫人的貧苦女孩兒,他們之間竟然建立了某種情感上的聯係,那少女夜深人靜獨守空房的時候,對這塊冷冰冰的令牌講過怎樣的故事,她對他是愛是恨,恐怕後來人誰也說不清了。


  “回去。”胡橙伸手把王敦提溜到一邊,自己重新再靈位跟前蹲下身子,簡單粗暴一句話,伸手在靈位上輕輕一點,隻怕啪嗒一聲,靈位應聲而斷,與此同時在狗碰頭棺材的裏麵,似乎隱隱約約響起了一聲幽幽的歎息。


  “這麽厲害。”王敦也跟著一聲歎息。


  “並不,其他的硬茬子也許不行,小孩子倒也罷了。”胡橙難得微笑了一下,收拾好靈牌的碎片一起擺在了那口薄棺的旁邊。


  “因為你長得好看,小孩子都肯聽你的話吧?”王敦想了想說。


  “對,不。”胡橙簡單粗暴地回答了王敦的兩個問題。


  “唔。”


  “我以前幫忙帶過一個小孩兒,給他換過尿片,身上沾染一點點那孩子的氣息,所以小鬼都怕我的。”胡橙隨口解釋了一句,不等王敦追問就指了指那座裂開的墳墓。


  “麻煩你給恢複原樣吧。”


  有本事炸祖墳你有本事恢複原樣啊!王敦心裏嘀咕,嘴上沒敢,任勞任怨地修著墳,一麵偷偷看著胡橙。


  他這會兒抱膝坐著,似乎比平時成熟穩重的樣子多了一份青年尚未完全退去的稚氣,雙手托著腮,看著漫無邊際的紅帳,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因為席地而坐的緣故,他的褲管被拉高了一截兒,露出一痕白皙的小腿,就那樣暴露在凜冽的空氣之中,白得快要透明了。


  “修好了,放心吧。”王敦把最後的缺口也給砌上了,外麵澆上了一點兒飲用水,風一吹就結了冰,算是重新封住了大墳。


  “有勞你了,走吧。”胡橙站起身子,原地扭動了一下,抻了個懶腰。


  王敦就著自己還蹲在地上的姿勢,伸手握了一下他的小腿。


  “幹什麽你?!”胡橙一反常態,渾身的毛兒都炸了起來,一直往後退了好幾步,死死地盯著自己剛才被王敦碰過的地方,那裏原本已經凍得發麻,可是被他溫熱的掌心一碰,火燒火燎。


  “不是不是,我看你剛才坐著的時候小腿露出來了,是不是冷啊,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手也不髒,剛才澆水的時候順道洗過的。”王敦也有點兒吃鯨,趕緊舉起雙手好像日本鬼子投降一樣地解釋道,那樣子活像個在地鐵上被女孩子指認為色狼的男人,雙手都暴露在空氣中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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