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驚退
唐一此時覺得就像是被一塊磨盤砸中，五髒六腑翻騰不已，連吐了幾口血，仍然頭昏腦脹，幾乎連握劍的力量都要失去，但他還在勉強支撐著讓自己不會倒下，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倒地不起，就算商嬌嬌懾於侯斷在場不會痛下殺手，另外的兩個娘們說不定也會找到下黑手的機會。
所以唐一勉強支撐著，艱難的站直身體，這樣在外人看來他雖然受了很重的內傷，但還不是失去抵抗的能力，這招空城計倒也可以讓別人斟酌後再決定是否來個趁他病要他命。
“侯斷。”商嬌嬌的刀放下，站定看著眼前的人，沒有錯，就是那個曾經在江湖翻雲覆雨的富貴侯。
“認得我的人很多，但是像你這樣在我麵前還藏頭露尾的倒是少見，怎麽，你不會是想把我也殺了吧。”侯斷看上去像個飽讀詩書的文人，至少他目前的樣子相當儒雅，幸好決定武力的高低不是靠樣子，不然巷口殺豬的牛二才應該是一代絕頂高手。
“剛才你說我在欺負後輩，不過如果論輩分的話，你好像也是我的後輩。”商嬌嬌的語氣不喜不怒，她和侯斷兩個人好像在聊天，彼此心平氣和。
“老妖婆，你倒想當我的前輩來著。”侯斷嗤笑一聲，“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和你廢話，如果要逃命，最好趁現在。”
這樣說話就顯得很不友好了，不過說話的人是侯斷，看起來，以他的身份和實力，完全有理由隨隨便便的就讓人滾蛋。
若是有血性的人，如果有人這樣對他說話，恐怕早就按捺不住，所謂士可殺不可辱，此時就該眼睛一瞪，叫聲臭不要臉的你以為你是誰，然後*家夥就上。
不過通常有這樣血性的人都活不太久，在很多時候，忍讓、忍耐都是很有必要的，爭氣很容易，但是送死同樣很容易。
麵對唐一的時候，商嬌嬌可謂胸有成竹，即使不耍什麽計謀，她也有把握送那小子上西天。
可是侯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至少，商嬌嬌看不透他。
看不透的敵人就是最危險的敵人，一旦動手的話，自己未必是侯斷的對手，即使勝負五五開，但看唐一的樣子，雖然傷重，不過好像還可以與人交手，這樣的話，燕三和燕八的武功實在不足以對付唐一。
那麽，在唐一解決了她們倆之後，自己要麵對的可就是侯斷和唐一的夾擊了，即便唐一講些江湖道義不肯合力相攻，又或者力有未逮，但是即便唐一不會出手，在對決中旁邊站著一個敵人也不是什麽好事，那種無形中帶來的壓力本身就是一種攻擊。
所以聰明的商嬌嬌選擇退避，這顯然是一個安全明智的決定。
但既然是江湖人，做事免不得要有些江湖氣，即使像商嬌嬌這種退隱多年的老江湖也不例外，她想在走之前說一些場麵話，類似於大家常說的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之類，日後定當找回場子之類的套話。
所謂隱匿湖海，修身養性也不過如此，有些江湖習氣還真不是那麽容易改掉的。
“我會記得你，你最好也記住我，因為我們還會有見麵的那一天，希望侯爺身體康健，待到那時，我們之間再做一個了斷。”商嬌嬌如是說道、這些話也沒有什麽新意，換湯不換藥，還是想給自己找回幾分麵子。
但很多時候，麵子不是想掙就掙的回來的，有時候，想找回場子往往就會丟掉麵子也說不定。
比如侯斷這次就不打算給對方留什麽麵子。
麵對商嬌嬌的廢話，侯斷伸出了手。
