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玉碎
唐一安靜的坐在那裏，至少從外表看，他平靜的很。
如果有人能夠看到他的內心，那麽就會發現，一隻毒龍在憤怒的咆哮。
唐一不是一個慈悲的人，這點和唐獨秀倒是很像，倒不是說他嗜殺成性，隻是很多時候，他懶得用別的方法，拔出自己的劍解決問題，才是最快捷省力的方式。
白發老者首當其衝，他的三個兄弟緊隨其後，其他人雖然躍躍欲試，一副並肩子上的樣子，其實觀望的成分卻很大，畢竟眼前這個看上去在擺譜的家夥好像不是很好惹，有人探探路總是好的。
由於為了方便藏在袖中，所以白發老者的鞭子並不是很長，當你的武器不夠長的時候，自然就要縮短和敵人的距離，所以他不得不欺身上前。
眼見他的鞭子就要卷到唐一的手，唐一還是沒動。這讓白發老者心中一鬆，不由得暗喜：原來這家夥也不過是花架子。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當他的鞭子可以夠到唐一手的時候，固然，這是他武器適合發揮的最佳距離，但是對唐一來說，這距離也是他想要的。
所有人隻覺得眼前一花，當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的時候，白發老者的動作已經挺短，他的鞭子如同被擊中七寸的蛇一樣立刻萎靡，整個人定定的站在唐一麵前，而唐一還是坐在那裏，隻不過橫在腿上的劍已經出鞘，劍尖輕輕的點在地上。
除了白癡，誰都知道在剛才那一瞬間發生了某些事情，雖然看不清，但是總可以猜得到。況且，白發老者的樣子已經給了大家答案：在他的前額上，赫然多了一個血洞。
白發老者失去意識的身體頹然倒下，雙目圓睜，似乎在費解發生了什麽事。他的兄弟們不約而同的停下了動作，眼睜睜的看著他的屍體，一時間不知所措。
一劍奪命，卻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出劍，若不是唐一的劍沒有歸鞘，也許有人會懷疑白發老者不是被他幹掉的，因為自始至終，他好像都沒有動。
這一劍，顯然要比大喊住手要有用的多，現在大家都自覺的乖乖站住，甚至有人拉遠了和唐一的距離，唯獨白發老者的三個兄弟似乎麵臨騎虎難下的局麵。
若是繼續動手吧，眼前就有一個鮮活的例子告訴他們會是什麽下場，若是退走吧，周圍這麽多人看著呢，豈不顏麵無存？
要臉還是要命，這實在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不過最後理智戰勝了憤怒，他們默默的抬起白發老者，頭也不回的走了，連句江湖人慣例該說的場麵話都沒有留下。也許他們現在開始後悔，四個人加起來二百多歲了，子孫滿堂，正是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何必來趟這渾水，看來歲月可以消磨一個人的鬥誌，蒼老一個人的容顏，冷卻一個人的熱血，但是野心，野心這種東西和年齡閱曆都沒有關係，很容易就會被點燃，直到把整個人燃燒殆盡。
唐一沒有說話沒有動，任由幾個人離去，殺一個人對他來說，實在算不得什麽。最近一段時間裏，他發覺自己的心境會突然變化，好像總有一些東西要發泄，不知道這是不是走火入魔的前兆，或者說，自己壓製住的戾氣已經失控？
修煉魔劍，本來就是一條沒人能預料結局的路，甚至魔劍這個說法，也是唐一自己說的，畢竟，天生戾氣的人不是很多，而想利用這戾氣練功的人，更是沒有先例。
唐一隻能自己探索這未知的道路，至於能走多遠，恐怕隻有天知道。
夏侯連兩腿戰戰，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江湖上混，夏侯連當然不是第一次看見殺人，而且他的武功雖然不怎麽樣，打打殺殺的事倒也做過幾次。隻不過，這次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以往見到的廝殺，入目的無非是發紅的眼睛，或者大聲的咆哮，厲害一點的，也不過是發出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殺氣，而唐一顯然不屬於以上幾類。
他雖然麵無表情，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但當他出手殺了白發老者的時候，夏侯連的心髒差點停跳。
那一瞬間唐一發出的氣勢絕不像是一個人能發出來的，夏侯連覺得自己是站在一隻魔獸麵前，那殺戮的氣息讓他連呼吸都要停頓，那不僅僅是殺氣，而是想要毀滅一切生靈的怨念，夏侯連不明白，一個人，為什麽會發出惡鬼般的氣息。
雖然隻是一瞬間，出劍之後，唐一依然是冷冰冰的樣子，也沒有散發什麽*人的氣勢，但是夏侯連已經明白，眼前的這個家夥，如果不毀滅別人，就會毀滅自己，他的力量不應該是人間應該有的。
自己怎麽會冒出這麽玄的念頭？夏侯連沒有力氣自嘲，他坐在地上，直勾勾的看著唐逸蒼白的臉，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平緩下來。
“照你所說，這是個神奇的東西？”唐一問嚇得半死的夏侯連。
夏侯連咽了口唾沫，用力的點著頭，不要惹怒這個煞星，絕對不要。其他人一樣明智的選擇了和夏侯連一樣的做法，悄悄的收起兵刃，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唐一沉默，他不說話，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出，想走又不敢，當然，也是因為不太舍得放過這得到天書的機會，於是所有人都僵在那，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唐一的手上，那塊玉牌，正在他的手上上下翻動。
忽然，唐一把手中的玉牌向上一拋，所有人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接著，他們似乎看到有光閃過，隨著一聲脆響，玉牌，已經裂成了十幾塊掉在地上。
大家都像做夢一樣，他們或許想象過如果誰得到了天書會如何做，但是毀掉天書，是他們萬萬想不到的，他們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或者，這是眼前這個冷酷家夥使的障眼法？
打碎天書很容易，畢竟不管它承載了什麽樣的傳說，本質也不過是玉而已，但是，把玉牌拋起，用劍中蘊含的內力將其擊碎，又能讓其不會碎片橫飛，乖乖的落在一處，就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了。
看來，唐一這幾年的磨練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