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陪皇後解悶
“別說了。”
秋溟因心中憎惡這些話題而皺起眉頭,厲聲吩咐二人:“帶人守著向姑娘去。”
“那這人,是等什麽時候抓回來啊?”
西夏侍衛詫異不已。
“本侯隻說讓你們守著她,誰說讓你們抓人了?”秋溟斜了二人一眼,“多帶些人手,別被發現了。”
二人簡直想刨根問底的問問秋溟如此做,到底是圖什麽?這向夜闌到底哪裏值得他如此大費周章,又不願意把人擄回來?
“侯爺,此次帶出來的人手不多,您都派去守著那向姑娘,您自己怎麽辦啊?”這才是那西夏侍衛最為擔憂的,“要不您再考慮考慮?”
“不考慮了。”
秋溟抻了抻酸疼的腰肢肩胛,也不再與這些人囉嗦什麽,隻留下空落落的命令:“讓你們做什麽就做什麽。”
……
其實這城鎮距離京城不遠,根本不需要一日,就足以向夜闌趕回京城,所以秋溟說那些話的時候,心中已經有了些許分寸。
真正令向夜闌耗費了些時間的,則是為自己改頭換麵,換上一身不容易令人察覺的衣物。恰好京城白天的守衛,就是行走的飯桶,壓根未仔細檢查出入京城的人員,隻大致巡視了一眼,便給向夜闌放了行。
向夜闌正打算回四王府探探風聲,就在一處告示欄上發現了一張通緝令。
她的通緝令。
這四王府,自然也是回不去了。
唯一不容易被人察覺的,大抵也隻有李氏酒樓了。
向夜闌憑著記憶,從李氏酒樓的後院兒溜了進去,鳳嬌姑娘正與武梓熙坐在一起,幫著後廚的那些廚娘擇菜。
如今瞧見向夜闌,二人是臉都要嚇白了。
鳳嬌姑娘也顧不得自己手上還有些髒,趕忙與武梓熙一起把向夜闌拉進角落,麵露擔憂的責問道:“你回來做什麽?這京中有多危險,你又不是不知道,怎自己就貿然現了身,若是被人發現,該如何是好?”
就連武梓熙都是宛如責怪的嚴厲腔調:“正是這個道理!便是我,這幾日也不敢貿然露麵,難免就要受人牽連……你這樣,太危險了!你如今藏身何處?我找人護送你回去。”
這兩人就像是關切向夜闌這個“叛逆期”還夜不歸宿的少女的老母親,然而京中形勢有多嚴峻,向夜闌早就體會到了。
“我沒地方可去。”向夜闌苦笑著,“你們該不會真以為我這幾日藏得好好的,今天才鬥膽過來探望你們把?”
鳳嬌姑娘與武梓熙的神色已經給出了答案。
“既然你們也知道京中事態嚴峻,我就不說得太詳細了,簡而言之,我前些日子遇了些小麻煩,剛托朋友相助,逃了出來。”
向夜闌指向了自己仍在微微滲血的紗布,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雖是小傷,但也夠我吃些苦了,我現在無處可去,四王府,更是不能回的。”
武梓熙自以為會了意,關切不已:“那你便在這,與我一同住下來罷!我與鳳嬌姐姐雖沒別的本事,但給你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還是綽綽有餘的!”
鳳嬌姑娘也點頭認同:“這陣子避避風頭,也就過去了,陛下還沒有那麽愚昧。”
“長朝縣主,我冒著危險來見你,的確是有些事想要求你,但不是這件事。”
向夜闌猶豫了一瞬,還是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我想要混進宮,你能不能幫我?”
武梓熙沉默不語,可見這事於她著實有些為難,良久,她開口:“你幫了我那麽次,縱是賭上這條命,我也願意幫你做事。可……你此時入宮,是不是太危險了一點?”
“我就隻有這一條路能走下去了。”
向夜闌笑露倦意,時至這時,武梓熙也不好再推脫:“也罷,你若執意要去,我幫你就是。你打算幾時動身?你這傷,要不要緊?”
