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靠山
所以向夜闌覺得這中間肯定是有人做過手腳,至於她能不能指著這些再撈一桶金,就得看自己了。
向夜闌先是去了一家距離四王府較盡的書局,這書局不僅售賣些典籍,甚至還出售些墨寶紙張,按理不該是虧損最多的那一個……
然而向夜闌前腳剛推開門,便被嗆了一鼻子灰,書局的門縫裏仿佛積了有些年歲的灰塵,隨風飄起後簡直跟柳絮似的。
“咳、咳……”
向夜闌掩麵咳了幾聲,隻見這屋子裏也蒙了不少灰塵,何止是像有些時日未打掃過,簡直就像是好一段日子沒活過人!
但眼前的木櫃上赫然還趴了一個人,要不是他還在發出陣陣酣睡聲,向夜闌差點以為這裏是出了些什麽意外。
“老板?”向夜闌叩了叩門。
接連叩了兩下門都沒有任何回應,向夜闌隻好隨手抄起一本舊書拍在櫃上,問道:“多少錢?”
那人也不知是多久沒見過“活人”,看到向夜闌之時竟是十分錯愕,半晌才隨口敷衍道:“五百兩。”
向夜闌差點以為自己是聽錯了——這是搶劫呢?
她差點以為自己手裏隨手一拍的舊書是什麽所謂的名家真跡,才能拍出個五百兩的價格,翻開書頁大概瞧了兩眼,向夜闌更加確定——這就是搶劫呢!
這書哪能算得上是什麽名家真跡,不過是本尋常人所寫的誌怪,甚至還是翻印了好些次,連字都十分模糊的。
賣五百兩?
是這書頁都是金子做的紙,用銀子印的書?
難道還能是這書裏夾了四百九十九兩的銀票?
“老板,您沒看玩笑吧?就一本書而已,要賣五百兩?恐怕連當今聖上,都讀不起這麽貴的書吧?還是你睡覺睡得糊塗了,隨便報了一個荒唐的價格?”
書局老板如同觀望神經病一般,嗤之以鼻的用鼻子出了口氣,便又趴回了桌子上:“愛買不買,皇帝來了,我還不一定賣她呢!買不起就趕緊滾,甭在這打擾人休息,真是不知好歹。”
向夜闌差點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挑起事端的,才會被人理直氣壯的嘀咕好些句。
但凡她理直氣壯一點,也不至於混的這麽慘。
向夜闌這一次索性把這間書局的地契拍在了櫃上,隻等人睜大眼睛瞧清楚,放話道:“你仔細看看。”
哪想這人還真不把向夜闌當回事,接過地契以後不過嗬嗬傻笑幾聲,嘲弄道:“你一個黃毛小丫頭,從哪學的仿地契的手段?去去去,這可是向家的地盤,再胡鬧,我可就叫人來趕你走了!”
說罷,書局掌櫃打了個哈欠,要把手中這份偽造的“地契”給撕成兩半,幸好南諶及時出手,把地契遞回了向夜闌手中。
一來一回,也不過就是這書局掌櫃打了個哈欠的功夫。
書局掌櫃到底是未見過這來組隊蒙騙的架勢,更是因南諶的身手大吃一驚,霎時間困意全無,隻顧著指責向夜闌:“我雖不清楚你這姑娘到底是什麽來路,但我諒你一個姑娘家要些顏麵,這偽造地契一事,我便不與你計較了,趕快走吧!否則,我可真就要去叫人了!”
向夜闌也是想不通這書局掌櫃到底是什麽心理,自己怎麽就成了偽造地契的惡人了?
她這時當然不能退讓,便追著向書局掌櫃說明:“這地契可不是我偽造的,你單看上麵紅字畫的押,也知道這地契存了有二十餘年,我怎麽在我出生之前,去偽造這麽一份地契?”
“嗬,丫頭片子年紀不大,謊話倒是不少。”
書局掌櫃繞出櫃子站到向夜闌身前,一副要與之動手的架勢,鄙夷道:“那你倒是告訴我,向家正支旁支都有那麽多人才,怎麽就傳到了你一個小丫頭的手上?向老夫人可不是傻子,怎可能把地契交給外人!”
隻因自己這三言兩語未能逼退向夜闌,書局掌櫃頗不講理的想要抬手推攘向夜闌出去,然而還未來得及觸到向夜闌一分,便被南諶狠狠地牽製住了手腕。
“休得無力。”
南諶腰間的佩劍很是配合的閃過一絲寒芒,讓這氣勢淩人的書局老板有苦難言,硬是把手從南諶的手裏抽了出來,忍了不少疼。
“爺們今天還真是遇見無賴了,晦氣!晦氣!”
