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躲過一劫
場麵很安靜。
如果靜下心來,甚至有可能聽到雪落的聲音也說不定。
不過在場的人內心恐怕就不平靜了。
當然,有兩個人可能除外。
一揮手,長相標致的燕子們收了手中的弩箭,向兩個帶頭的女人圍攏過來,步調一致,顯然訓練有素。
“這次你們贏了。”其中一個蒙麵女子道,“不過記住,燕子堂要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要殺的人,就決逃不掉。”
鐵蛋晃悠著走了出來,關同卻不見蹤影,顯然是還拿著火折子等著點火藥玩兒。
“好端端的人不做,非得打打殺殺的當鳥兒,莫非你們也是像故事中那些什麽苦大仇深的角色,什麽孤苦伶仃流落江湖,然後被恩人收養,練就一身好武藝,冷若寒霜的掩蓋內心如火?又或者,受了什麽欺辱,有大俠仗義相救接著就如翻身的王八,急切的想證明一下自己的本事?”
鐵蛋興致勃勃。
“不管有什麽故事,不妨說來聽聽,要知道,人總是喜歡聽故事的,尤其是女人講的故事。”
“你若想知道,以後盡管去問閻王。”說話的始終是那個蒙麵的女人,而其他人仿佛是啞巴一般。“不過你最好記住我的名字,因為那是你死前能聽到的最後兩個字。”
鐵蛋摸了摸鼻子,這個動作讓他想起了一個胖子,那個叫唐獨秀的胖子很喜歡摸自己肥大的鼻子,不過和身材相比,他有一個讓人羨慕的老婆。
“我以為像諸位這種角色,不會像俗人一樣說這些充場麵的狠話,看來我錯了。”鐵蛋看上去很惋惜。“我對你的名字不感興趣,當然,你若是*了衣服,也許就另當別論。”
那女子倒也沉得住氣,居然還能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叫燕五,你記好了。”
“我叫鐵蛋,你也記好了。”鐵蛋一本正經的說,“一個女人,總該記得自己男人的名字。”
燕五不再理睬他,徑直走進客棧,抱了燕七的屍體出來,另有隨從則抱了燕七的頭。
那頭顱蒼白的讓人心碎,唇齒微張,雙眼似乎仍有光彩迷離。
迷離著死亡的*。
燕五毫不介意白衣染血,血紅似身上的狐裘,刺眼,卻也又一股沉重。
鏢手們眼看著燕五擦身而過,然後又抱著屍體出來,沒有人動手。
不管怎麽樣,死者為大,一個人盡管有再多的殺孽,死後就會變得容易被寬恕些。
而且大家都是江湖好漢,怎好趁人之危的對一個女人下手?
當然,即便想抽冷子給燕五一刀,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看脖子是否夠硬。
想做好漢很容易,想做活著的好漢,那就要聰明一些。
燕五抱著燕七轉身往外走,她帶來的眾人自然也準備一起離去,這時,有人說話了。
“兩個看不見麵目的人,怎的隻有一個留下姓名,怕我消受不起麽。”鐵蛋猶自糾纏。
那個沒有說話的女子回頭,她的眼睛雖然盯著鐵蛋,卻讓人感覺她的目光是渙散的,仿佛不落在任何一個點上,如果說燕五的眼神是冰冷的,燕七的眼中帶著嫵媚,那這個女人的眼裏隻能用空洞形容。
空洞得不帶有一絲身材、一點感情。
“如果她想讓你知道她得名字,你自然就會知道。不過,到那個時候你可能會後悔生出來。”燕五頭也不回的扔下這麽一句,帶著眾人走了。
鐵蛋撓頭,他實在是很好奇,一個有著那種眼睛的女人,會有什麽樣的名字。
劉力等人就沒有心情去想別人的名字,隻覺得心頭一鬆,渾身仿佛都脫了力一般。不管怎麽樣,能活著總是好的,哪怕多活一刻。
關同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剛才說話的時候,你為什麽不往前走一走?”
鐵蛋斜著眼睛,“我若是踏進了她們的圈子,恐怕你的火折子就點上去了。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喜歡稀裏糊塗的被炸死麽?”
“你居然不相信我?!”關同憤然,“虧我還幫你們一把。”
“我居然應該相信你?!”鐵蛋吃驚道,“你敢說你這老王八蛋不想連我一起弄死?”
關同又換上一副笑臉,“所以說你是個聰明的混蛋,不過,為了不損壞他們押的東西,我倒真未必會下手。”
鐵蛋一臉鄙夷,“我雖然好賭,但還不至於拿自己的命賭你的人品。”
“笑忽律不是從來不殺人的麽?倘若引燃了炸藥,把我們都炸死,豈不是壞了自己的規矩?”問這個的是老劉,他立刻看到鐵蛋和關同都用看白癡的眼光在看自己。
“如果他那麽肯守規矩,早就活不到頭發變白了。”說這話的是鐵蛋。
“你們要是都死了的話,誰知道我壞了規矩?所謂規矩,難道不就是做給人看的麽?”關同語氣平和的解釋。
“所以說你這老王八是個妙人。”鐵蛋鼓掌,“幸好我也是個妙人,不然今天這裏就會躺倒一地死人了。”
“而且你還是個混蛋。”關同淡淡道。
大敵即去,當然沒人願意站在冰天雪地裏。
眾人進屋坐定,鏢手們自然是怕了,把十幾輛個箱子統統搬進客棧,圍坐在一起,就像是擔心這些箱子會突然生出翅膀,飛到九霄雲外一樣。
劉力和老劉對鐵蛋和關同恭敬起來,四人圍坐在桌子旁,兩個店小二依舊的上酒上菜,對剛才發生的事似乎毫不在意。
劉力仔細打量了兩個跑堂的小夥子,明知這二人不會是尋常百姓,卻也瞧不出端倪。
幸好旁邊有個好奇心強而且不恥下問的鐵蛋。
“老關,你不是獨來獨往的麽,怎麽這趟買賣弄出來兩個徒弟不成?”鐵蛋喝酒也不耽誤說話。
關同啞然失笑,“大哥,老王八,老關。我還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麽多名字。”
鐵蛋放下碗,傻笑兩聲。
“我哪裏有什麽徒弟,就算有,也沒本事收這二位為徒,你要是想知道他們是誰,何不自己去問。”關同低頭喝酒,他眼前隻有一碗酒,可是鐵蛋已經喝了七八碗,劉力和老劉也有三四碗下肚,而關同麵前的酒碗似乎還有大半碗酒。
他不像是在喝酒,簡直就是舔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