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皇帝的野心和可惡者的堅持
唐獨秀和皇上的關係一向不怎麽親密，成婚多年，也不曾帶溫柔回來看看，但是有一點胖子很清楚，溫柔至今仍舊和天下會有著聯係，並且有著相當的權力。
對於這一點，溫柔沒有對她解釋，但也沒有瞞著他做什麽行動，兩個人心照不宣。
而且對唐獨秀來講，溫柔有指揮天下會的權力也不是什麽壞事，多知道一些情報總是好的，而溫柔在嫁人之後還份屬天下會，也算是給皇上一個交待。
我雖然遠嫁，但畢竟是皇族的人，畢竟是天下會的一份子，就是說，對皇上的支持沒有改變。
這一點很重要，如果連溫柔也像唐獨秀一樣對皇上的權威不屑一顧，那麽，唐門也許就會很危險。
皇上可不是什麽心慈手軟的人。
這夜，油燈下，兩個男人麵對麵的坐著，他們談話的氣氛並不怎麽好，而且身份也有天壤之別。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一個是刀頭舔血的江湖浪子。
不過現在這個浪子顯然擔負起了一些責任，對家族的責任。這一點和皇上很像，隻不過皇上的責任看起來更大一些。
野心也更大一些。
“對於天道，我了解的應該要比你知道的多許多，如果你有興趣，不妨說給你聽。”皇上終於可以把茶喝到嘴裏，時間長了，溫度自然會降低。
“如果你想告訴我，不妨說來聽聽。”唐獨秀這樣應道。
這胖子似乎缺少最起碼的敬畏。
皇上的臉色不變，但是溫柔看得出，自己的兄長不高興了。
“在很久以前，天道的確可以說是無所不能，但是幾百年前，這個情況有了改變。”皇上放下茶杯，溫柔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幫他斟滿。
“這世上哪裏有鐵板一塊的組織，隻要有人，就會有變數，天道也不例外。”
“所以？”唐獨秀問，“他們分崩離析了？”
皇上定定的看著他，“分成了三個派係，其中一股認為隻有借助朝廷的力量才可以一展自己的抱負，而另一股卻願意流落民間，以自己的力量挽救芸芸眾生。”
“挽救，他們用的是這個詞。”皇上輕笑，“莫非萬民都被至於水深火熱之中不成。”
唐獨秀不回答，隻是聽著。
“而一直支持遊戲人間宗旨的家夥自然就成為了第三股勢力，對於他們來講，整個天下隻是個任意妄為的棋盤，人人都可以是棋子，隻有他們高高在上。”皇上的表情冷了下來。
“可是據我所知，天道也曾經做過一些很正經的事情，比如說，推翻一個腐敗的王朝。”說這話的時候，唐獨秀看著皇上的表情。
對於一個皇帝來講，推翻這種詞應該是很敏感的。
皇上不以為意，“他們推翻和創造的王朝的確不少，但是在骨子裏，這些事情和正義沒什麽關係。”
隻是因為自己願意，僅此而已，唐獨秀明白。
能玩這種遊戲的人，算不算是瘋子？
而且為了這種以天下為棋盤對弈的遊戲，也有不少的天道中人丟掉了性命。這其中包括萬人難敵的武將，也包括有經天緯地之才的文人。
當然，極少有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既然如此了解，陛下不會沒有做出什麽行動吧。”唐獨秀似笑非笑。
“我這次找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皇上終於選擇看門見山。
“請陛下盡管吩咐。”雖然嘴上這麽說，唐獨秀的樣子無論怎麽看，也不像是乖乖聽話的奴才。
“我知道你們要對付天道，所以，我希望你們就此罷手。一來，那樣做無異於飛蛾撲火，二來，他們對朕還有用處。”皇上說的看起來是實話。
但是唐獨秀不喜歡聽。
“我們是飛蛾也好，是蒼蠅也罷，陛下其實是不怎麽關心的。”唐獨秀的肥手摸著桌麵，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賣相很好。
“不過想收服天道，似乎不那麽容易。”唐獨秀看著自己的手掌，“我想，陛下已經試過了，結果一定不讓人滿意。”
“你隻需要按我說的做，至於天道能否為我所用，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皇上的語氣不善起來。
皇帝生氣了，呼延德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下一步怎麽辦，他有點替胖子擔心。隨即想起如果有事，自己也拖不了，立刻愁眉苦臉起來。
唐獨秀不說話，他仔細盯著手在看，好像上麵有花兒一樣。
“既然你覺得我們和天道為敵是飛蛾撲火，那就任我們自取滅亡又如何？反正耽誤不了陛下掌控天道的大計。”停了好一會，唐獨秀終於說話了。
“你莫要忘了，站在你身邊的，是朕的妹妹。”皇上一字一頓的說道。
兄妹情深？唐獨秀才不信這一套，如果真的那麽心疼溫柔，為何要把她送入江湖受苦，還不是為了自己的江山。讓溫柔冒險的時候，可曾顧念兄妹之情？
“就像我剛才說的，天道必不會對陛下俯首聽命。還有，我們不但要對付他們，還要把他們連根拔起斬草除根，不管他們分裂也好，團結也罷，我們就是要這樣做。”唐獨秀抬起頭來，目光堅定。
還不等皇上說話，胖子搶先開口：“原因隻有一個，因為我們喜歡這樣做。不知陛下這麽多年，有多少次喜歡做就去做的時候。”
皇上不語。
按理說，既然是天子，當然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天下的一切都是朕的，朕想做什麽不可以？
但事實是，有很多事情，皇上必須要瞻前想後，隨心所欲的，那是昏君。
“如果，朕命令你呢。”同樣沉默了一會，皇上說道。
唐獨秀慢慢的站起身來，“如果，我不肯聽從呢。”
氣氛一下凝重起來，這兩個人彼此對視，沒有人肯退讓。
呼延德忽然想起一句戲詞：來人呐，把這些人拖出去給朕砍了。
但是皇上沒有說那句話，他隻是看著唐獨秀，看著這個可惡的胖子。
“天下若是亂掉，對你們又有什麽好處。”皇上終於緩和下來，這讓呼延德鬆了口氣，也讓溫柔鬆了口氣。
唐獨秀笑了，“陛下如此英明，怎會讓那種事情發生。況且如果真的到了需要的時候，我也不會置之不理，就像陛下所說，我的女人，畢竟是你的妹妹。”
這聽起來像是一個保證，不過，誰知道這保證是否會兌現。
突然，唐獨秀麵色一沉，他感覺到窗外和屋頂埋伏的高手迅速離開，讓他們離開的當然不是皇帝的命令，而是一股危險的氣息。
唐獨秀感覺到了這股氣息，但是他更願意以靜製動，而那些負責保護皇上的高手自然會選擇先發製人，如果有人威脅到皇帝的安全，即便隻是可能，也要除去。
殺錯了也不要緊，一切以皇上的安危為重。
呼延德也感覺到了，他四處打量了一下，除了門口還有兩個人的氣息，屋外的其他人似乎都趕去做某些事情了，他們動作很快，也很急。
皇上不是白癡，就算沒有那麽靈敏的感官，從別人的動作表情也可以看得出來出事了，不過這恰好是他表現臨危不亂的時候，而且，他並不擔心。
“放心，這裏是京城。”皇上慢悠悠的說。
這裏是京城，老子是天子，所以在這裏，絕對是安全的。
但是皇上好像忘了，當年侯斷夜闖皇宮的時候，可是相當的輕易來去自如，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唐獨秀沒有理會皇上的話，因為他聞到一些不詳的氣味。
他相信自己不會判斷失誤，那是血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