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迷霧
關同看著智者隨意扔在一旁的所謂天書，忍不住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智者慢悠悠的聲音響起，“這許多年來，你一直想要達到你心中的巔峰，當年我就對你說過，窮極一生，你也隻是徒勞而已。”
“有希望總是好的，人總有有個目標才活得下去。”關同喃喃道。
智者搖搖頭，“人人各有禍福，天賦秉性都不相同，即便你如何強求，關同始終都是關同，成不了赤無焱，更不要說超脫出這個俗世。”
關同落寞的不再說話，一直以來，他想做的就是體會當年赤無焱那種突破自己的感覺，並不是為了無敵天下，也不是想和傳說中的赤無焱一樣破碎虛空而去。關同隻是想知道，到了那種境界，會是怎樣的感覺，什麽樣的心情，尤其近年來富貴侯的故事更是深深刺激了關同。
本來，即使侯斷武功如何高強，但關同並不把他放在眼裏，雖然自問不是其對手，但沒來由的，關同就是對侯斷不屑一顧。直到富貴山莊煙消雲散，江湖相傳侯斷已經達到和當年赤無焱一樣的程度，輕易擊敗包括丐幫翁韌、唐門兄弟在內的一眾高手，入皇宮奪龍椅，如入無人之境，而後飄然而去，從此不知所終。
這消息讓關同更為失落，自己費盡心思，始終無法勘破玄關，而如今又有人登峰造極而成為新的傳奇，這樣關同有說不出的感覺，羨慕？嫉妒？也許都不是，隻是對自己的一種不甘心罷了。
於是，當他得知天書重現江湖的消息後，立刻知道，這也許是自己最後的機會，畢竟人壽有限，他現在已經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在衰老，所以，天書的秘密，和它所承載的傳說，是關同最後的希望。
但是現在，這個希望似乎已經被智者的幾句話摔得四分五裂。
關同突然有些茫然，難道真的像智者所說，自己一生追求不過虛妄，早該停留下來安享剩餘的人生麽？
眾人皆是沉默。
鐵蛋決定站出來打破這讓人不舒服的安靜。
“那麽，究竟是什麽人，會把這種害人的東西散播開來，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呢？”鐵蛋的問題也是呼延德想問的。
智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他，“你可知道，這世上草木衰榮，生老病死，弱肉強食，都是什麽在主宰？”
鐵蛋沒有回答冥冥中自有主宰這種欠揍的話，他認真想了一下，“世上本來就是這樣的，萬物都有規律，都有命運，如果說是什麽在主宰……”鐵蛋摸了下鼻子苦笑，“也許是老天在主宰吧。”
“那麽，老天為什麽可以主宰萬物的命運軌跡呢？”智者繼續問道。
“因為他高高在上無所不能。”呼延德笑嘻嘻的替鐵蛋回答，“所謂天王老子最大，當然是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了。”
“如果，有人認為自己的力量也足夠強大，也要主宰世上的人，那又如何？”智者還是追問。
鐵蛋和呼延德都愣住，主宰世上的人，智者說的莫非是皇帝？
在侯斷那件事的時候，鐵蛋已經領教了天下會的厲害，堂堂的皇帝，竟然如此在乎江湖草莽，甚至直接參與其中，眾人都懷疑，江湖上很多懸案爭端都是天下會受皇帝指使，暗中推波助瀾，而皇帝既然是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當然是可以主宰所有人的命運。
智者似乎猜出了他們的心思，搖頭道，“我說的，可不是皇帝。”
這下鐵蛋真的錯愕了，如果不是皇帝，還有誰有那種心思，有那個本事。
“如果我告訴你，即使皇城的九五之尊，也在這些人的算計之內，你又覺得怎樣？”智者看起來是要語不驚人死不休了。
呼延德忍不住插嘴：“怎麽可能會有那種人存在，如果真的那麽強大，奪了天下豈不更好，何必在背地裏偷偷摸摸。”
“坐江山有什麽好？”智者反問。
呼延德立刻無語了，當皇帝固然好，至少大把的美女、整日的山珍海味，看誰不順眼就砍掉腦袋來玩。可是仔細一想，皇帝也有頗多不如意的地方，想要江山坐穩，也是要勞神費力的。
“那這些人又不要江山，又想*縱別人的命運，目的是什麽呢。”鐵蛋的語氣有點調侃，他越來越覺得智者在故弄玄虛，好吧，高人大抵都要這樣的。
“你相不相信，就是有人喜歡在背地裏*縱改變別人的命運，喜歡決定天下的走向，卻不願意自己的組織被世人所知曉，寧可做黑暗中的蟲子般，隱姓埋名或者改頭換麵的活著。”智者還是在問問題。
“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他們一定都是瘋子。”呼延德又插嘴。
智者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們都不相信，正因為這樣，更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存在。因為每個人都認為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而事實上，這種事一直在發生。”
這故事有些震撼，又是一陣沉默。
“那麽，到底這些混蛋是誰，躲在哪個老鼠洞裏？他們唯恐天下不亂的目的難道隻是為了好玩兒？為了證明自己的強大？”鐵蛋很生氣。
如果真的有人這麽做，那實在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這個組織存在的年頭比你想象中要多很多，據說當年武王伐紂的時候，就是得到這個組織的幫助，換句話說，那英明的武王，不過是一個幌子罷了，真正引導那場變革的，正是那個組織，為此，他們甚至派人從幕後走到台前，直接影響那場浩大的行動，至於他們派出的那個人，你們一定聽過他的故事。”智者語速雖慢，一口氣說的倒是不少。
“武王伐紂？你不會告訴我，那個被派出的人，叫做薑子牙吧。”鐵蛋隻有苦笑。
智者：“你還不算笨。”
而呼延德雙目失神，隻是自顧的說著“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關同倒是冷靜的很，神情也沒有什麽變化，倒不是因為聽到的東西不足以讓他震驚，而是，在知道天書的真相之後，他已經沒有心情去管其他。
或者說，他滿懷希望的心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