他的右掌前推，看似漫不經心，就像普通人要推開一扇門那樣隨意。
這隨意的一推，沒有驚人的掌風，也沒有淩厲的氣勢，但是商嬌嬌卻有一種窒息之感，侯斷的這隻手像是無限的在變大，隻要把自己抓入掌中，捏成肉餅。
商嬌嬌猛然後退，手中短刀不自覺的橫在胸前，做出防守的姿勢，但是此時再看侯斷，已經恢複了背負雙手的樣子，一臉嘲笑的看著她。
“如果你很希望我說出滾這個字的話，那你就沒有滾走的機會了。”侯斷溫和的說著，但在場的人都感覺這家夥會說得出做得到，有著笑臉，不一定是在開玩笑。
商嬌嬌沒有去驗證侯斷是否會說出滾字，更不會等到他殺心漸起，她帶著燕三和燕八頭也不回的離開，那種速度看起來不比滾慢。
待她們離開之後，侯斷把頭轉向唐一，後者氣息已經慢慢平定，看起來雖然相當虛弱，但是握緊劍的動作告訴別人他隨時準備應付戰鬥。
“你不要這樣的看著我，我們不是敵人，至少，現在不是。”侯斷聳了聳肩，這一普通的動作，在唐一看來，不該是侯斷這種高人所做得出來的。
就像普通百姓總以為高高在上的天子每日裏山珍海味吃著，靈丹妙藥補著，所以百病不侵，身體應該倍兒棒才是，其實皇帝老子頭疼腦熱的時候多著呢，而且老百姓做的那些打嗝放屁拉肚子的事他一樣也少不了。
幾年前的一麵之緣，給唐一留下的印象並不是很好，畢竟麵對一個讓自己覺得脆弱無力的對手不是什麽好的回憶，說不上是怨恨，也不是恐懼，唐一無法形容自己對侯斷的感覺，就像現在，他不知道該對侯斷說些什麽。
“好吧。”兩個大男人相顧無言似乎不是什麽有趣的事情，所以侯斷再次打破沉默，“那個小胖子，叫唐獨秀的，應該是你的兄弟吧。我和他之間有著一個小小的約定，所以我也不是你的敵人，而且，我好像從來都不是你們的敵人吧。”
不是敵人？幾年前差點死掉應該算在誰的頭上？唐翎秀的身亡又該找誰算賬呢，。
或許是察覺到唐一在想什麽，又或者是自己想起了幾年前的事情，侯斷忽然有些無奈。
“兒子死了，當老子的總要做些什麽吧，就算什麽也不做，也要說些什麽才好。況且當時我們並不相識，為了一個假兒子，我手下的人做出一些事情也是可以諒解的對吧。”
侯斷忽然停住話頭，“我為什麽要對你這不說話的傻小子解釋。”他有些不滿意，“你要是死不了的話，現在就離開這裏怎麽樣？”
唐一說話了。
“你不該放她走的，雖然我最不了解這個人，但是她給人的感覺很不好。”
“感覺？哦，看來你還不知道，你的兄弟還沒有告訴你麽，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商嬌嬌是天道的人，恩，不會錯的。”侯斷強調了一次。
天道是什麽東西，圓的扁的唐一還真不知道，所以他用好奇的表情代替自己進行詢問。
“在滿足你的好奇心之前。”侯斷呼出一口氣，“我們還是找個地方靜養療傷的好。”
唐一愣住，“你也受了傷？”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會讓她輕易的離開。”侯斷斜著眼睛，“不過是那個老妖婆運氣好罷了，若不是有傷在身，我還用得著用話來嚇她麽。”
唐一一擺頭，心想，我可看不出你有什麽傷。
這次又被侯斷猜中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要是被看出來我在虛張聲勢，今天躺在這裏的恐怕就是咱們兩個了。”侯斷說道。
“要是連你這個小鬼都瞞不過，我還在江湖上混個什麽勁呢。”他又補充了一句。
唐一氣結，怎麽自己總能遇上一些沒正形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