“現在。”
她幾乎從未猶豫過任何與薄昭旭有關的事,這傷拖下去,最讓她記掛的事業無非就是落個疤。
可要是什麽都不做,那就是餘生都難平的遺憾。
武梓熙擔憂的歎了口氣,她雖與太後鬧得十分難看,但畢竟還是太後親封的長朝縣主,想要出入宮闈,仍是十分便利,這就要歸功於太後……還未來得及剝去武梓熙縣主的名分,就先一步把自己給氣倒了。
命,就是命。
武梓熙如同有多少閑情雅致似的,在禦花園當中繞了好些個彎彎繞繞,行至一處無人的假山旁,武梓熙方才停下腳步,仍是怯懦:“夜闌,我就送你到這,等一會兒,我會去探望太後娘娘,若還需我護你出宮,我們還在這兒見。”
說著,武梓熙將發上金釵取了下來,夾在了假山的一處縫隙當中,說:“這是記號,你若是另有安排,將這金釵取走,我們日後再見。”
向夜闌點頭,目送武梓熙離開,望著其神情緊繃的背影,向夜闌難掩自責心意,片刻也不敢耽擱,直奔皇後宮中去。
選擇皇後做倚仗,她自然也是有她的考量。
向夜闌溜進來時,皇後正半倚榻上,伸出纖纖玉手,由眼前的宮人沾上些許鳳仙花汁,小心翼翼地塗在指甲上,暈染一抹珠紅,像是副牡丹國色圖。
她倒是眼神好,一眼便瞧見了在暗處伺機而動的向夜闌,婉然命身前的宮人退下,喚過向夜闌:“你來為本宮塗指甲。”
皇後這一指,就指中了向夜闌。
“是。”
向夜闌應了一聲,便低著頭走到了皇後身前坐下,用精細的毛筆沾染殷紅的花汁,微微一笑。
哪曾想皇後登時翻臉,不痛不癢的一聲訓斥:“你好大的膽子,竟還敢入宮來,真是不怕本宮將你扭送到陛下那去。”
“您若想,那隻能算是臣妾猜錯了。”
向夜闌竟是以笑回應,絲毫不怯於皇後的責怪:“皇後娘娘若是有所需要,臣妾還可以陪您演一出膽大妄為的進宮刺殺皇後,最後被皇後您擒獲的戲碼,您看這樣是不是比您直接將我交給陛下,要合適的多?”
“貧嘴的丫頭。”
皇後卻是被她氣笑了。
“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這次進宮是為了什麽,你若是實在無處可去,本宮可以保你平安。畢竟你要是出了事,本宮可就沒人可利用了。”她毫不掩飾自己對向夜闌的“心意”,“本宮可不想你年紀輕輕的,就死在那些老頑固的手上。”
“這就不必了,臣妾還不想讓皇後娘娘難做。”
向夜闌說得十分客氣,其實她這心裏也跟明鏡似的,自己接下來要與皇後聯手的事,比這些更容易令皇後為難。
“怎麽,你是想讓本宮帶你去見見四殿下?”
皇後一語道破向夜闌的大半心跡,她掩麵一笑,揶揄道:“答應你此事,不難。本宮大可與你直言,此事於四殿下而言,並不足以構成威脅。但你若想讓本宮拉他一把,本宮也很願意幫忙,不過……”
她故作神秘的吊了一會兒向夜闌的胃口,向夜闌則有些為難的陪了兩句笑,這人把自己的想法猜了個七七八八,自己又該說些什麽?
“皇後娘娘說這些對於王爺來說不算什麽,臣妾卻覺得不然,否則,便不會有這麽一場變故了。所以有些事,還是越早解決越好,皇後娘娘有什麽要臣妾做的,臣妾定為皇後娘娘赴湯蹈火。”
“本宮若是想要讓你,去闖龍潭虎穴呢?”
“那臣妾就去龍潭虎穴。”
皇後眉眼中的嚴厲頓時消失殆盡,她和悅一笑:“你們這夫婦二人,還真是一個德行。他終日派人找你,你也要想法子見他,著實有些意思。等夜深以後,本宮便帶你去見他,在那之前,本宮還有些旁的事要你做。”
通過皇後的逗弄,向夜闌還是覺出了些皇後話裏的提醒的——薄昭旭還能派人找尋自己的下落,那就說明薄昭旭並未被限製所有的自由,還能有些喘氣的餘地。
但這種將自己抵押在了皇後手上的滋味讓向夜闌心情十分複雜,奈何如今這京中能拉下水的權重之人,也就隻有皇後了。
向老夫人雖說是命臣遺屬,但……
確不是向夜闌隻看到了向老夫人不好的一麵,恰恰是她把向老夫人變臉的水平見證了個十成十,才會有如今這樣篤定的結果。
她昔日是四王妃,那向老夫人絕對會把她當作向府的靠山,恨不得原地修個神案給她供奉起來。但她如今乃是老皇帝宛如喝醉假酒以後下決定通緝的要犯,隻怕向老夫人見到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扭送官府,看看能不能讓向家立個功,重新在老皇帝麵前掙些光。
相比較之下,皇後反而是個適合拴在一條繩子上求生的人。
向夜闌想了想,幾乎是毫不猶豫:“皇後娘娘有何吩咐?”
“陪本宮解解悶兒。”
皇後這悠哉的模樣令向夜闌猶豫皇後是不是找錯了人,她原以為皇後說了要讓她去“龍潭虎穴”,那就定是要讓她拿性命擔保,任由皇後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