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不易找到的線索
“先放開他。”
南諶聞言,鬆開了押在韓三身後的手,他韓三的身手意外靈活,一個鯉魚打挺便從地上爬了起來:“怎麽,草民帶您回去搜搜,到底有沒有人?”
向夜闌起初就是擔心鳳嬌姑娘出什麽意外,從王府當中帶出了不少靠得住的侍衛,自不怕同他走一遭。
隻不過他韓三也不是被氣成了傻子,敢出現在向夜闌眼前,便說明他有把握讓向夜闌攥不到證據,能夠心安理得的做一隻趴在向夜闌腳麵的蛤蟆。
不咬人,惡心人。
不過向夜闌心想這韓三還是低估了四王府中侍衛的實力,若真有什麽蛛絲馬跡,還能漏下了不成?
她也不指著這一次便能讓韓三伏罪,但至少,她今夜要找到鳳嬌姑娘,確保其平安無事。
“帶路吧。”
向夜闌歎道。
韓三果然是絲毫不怯,大搖大擺地在水潭中帶起路來,把向夜闌與一眾人都帶到了一處小巷子裏,整一排茅草小屋,僅有中間那一間是青磚房屋,這便是韓三的家。
雖說韓三的家放在這條巷子裏,已經可以稱得上是“豪宅”級別的存在,但室內空間委實不大,隻夠向夜闌帶著南諶一起隨同韓三走進屋內搜查,南諶走進來時,甚至還要俯身彎腰,以免撞到頭。
向夜闌發散的注意力,很快就腦補到了薄昭旭在此撞到額頭的一幕……
“請吧,您慢慢搜!”
韓三不顧還有人在自家房中,自顧自地躺在了床上打了一個滾,那被褥整個黑黢黢的泛著油光,韓三就像是一隻在泥潭裏打滾的碩豬。
“稟王妃,屬下並未有任何發現。”
南諶對鳳嬌姑娘稱不上有多了解,僅是憑借著調查案犯的本能對現場進行了勘察,可左顧右盼,也沒瞧見什麽有用的東西。
更瞧不見什麽能藏人的地方。
這間磚房隻有巴掌大的地方,站上他們三個人已經是十分的勉強,更別說在什麽不顯眼的地方藏上一個鳳嬌姑娘。
唯一能待一個人的地方,便是韓三的床下,可韓三枕著的床僅僅是幾塊木板搭成的單木床,床下有什麽東西,在屋內便能看的一清二楚了。
韓三見向夜闌始終沒有什麽眉目,猛地大喘氣從床上坐了起來,扣了兩下腳縫,嘲弄向夜闌說:“怎麽,沒找到吧?說句不好聽的,我犯得著鋌而走險,去綁她麽?她是死是活,我可還真不在乎!”
“是麽。”
向夜闌和善的笑了笑,竟是客氣的答複道:“看來是我誤會你了,既然鳳嬌姑娘沒在這,那我便先離開了。”
韓三冷哼一聲,傲氣的很。
走出青磚瓦房,南諶長歎了一口氣:“此事定與他脫不了幹係,是屬下無能,未能在他的住處找到什麽有用的證據……”
走了一場空這件事,屬於向夜闌的意料之中,初時她以為韓三被雨淋壞了腦子,才來演上這麽一出貓哭耗子的苦情戲。
向夜闌方才發現,這韓三是為了激怒她來查探證據,再證明此事與自己無關,他可是清清白白的“良民”,讓向夜闌追查下去的時候,查不到他身上!
但賊尚且不走空,何況她這個來查證據的。
向夜闌會心一笑,竟與薄昭旭的笑意如出一轍:“誰告訴你說沒找到證據的?”
“等會兒再和你慢慢解釋,先留些人手在這兒守著,你跟我去下一處。”向夜闌大步向民巷外走去。
聽了這話,南諶隱約覺得自己懂了向夜闌話中的意思。
走到巷子的出口以後,向夜闌停下了腳步。
他將手提紙燈遞到了向夜闌身前,總比微薄月光要便利的多,隻見向夜闌從修長的衣袖中露出了手腕,腕上還戴著一個粉玉小鐲,在燭火的映照下亮晶晶的,像是草莓製出來的晶石。
南諶一看便知,這不是向夜闌的東西。
他這位女主子的首飾配件,早在嫁過來那時便被薄昭旭扔了個七七八八,因為向府倉促補上的那些陪嫁首飾,實在是太過寒磣。實在不是南諶有意去嫌棄向府的“心意”,可拿一些粗製濫造的假玉石去給長女做陪嫁,未免太欺負人了一點兒。
所以薄昭旭做主扔了那些占地方的玩意兒,替向夜闌置辦了一批新的配飾,免得被人嘲笑四王府的苛待。經手這種事的,最後還是他南諶,有沒有置備過這件鐲子,他再是清楚不過。
宮裏妃嬪,京中貴婦,大多喜歡那些雍容華貴的款式,南諶置辦器物的時候,也是按照“大氣”的標準來挑選。
而這粉玉鐲子,更像是尋常的年輕女子會喜歡的款式。
“這不就是證據麽?”向夜闌頗具自信的勾唇一笑,“我前日先預支了她一個月的月俸,她昨日便買了這個鐲子,如果沒回到他韓三的家,這鐲子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
向夜闌徹底走出泥濘的民巷,舉起粉晶玉鐲對準圓月,映出了一道不輕不重的裂痕。
“看來是這韓三處理罪證的時候,不夠仔細,遺落了掉在某處的此物。”
南諶感慨道。
“誰說的?如果它真那麽隨意的掉在了哪個地方,就算韓三找不到,難道你也會找不到?南諶,你的洞察力可比他好了不止一點半點,你覺得,你又是為什麽沒有找到?”
