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一槍之後，再一槍
花公子和鐵蛋並不是故意潛伏在附近。
唐獨秀離開不久，鐵蛋就覺得呆不住了，勉強忍了幾天，終於按捺不住，帶著燕五就要前往京城。
他的傷還沒好，南宮家的人自然不讓他離開，但就算南宮老爺子吹胡子瞪眼，鐵蛋還是鐵了心要走，更讓南宮老爺子生氣的是，那半死不活的南宮飛鳳也來了精神，堅定的支持鐵蛋的決定，前提是，他也要跟著去。
南宮老頭真的要氣死了，若不是這個兩個死小子還有傷在身，說不定他就大棒伺候了。
最後花公子出來圓場，結果是，既然鐵蛋要走，那麽花公子會一路陪著他一起去京城，燕五自然也是要跟著的。
但是南宮飛鳳卻不可以去，這是南宮老爺子的決定，任何人都不得違背。
因為南宮飛鳳雖然武藝精進，但是剛剛達到新的層次，趁這個機會，南宮老爺子想親自指導，讓這小子得到得更多，當然不會讓他短期內離開南宮山莊。
鐵蛋得意的一轉馬頭，瀟灑的一路煙塵遠去，在他身旁，是同樣縱馬疾馳的花公子和燕五。
鐵蛋這動作是故意做給南宮飛鳳看的，看著鐵蛋如出籠的鳥一樣揚長而去，南宮飛鳳隻覺得一口悶氣堵在胸口，許久不能消散。
如果南宮飛鳳知道在馬背上的鐵蛋此時也咬牙皺眉，興許會好多一點。
鐵蛋的傷還沒有痊愈，卻執意要騎馬，據他說是這樣速度會比較快，說不定能追上坐著馬車的唐獨秀。
其實，他是覺得這樣比較威風，尤其是在不能外出的南宮飛鳳麵前耍威風，那簡直是太威風了。
威風凜凜的鐵蛋縱馬疾馳十幾裏，若不是花公子勸阻，這禿子說不定還會忍著傷口的疼痛繼續前行。
對於這種小孩子鬥氣式的行為，花公子表現得相當無奈，更讓他無奈的是，燕五似乎很欣賞這一點。
這兩個人，還真他媽的登對，花公子暗歎。
就這樣，三人來到京城，花公子常年江湖漂泊，到南宮家後交遊更加廣闊，很快就打聽到唐獨秀一行人落腳的地方，說起來，他們雖然晚出發幾天，但是卻沒有晚到多少。
這樣歸功於唐獨秀不願意吃苦遭罪的秉性。
找到唐獨秀他們住的客棧很容易，困難的是，那個地方此刻似乎不適合進去，所以他們悄悄的潛行，把裏麵發生的一切都看在了眼裏。
但是，現在即使唐獨秀不點破，他們也得站出來了，不然的話，胖子恐怕就撐不下去了。
鐵蛋深深的吸氣，他的傷並沒有完全恢複，但是既然唐獨秀說話，自己的雲龍槍是可以和那壯漢旗鼓相當的，那麽，出手就是了。
花公子站在鐵蛋旁邊，他雖然不滿意唐獨秀的說法，那意思很像是讓鐵蛋一個人去挑戰那可怕的對手，照花公子想來，這時候一擁而上是最為適合的。
不過既然唐獨秀那樣說，那麽就應該有他的道理，花公子決定看看胖子的主意怎麽樣。
鐵蛋握緊雲龍槍，老樣子，單手持槍，槍尖向前點地。
他聽說過先天罡氣這種功夫，據說是要更勝於少林寺的神功金剛不壞體。
隻是練成金剛不壞的大師倒是有過幾個，而先天罡氣這門功夫，現今已經變成了一個傳說。
今天能有幸領教，也算是一件幸事。
當然，也可能變成一場喪事。
鐵蛋的氣勢已經凝結到極點，毫不猶豫，槍如毒龍般刺出。
這次的攻擊，他沒有收手，沒有隱藏實力，在和南宮飛鳳切磋的時候，在最後，他就是用這樣的力量，把天宮家的驕子差點打死。
那壯漢眉毛一抖，本來漫不經心的樣子一下凝重起來，看著刺過來的槍，揮刀就砍。
這個聲音說不上清脆，但也不是厚重，眾人不知道眼中看到的火花是不是幻覺，隻是看見相擊之後，鐵蛋的雲龍槍向上斜飛，差點就脫手而出。
終究隻是差點，鐵蛋還是能夠把槍握在手裏。
