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禍及家人,難
唐獨秀和花公子沒有回到客棧。
因為馬車已經在鎮外的小路上等著,這條路是回城的必經之路。
看見本應在客棧裏享受美味的騾子不忿的打著響鼻,唐獨秀並不覺得有什麽意外。
騾子當然不會自己拉車跑出來,若是店家連這畜生都看不住,胖子不介意去拆了那客棧,再點上一把火。
馬車旁邊站著一個人,樣貌普通,穿著普通,屬於那種掉進人堆就找不出來的一類。
本來唐獨秀的意思是坐著馬車去河邊見那老頭,但是花公子卻認為那樣不太禮貌,於是唐獨秀不得不講究一把禮數,他知道小花是個固執的人,最好不要和他爭論。
馬車旁的人見唐獨秀和花公子走了過來,急忙迎上前去。
“屬下講過大少爺。”這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唐獨秀當然不是在這一輩中年紀最長,隻是唐門已經確定他為下一任的掌門,連他的那些叔伯也隻能靠邊站。
掌權的少爺,自然是大少爺,和排行無關。
胖子點了點頭,然後等著麵前的唐門探子說話。
探子當然不會閑著無聊拉著唐獨秀的馬車亂跑,所以唐獨秀很想知道,是什麽樣的消息,需要探子這樣做。
“前幾日堡內不太平,有人潛入企圖對兩位小公子不利,還好老爺子早有防備。屬下前來是傳老爺子的意思,大少爺是不是要回去一趟?”探子明確的表達了來意。
花公子一驚,江湖人行事,按規矩禍不及家人,想不到這麽快天道就沉不住氣要對唐獨秀的兒子動手。
那兩個小鬼也是花公子的幹兒子,幹兒子遇險,當幹爹的當然很生氣。
不過,那親爹好像有點無動於衷。
“抓到了?”唐獨秀問。
“死了兩個,抓住了一個。”探子回話,“但是他並不知道幕後的主使,這三人本是江湖上收錢買命的殺手,手底下功夫不錯,所以敢接對付我唐門的生意。”
“剩下的一個怎麽樣了?既然問不出什麽,是不是就幹脆給殺了?”問話的是花公子。
探子似乎有些自得的一笑,“老爺子沒有下令殺人,不過,這人被飛秀少爺帶走了。”
花公子有種打寒戰的衝動。
落在唐天秀手裏,那個可憐的殺手一定會後悔生出來。
生不如死這幾個字,向來都能夠在唐飛秀手裏得到很好的詮釋。
雖然那殺手最後難逃一死,不過他死的時候,恐怕沒有誰能認出這曾經是個人。
所以在說出那個殺手被唐飛秀帶走的時候,探子才會有那種笑意。
唐獨秀默不作聲,探子也識趣的閉口不言。
“既然老爺子吩咐了,那我們要不要現在就回去看看?”忍不住的是花公子,他可不想在這大眼瞪小眼。
唐獨秀一側臉,“老爺子吩咐什麽了,我怎麽不知道。”
那探子接道:“老爺子隻讓屬下來通知大少爺這個消息,問一下大少爺要不要回去看一眼小公子。如果說吩咐,老爺子倒也說了一句。”
探子抬頭看著唐獨秀的臉,“老爺子說,想做什麽盡管去做。”
“就這麽一句?”花公子有些意外。
探子點頭。
想做什麽盡管去做,這等於是給唐獨秀吃一顆定心丸,意思是家裏的事情不用擔心。
老爺子做出了保證,唐獨秀看上去真的不怎麽擔心,但是花公子擔心。
“這次隻是幾個殺手,如果是天道中人親去,恐怕後果會很嚴重。”花公子麵色凝重,“就比如京城遇到的那個人,他若出手,恐怕-——”
花公子沒有說完,不過意思已經很明白,如果出手的是京城遇到的那個大漢,很可能就會得手了。
唐獨秀一笑,“要不要打賭?如果他在唐家堡出手,我保證他這輩子都沒有機會用那把殺豬刀了。”
花公子也不意外,“看來唐家堡的防範相當厲害,怪不得你這麽輕鬆。”
“你會擔心南宮秀在南宮世家出事麽?”唐獨秀問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南宮家的手段也許不再唐家堡之下。
花公子笑笑,沒有說話。
他不相信有人可以潛入南宮世家傷害到南宮秀,就像唐獨秀不認為有人可以偷入唐家堡殺了自己的兒子。
唐門和南宮家這經營了數百年的世家,當然不是輕易就可以攻破的。
或許有人可以輕鬆的在皇宮來去自如,但是,卻沒有聽說過有人強闖、暗入這兩大家族的老巢之後還能活著離開。
當年侯斷可以再皇宮大搖大擺,連龍椅都有機會坐得,但如果他去的是唐家堡或者是南宮世家,恐怕就是另一種情況。
“你回去告訴老爺子,天亮了。”唐獨秀淡淡的說了一句。
探子再次行禮,轉身離去了。
天亮了,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三個字,花公子知道這是暗語,但是卻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他也不問,如果是他需要知道的事情,胖子自然會說。
“現在去哪裏?”花公子覺得隻要和這死胖子在一起,自己就會淪為跟班護衛的角色,這好像已經成為了一個慣例。
唐獨秀抱著騾子的大臉,輕輕的摩挲,那拉車的家夥一臉媚相,顯得很是受用。
不管人還是畜生,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誰,無疑都是極為重要的事情。
“當然是回京,你別忘了禿子還賴在床上等著我們去拉他起來。”唐獨秀笑眯眯的和騾子眉來眼去。
“而且,你莫忘了皇城中可是還有一股天道的。”
花公子背負著手,“你是說那見了兩次的老太監?想不到天道那些自傲的人物,居然也有肯切了自己的狠人。”
他口中的老太監自然就是阿保。
在和侯斷爭鬥的時候,這老家夥曾經找上門來,遊說他們為皇上辦事。
當時那閹人給他們的感覺實在是高深莫測,武功高強。
不過今時今日就另當別論了,幾人已非吳下阿蒙,即便動起手來,也不見得處在下風。
“他們的心思誰又能知道,口上說甘願為皇上驅使,不過,你知道的,我通常不太相信活人說的話。”唐獨秀拍了拍騾子的脖頸,準備上車了。
花公子跟在他的後麵,“你是說,他們或許也會成為我們的敵人?”
“不管怎麽樣,也要探探口風才好,我那大舅哥雖然不討人喜歡,不過這江山在他手裏倒也穩妥,我們這些草莽中人,在江湖上興風作浪倒也沒什麽,但若是皇權不問,山河動蕩,對我們也是沒有好處的。”唐獨秀笨拙的爬上馬車。
看他此時的樣子,絕對就是一個腦滿腸肥的紈絝子弟,恐怕誰也想象不出這個胖子竟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花公子抬腿也要上車,“如果願意的話,你去拍大舅哥的馬屁,混個官兒做做,過駙馬爺的快活日子豈不更好。”
唐獨秀一伸手,攔住了花公子的身子。
“你要幹什麽?”
花公子一瞪眼,“廢話,難道又要我來駕車不成。”
唐獨秀吃驚的睜大眼睛,“難道你覺得我應該專門找個車夫不成?以小花的快手功夫,趕車不正好是物盡其用?”
最後花公子終於懶得和這胖子糾纏,憤然的繼續擔起拉車的重任。
唐獨秀在車廂中得意的笑著,很快裏麵就有酒香傳來。
為什麽不幹脆喝死這個胖子算了,花公子抑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