書局老板怨念地搖了搖頭,從門簾後踢出了一個身姿瘦弱的小書童,那小書童似乎正在整理一捧舊竹簡,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便被人揪著耳朵走出了好幾步遠,竹簡掉落一地,可把向夜闌心疼的不輕。
隻聽書局老板扯著小書童的耳朵叮囑道:“回本家去,把魏總管給請來!”
小書童不敢有任何的怠慢,拔腿便向門外跑去。
這人還未請來呢,書局老板就跟找到了靠山似的,大搖大擺地坐上了書局正中央的搖椅,合眼養身之餘,還不忘嘲弄向夜闌三兩句:“你要是臉皮薄,知道羞恥了,這時走,我便當什麽都未發生!若是一會人請來了,拉你去報官,可別怪我不給你這姑娘家家的留臉麵。”
簡直就是要踩到向夜闌的頭上耀武揚威了。
南諶身負守衛向夜闌之則,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眼看著要帶身後的侍衛給他一點教訓,便被向夜闌攔了下來。
書局老板急得差點從搖椅上跳下來,指著向夜闌唾罵道:“無恥!這道理講不過人,便想著要動手了不是?我可都替你羞臊的很。”
向夜闌可比這書局老板要穩重的多,隻搖了搖頭示意南諶冷靜:“不急這一時,他既然相信向府的人,便讓向府的人自己認一認我是誰。”
書局老板不經意間閃了腰,總覺得聽了向夜闌這話以後心慌的很……
書局老板惶惶不安的在心裏安慰著自己萬不能被向夜闌這麽一個小丫頭騙了,可向夜闌越是平靜,他就越是沒底。
直到熟悉的敲打珠璣的聲響傳入書局當中,書局老板才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從搖椅上跳了下來,匆匆忙忙地上前去迎接貴客來訪:“魏總管,你總算來了!有個姑娘,非說是咱這書局的新東家,可笑死個人!”
“我說吳貴啊,當初讓你管這個書局,也不指著你做出什麽大生意……可你這連打掃都不打掃,算什麽樣子?知道你是外行,可你也得做做樣子,去給外人看嘛!”
魏總管先是大概的掃了一遍書局內的環境,他心知這書局老板是個散慢的人,也不指望他能做出些什麽正經事來。
兀然瞥見一眼向夜闌的背影,他也未細想,隻優哉遊哉的與書局老板閑談:“火急火燎的找我過來,什麽事?”
書局老板最是不滿魏總管這副自大模樣,竟把他方才所言都當作了耳旁風,可此時依仗著人家,便也隻好低聲下氣的重述一次:“魏總管,方才來了個姑娘,非說是書局的新東家,可我看分明就是個來找事的!這不,就把您給請來了。”
魏總管大搖大擺地提了提自己下滑的褲腰,剛要去看看這姑娘長的什麽模樣,膽敢如此氣盛,然而向夜闌自己轉過身來,他直接就怔在了原地。
這吳貴真是個沒長眼睛的!
書局老板見這二人一言不發,還當是魏總管把向夜闌震了住,趕忙仗著魏總管的勢漲漲口風:“瞧見了?這可是向府說一不二的魏總管!”
魏總管踱步上前,恭恭敬敬地給向夜闌行了一個大禮:“奴才魏全,見過大小姐。”
他這行為無疑是給了書局老板一記響亮的耳光。
“不用這麽客氣,聽吳老板說——您在向府說一不二?那應該是我敬一敬您才是,失禮了。”
向夜闌就喜歡複述這種會讓人臉疼的話。
“豈敢豈敢……”魏總管遇見主子到底還是謙卑的性子,“您是小姐,又是四殿下的良配,來敬奴才,豈不是折奴才的壽呢!說到底,是這吳貴沒有眼光,連大小姐您都認不出來,實在糊塗!”
說著話的功夫,魏總管“賞”了書局掌櫃一巴掌,厲聲責問道:“剛才怎麽對大小姐說話的?也不怕四殿下要了你的命,做了幾年掌櫃,就真把自己當老板了!你可別忘了,你就是個替人管賬的!”
這書局掌櫃也是傻了眼,耳目嗡鳴地在原地杵了良久,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一得知向夜闌身份不一般,書局掌櫃就跟換了個人似的:“原是大小姐,都怪奴才眼拙,這才衝撞了您了!”
“談什麽衝撞不衝撞的,我又不是那麽記仇的人,怎麽會和你計較這點小事,你說是不是?”
書局老板的嘴角剛露出些許喜色,便聽到了有如晴天霹靂的話:“不過這差事你就不用繼續做下去了,不如,你回家種田,鍛煉鍛煉身體去?”
“大小姐,您、您可千萬別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離了向府,奴才可就真的沒有活路了!”