那壯漢的刀斬下，擊飛鐵蛋的槍，然後一動不動的停在那裏，給人一種感覺，即使是天雷擊下，也不能讓這把刀動搖分毫。
笑容浮現在壯漢的臉上，“小子不錯，若是在給你個十幾二十年，說不定還真的能和我一搏。”
唐獨秀也笑，“現在也差不了哪去，至少你不敢用先天罡氣來硬抗我這兄弟的槍，氣勢上，你就輸了。”
壯漢啞然失笑，“肉爛嘴不爛，現在好像被擊退的是他。雖然我的罡氣扛不住他的槍，但是莫忘了，我還有刀。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讓你看看什麽是至剛的攻擊。”
這兩人在那有說有笑的打著嘴仗，鐵蛋卻笑不出來。
剛才的對撞，已經讓他的傷口裂開，他感覺，繃帶下麵，已經有血滲出。
花公子皺著眉頭，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麵對這壯漢，花公子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無力，任自己雙手飛花，似乎也不能對這大漢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威脅。
他是個冷靜的人，既然沒有勝算，而且現在還沒到最壞的時候，那麽，那就還可以繼續等下去。
鐵蛋平緩了一下氣息，“再來？”
那壯漢不置可否的揚頭，單手持刀前舉，刀身紋絲不動。
傷口已經有了撕裂的跡象，能否再承受一次發出全力的攻擊？
鐵蛋沒有把握。
但是他願意試一下，至少，他還有舉起槍的力氣。
第二槍遠不像第一次出手那樣迅疾，也不是直線攻擊，不但緩慢，而且看上去像是劃了一個若隱若無的圈。
唐獨秀睜大了眼睛，花公子也一呆。
這實在不像是雲龍槍法的風格，剛烈至極的槍法，現在居然變得不但遲緩，而且沒有了一絲原本的風雷般的氣勢。
就像是一條凶猛的毒龍，忽然變成了一條軟耷耷的小蛇。
那壯漢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不過手上卻沒停，他挺刀前擊，動作有些笨拙可笑，但一刀卻正砍在鐵蛋的槍尖。
這次雲龍槍還是沒有脫手，不過鐵蛋卻全身巨震，一口鮮血忍不住的噴了出來。
花公子變了臉色，急步上去扶住了鐵蛋，而唐獨秀也衣衫一鼓，隻要壯漢追擊，他會不顧一切的衝上去阻攔。
但是壯漢沒有進一步行動，倒是鐵蛋，揮手阻攔住花公子欲要攙扶的動作。
“我錯了。”鐵蛋的嘴角還在流血，但他的樣子卻很輕鬆。
壯漢點頭，“你錯了。”
“既然你已經有了方向，就不該疑惑迷茫，你這一槍雖然玄妙，但是卻離你的槍道太遠，因為你懷疑自己過去所走的路，所以你才會嚐試變化，但是，你現在知道，那樣想是錯的。”壯漢一臉肅穆，很像是教導學生的老師。
鐵蛋點頭，“一往無前的意思就是，哪怕麵對的是萬丈高山，需要做的也是迎頭衝過去，而不是想辦法取巧繞開。”
壯漢滿意的點頭，“再來？”
“再來。”鐵蛋咬緊了牙。
花公子的手心已經有汗，他想阻止鐵蛋這種飛蛾撲火的行為。
雖然看上去，壯漢在交手間讓鐵蛋明悟了些什麽，但是這種明悟付出的代價似乎有點大，花公子可不想在這世上少了一個朋友。
唐獨秀用眼神阻止了花公子的動作，胖子的眼睛清澈明亮，看上去不擔心，也不憂慮。
有時候，花公子也會想，這死胖子到底是什麽樣的心腸，有時候，臨危不亂和冷血看起來實在是區別不大。
鐵蛋站穩腳步，準備再次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