詢問南諶之餘,向夜闌的腳步片刻未停,甚至是逐漸加快步調,吩咐車夫,“去徐大人府上,就是那位八品的徐承務郎。”
南諶心想應當檢討自己的一時疏忽,向夜闌是在點醒自己的辦事毛躁,不夠仔細,可如果這般想,向夜闌的話就有了些冷嘲熱諷的意味。但以南諶對向夜闌的了解,向夜闌絕不會因這事就對她明朝暗諷。
“屬下不知。”南諶在馬車外替向夜闌紮好窗簾,方便向夜闌對自己訓話,“是因屬下遺漏了某處?”
“你大概還是沒有懂我的意思,既然連你們王爺都這麽信任你,能把那麽多嚴峻的人物都交給你,就說明你的能力過人,能辦得到旁人辦不到的事。不過是一間青磚房,手掌大的地方,你覺得換作你平時,會有遺漏?”
向夜闌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她竟又在不經意間想起了薄昭旭。
“直接告訴你也無妨,這東西根本就不是她遺落在某處的,而是她刻意留下的。雖說他韓三的房子隻有手掌大,但該有的東西還是有的,鳳嬌姑娘的梳妝台上有幾個首飾匣子,不太起眼,要不是我剛好見過她戴這鐲子,恐怕也找不到什麽線索。”
甭說是南諶這麽一個認識鳳嬌姑娘短短幾天的人,就算是和鳳嬌姑娘朝夕相處的韓三,也不一定能察覺出多日未動的首飾匣裏多了一隻鐲子。
留下這麽一個昨日買的鐲子,便說明鳳嬌姑娘的確到過這兒,鐲子上有個裂痕,便說明她不是自願回來的。
“想從他嘴裏撬出什麽線索來,應該是沒有可能了。當務之急的是讓人盯好他,千萬別讓他跑了。”
“屬下自然清楚這些。”
“嗯,不過線索也還未斷,隻要證明了鳳嬌姑娘失蹤和他有關係,那今夜我便一定能找到她的下落。我如果沒記錯的話,他這個姐夫,和他的關係好像不是那麽好……”
這對姐夫和小舅子本就是一個瞧不起對方出身,另一個瞧不上對方趾高氣昂的德行,稍加利用,便是互相捅刀的關係了。
徐大人住在京郊附近,雖然挨著京城的邊兒,但也是荒郊一般的地界兒,“府”外也隻是象征性的站了兩個正在打盹的守衛。真要說能看護得住這間宅院的,大抵還是石獅子旁栓著的那條白毛狗。
“速去稟報,我們四王妃要見你們徐大人。”
南諶深知鳳嬌姑娘此時身處水火當中,一改平日淡漠相,可謂是把惡煞的凶態學了哥十成十。
但眼前站崗的侍衛著實是令人佩服,縱然站著守崗,卻不耽誤他打瞌睡到流口水,被南諶一聲喝令嚇的在睡夢中驚醒:“誰,誰啊?”
合著他沒聽清楚。
“咱們大人都已經休息下了,況且都已經這麽晚了,要是沒什麽要緊的事,就等明日再……”
侍衛盯著向夜闌舉起的玉牌,忽然瞪大了眼,道不出話來。
“明日?”
“甭,甭明日了!能驚得王妃如此大駕,那定是天大的事,您也別等我請人通報老爺了,依屬下看,您就先進去等著,再叫奴才去找老爺知會一聲就是。”
侍衛將阿諛奉承這四個字詮釋到了極致,也不知徐大人瞧見自己雇來的護院二話不說便把自己餘生都不想瞧見的人給請了進來,該是一種什麽心情。
向夜闌帶著一眾王府護衛闖了進去,架勢十足,還未等拜托奴才傳話徐大人,守夜的奴才瞧見這些,便已經連滾帶爬地去向徐大人報信了。
倒也是沒辦法,向夜闌其人氣質本就皎皎不群,如今帶著一眾器宇軒昂的侍衛闖了進來,簡直就跟來抄徐府的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